母后张了张嘴,看着我急匆匆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丹阳这性子,是该好好调教一下了。”
父皇爽朗地笑了笑,他招手示意安阳起身,“丹阳的性子怎么了,她这性子是急了点,又没有什么不好的,无伤大雅,朕就是喜欢她这坦率纯真的性子呢。”
安阳听了,心中就更不是滋味了,她紧紧地攥着手上的服饰图,暗自哼了一声。
哼,父皇话里话外都无不透露着他对丹阳的喜爱,我怎么没看出这丹阳又什么好的。
说话间,我已经换好了衣服。
“当当当!”我笑着跳了出来,成功地捕捉到父皇母后眸中的惊艳和安阳眼中闪着的嫉妒时,我便知道,这件衣服穿在我身上,定是惊艳全场的。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素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裙摆上绣着小朵的牡丹,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上插着母后给的羊脂玉簪,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怎么样?”我笑着转着圈,就像牡丹丛里翩翩起舞的蝴蝶。
父皇拍着手,毫不掩饰对我的赞美,“好看!丹阳穿什么都好看!”
我心里就像吃了蜜糖一般,喜滋滋的,转头望向母后,母后也笑着点头。
我低下头打量着自己的裙子,忽然很想去给三哥看一看我现在的模样,他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对了,安阳你今日来,是有什么事吗?”我这才想到角落里的安阳,转身问道。
安阳闻言,松开了紧紧攥着服饰图的手,柔柔地笑道:“丹阳姐姐,我今日来是为你送服饰图的。”
说罢,她将服饰图放到了母后的身边,母后讶然,“这是怎么回事?服饰图不是送去了肖贵妃那儿吗?怎么又给送回来了?”
父皇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他沉着脸,没有说话。
我见状,心里也在暗骂这个安阳不识抬举,明知父皇不想提到这件事,还哪壶不开提哪壶,真是够了!
“不用了,父皇今日已经送来了上好蜀锦做的衣服,我和母后也不打算追究了,这服饰图,也不需要,而且,昨日安阳妹妹身上穿的衣服很是配你,你把这服饰图拿回去吧,叫肖贵妃再为你做几件,不要穿来穿去也就是这几件衣服,让有心人看见了,说父皇偏心,那可就不好了。”我虽然心里不爽,但是面上还是笑着。
父皇听了我的话,阴沉着的脸也舒展开了笑颜,他点了点头,转过头对安阳说道:“丹阳说的不错,安阳啊,你就把这服饰图拿回去吧,大不了对你母妃说是朕赐给你们的,而且,回去后也同你母妃说一声,让她给你做几身合适的衣服,免得外人说闲话。”
安阳闻言,原就苍白的脸色就越发不好看,她咬着唇,眨了眨眼,眸中蒙上一层薄雾,她掩着眉,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
“安阳知道了,是安阳的不好,不该过来的。”
她一心想让父皇心疼她,却从未想过,父皇最为讨厌的,便是她这幅唯唯诺诺的模样,父皇常说,我们是李家的子孙,骨子里那属于鲜卑族的豪迈是不能改的。
正是因为这个,所以父皇常常要求我们要做到大气,宽宏。
最见不得的,便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
果真,父皇见到安阳唯唯诺诺的样子,浓眉禁蹙。
“安阳,朕说过了,李家的子孙,要的是大气宽宏,若是朕像你一样唯唯诺诺的,那朕如何能够掌管大唐?如何能够治天下?”父皇的语气中隐隐含着怒气,吓得安阳更是一阵哆嗦。
父皇看见安阳哆嗦的模样,顿时也就没了责备她的心情,他招了招手,恨铁不成钢地说道:“罢了罢了,你个性如此,朕也不好多说,既然你身子抱恙,那便安安静静地待在寝宫里养病,不要老是出来,免得外人说我李家的子孙都是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回去吧!”
安阳咬着唇,微微有些不甘,但是这是父皇的旨意,她也不敢违背,只能咬牙切齿地应道:“是,安阳知道了。”
说罢,她转身走了出去,走到大门口,后边又传来我和父皇母后欢笑的声音,安阳转过身一看,午后的阳光暖暖地洒在我们身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情景刺痛了安阳的心,她急忙转过身,让自己不要去看,更不要去想,因为越看,心就越凉,越想,心就越痛,但是她心中的决定却越发的坚定了,她妄想着在将来的某一天,把我踩在脚底下……
御花园中。
安阳垂着眸,眸中含着无尽的对丹阳的怨恨和不甘。
她恨,恨父皇为什么要偏袒丹阳,那么喜欢丹阳,却从不正眼看待她;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地懦弱无能,没有那个能力去讨得父皇的宠爱;最恨的,还是丹阳为什么要一次次地侮辱她,去践踏她的尊严!
