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看看人有没有死。”一道低沉的声音询问。
驾驶座上,额头的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
在意识没有模糊之前,他伸出手去拿电话,结果手还没有触碰到手机时,便被无情地打落,“竟然给劳资这么命大,还活着!”
鲜血汨汨的陆致远大脑一阵昏沉,想要挣扎,却使不上半点力气。
“给他一棍子!”手下人在禀告了陆致远的情况后,男人无情的吩咐。
“啪!”木棍从头上狠狠地落下,陆致远彻底的失去意识。
陆苑。
苏希微困得两只眼睛在打架,但依然打起精神等着陆致远。
听到窗外的雨声,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往常陆致远从陆氏回来只需半个小时,可这会儿已经快一个小时了,她心里有些忐慌,想打个电话去问问他到什么地方了,又觉得开车给打电话容易分散他的注意力,还是选择继续等待。
雷声轰隆,雨点不止。
“哇哇哇……”
安睡的陆小熙被雷声吓醒而嚎啕大哭。
苏希微注意力被分散,连忙过去抱起孩子安抚。
站在屋内走来走去的她,内心更是万分焦灼,心里一直想着陆致远快点回来。
一个小时过去,两个小时过去……不见他回来的苏希微再也无法安心等待。
她把熟睡的孩子放到床上后,拨通了陆致远的电话。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了……
机械的女声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刃,一下子扼杀了她内心的所有期盼。
她想起陆致远明明在电话里说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为什么……
一种不好的预感强烈地袭击到了心上,但她还是努力平静。
思来想去,最后选择给齐格打电话。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帮忙的人就是齐格了。
“喂……”对方的声音里掺和着浓浓的睡意。
“对不起齐格,这个点给你打电话,我……致远……”她原本情绪控制得好好的,结果在说出陆致远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心里的着急,一下子哭了起来。
电话那头的齐格被苏希微的哭声给吓清醒了,连忙安抚,“表嫂,你别哭,表哥他怎么了?”
苏希微带着哭腔说完,齐格在那边说他现在就去接他。
心里虽然得到了一丝慰藉,可她还是放心不下,想到车库有备用车,拿来钥匙,准备去接陆致远。
怕孩子醒后没顾着,她给蒋洁打了招呼才出去。
雨势越来越大,雾气也越来越重。
一颗焦灼的内心尤似要被眼前的一切吞没。
从陆苑到陆氏集团的一路,苏希微没有发现陆致远的车辆,包括齐格也是。
“表嫂,我一路过来都没看到表哥的车啊。”齐格累得气喘吁吁。
苏希微也顾不得疲累,转身往陆致远办公室跑去。
她心里觉得,陆致远一定是见雨太大没有回去,在办公室里等雨停……
办公室里,空荡荡一片。
那一刻,她的心,因为希望的落空而一下子坠沉到了谷底。
她不敢去停止寻找,生怕思绪一空下来就会想那些不好的。
“表嫂,你先别着急,表哥应该临时有事去了哪里,我联系一下他的助理。”齐格在旁边想办法。
此时此刻,天还没亮。
彭辉赶过来的时候,眼睛还顶着个熊猫眼。
他说他加班了一会儿,陆致远让他先回去休息,说方案差不多赶制好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凌晨四点,彭辉召集了陆氏个部门的负责人,从中获取有关陆致远的消息。
一轮问下来,没有问出任何关于陆致远去向的信息。
苏希微满脸失落的从陆氏集团走出来。
齐格在身后赶上她,“表嫂,你放心吧,表哥他那么大的人,肯定有什么事去解决了,不会走……”
话还没有说完,苏希微包里的手机就响了。
这一刻,她的听觉无比敏锐,因为她一直在等陆致远的电话。
齐格也立马住嘴,期待的目光落在苏希微的手机上。
看到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她惊喜地说,“是致远!”
“快接!”齐格忐忑的心不由得放松了一些。
“喂,致远,你现在在哪儿,你知不知道……”
“是病人家属吗?”电话那头一个男声问。
病人家属?
苏希微的心一下子被捏紧,一整晚的担心,已经让她忘了疼痛的滋味。
“我是,请问您是?”