她对丹阳的恨,多半是因为对丹阳的嫉妒吧,嫉妒丹阳有个当皇后的母亲;嫉妒丹阳有个当太子的哥哥;嫉妒丹阳能够夺得三哥的宠溺!而她又何曾没有设身处地的去想过自己呢?母亲虽然是贵妃,即使再怎么得宠,但是终究还是低人一等,注定要被丹阳那个做皇后的母亲踩在脚底下,而自己,不得父皇宠爱,又怎么能够和丹阳这个最得父皇宠爱的人比?即使丹阳打了她,父皇也亲眼看见了,不过就是罚站罢了,呵,真是够偏心的,可是自己又能怎么样?只能在背地里多耍耍心机了吧……
安阳感觉自己气的全身都在颤抖,她紧紧地咬着下唇,双手也死死地攥紧了手中的图纸,直至指尖泛白,她也没有放松过,而是越发地用力,好像这样便能把自己心中的怨恨的不甘全都发泄出来。
“哟,这不是安阳妹妹吗?”安阳正在心中咒骂着丹阳,耳边忽而响起七公主巴陵的声音。
安阳有些惊讶,自己居然会在御花园碰上七公主巴陵,安阳转念一想,既然巴陵在这,那么十一公主清河也定是在此,说来也怪,清河的母妃是一名妃子,而巴陵的母妃不过只是一个才人,可是清河就像是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巴陵的后面,这件事情越传越开,直至后来,皇宫上下几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此事——只要有巴陵的地方,必定会看到十一公主清河的身影。
果不其然,安阳转过身时,便在巴陵的身旁看到了清河,今日巴陵身着一袭淡蓝色的宫服,上面绣着朵朵怒放的海棠,看起来飘逸极了,说到底,巴陵的底子也是不错的,眉眼如画,就是这心性太过清高,让人无法过于喜欢,正所谓只可远观,不可亵玩也。
而清河则在巴陵较好的容颜下被衬得略显平庸,但是她的眉眼也是极为清秀的,可能是因为母妃是妃子,而巴陵的母亲只不过是一介才人,所以整个人的气质比起巴陵也是高了不止一个档次,不过也正是因为母妃是妃子,所以清河也早就认识到这深宫的险恶,心机也是颇深。
而她们三个人,都有着共同的一点——便是打从心底里的讨厌丹阳。
许是因为皇上在丹阳的身上放了太多的目光,所以常常忽略了其他的公主,安阳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故而其他的公主或多或少都会对丹阳存有偏见,再加上丹阳深受皇上宠爱的缘故,皇上更是没少因为要见丹阳而忘记去其他的妃子的寝宫,母妃得不到宠爱,收到了冷落,待遇自然就差了,而在这皇宫里面,人们个个都是人精,就连宫女太监侍卫也懂得趋利避害,只要你不受宠,那么克扣俸禄这些现象在宫中处处都有,甚至也不乏欺下犯上的事情发生,也正是因为如此,其他公主的生活也因为父皇对丹阳的独宠,过得不如人意,对丹阳的偏见也就上升到了一种新的高度。
安阳转过身,对着巴陵和清河柔柔地一笑,“巴陵姐姐,清河姐姐。”
巴陵微微地撇了安阳一样,看到她手中紧攥着的图纸,想起近日来宫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也知道自然而然的联想到了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想到这,巴陵微微一笑,清冷的声音中带着丝丝的嘲讽:“想必安阳妹妹你是刚从紫轩阁回来吧,怎么?”她冲着图纸挑了挑眉,“吃闭门羹了?”
说罢,一阵清脆的笑声便在安阳耳边响起,清河听了,也是掩着袖子暗暗的嘲笑着安阳。
安阳眯了眯眼,虽然她在丹阳的面前抬不起头,但是这并不代表,在巴陵和清河的面前她还会退缩,她安阳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忽而,她的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想着,安阳的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
即可以陷害丹阳,又可以好好地气一气巴陵和清河,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