齐格纳闷地皱起眉头,但依然耐心等苏希微接听完电话。
“病人出了严重车祸,现在在人民医院,需要尽快动手术,麻烦您过来帮忙签下字……”
苏希微听了前半句,后面对方说了什么,再也听不清楚。
“表嫂,怎么了?”齐格见苏希微脸色煞白,整个人像是受了巨大打击一样。
人民医院。
苏希微像是被抽去灵魂的木偶娃娃,已经不知道难过似的,但周围可怕的安静下,让她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惧怕感。
那种比死亡还要绝望的味道,真的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眼泪不停地掉,却始终不承认自己难过。
她一把抹掉眼泪,告诫自己,不能哭,陆致远一定会没事的。
她也不知道陆致远究竟伤得怎么样。
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在急救室抢救了。
手术室一直亮着的灯,像是一种希望又带绝望的警示。
齐格看着浑身瑟瑟发抖的苏希微,很想安慰她,又觉得这会儿的任何安慰语言都空洞无力。
天亮了,手术室的灯依旧亮着。
苏希微感觉四肢百骸都失去了知觉,唯一知觉尚在的一处就是内心不停地跳动。
因担心陆致远而起。
陆家老宅那边很快收到了消息。
全家上下赶过来,让森冷的医院走廊变得‘热闹’起来。
而这些热闹,全都因为沈茵对苏希微的谩骂而起。
“你这个扫把星,一定是你害我儿子出车祸的!”沈茵听到陆致远出车祸的那一瞬间,感觉整个世界都崩塌了一样。
看到儿子在手术室,心急如焚,见苏希微埋着头坐在椅子上,只好拿她撒气。
齐格看不下去,过去劝慰,“姨妈,您别责怪表嫂,这事跟她没关系,而且表嫂也辛苦的找了表哥一整晚,她心里很不好受……”
正值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去劝慰。
沈茵继续谩骂。
除了陆家二老,还有陆阳修,其余人心里没有多少感触,急急忙忙赶过来,看起来像关心,实际上是抱着看戏的心态,更有人还希望陆致远这次一命呜呼,这样陆氏集团就该录落到自己手上。
沈茵因为太吵而扰乱手术室的清净,被工作人员强制性带走。
手术进行了整整五个小时。
医生告诉苏希微,陆致远已经抢救下来,只是醒来的机会不大……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整个身心犹如被电击打,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不,不可能,不可能的,致远不会……”她一边念叨,一边落泪。
周围响起了啜泣声,特别是老太太悲戚的哭声响起后,她才知道自己难以说服自己。
“我的孙子……”老太太因为受了巨大刺激,当场晕了过去。
所有人开始照顾老太太,散了。
“表嫂,你……”安慰的话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希微眼前一片黑,跟着也晕了过去。
她醒来的时候,看着四面白墙,想到陆致远,整个人从床上坐了起来。
“微微,你醒了?”朱敏尔担心她把手背上的针头给碰掉了,连忙按住她,“医生说你身体很虚弱,需要躺下来休息,你先别乱动,等……”
“致远呢?他已经没事了,对不对?”她多希望记住的一切恐惧都只是她晕倒后做的一场梦。
但朱敏尔含着心事的表情告诉她,一切都是真的,不是梦……
双目空洞无神间,心也像是被打了一个洞,空落落得,感受不到一点鲜活的气息。
所有的一切,都被陆致远给带走了……
ICU室外,苏希微看着浑身插满仪器的男人,心如刀割。
明明在她心里是一堵墙那般强大的人,怎么就不堪一击地躺在了病床上……
从醒来的那一刻,苏希微的眼泪就没有干过。
不管朱敏尔如何劝她,她都听不进去。
哪怕蒋洁抱来了孩子让她转移下悲伤的情绪,她也不为所动。
所有人看她那样,纷纷难过,无能为力。
沈茵见她一次就会骂她一次,怨怪她害了陆致远。
每次都是被安保人员给强制性拖走。
苏希微已经无所谓那些骂声。
是,都怪她。
如果她早一点打电话,是不是他就不会出事了?
如果她能够早一点提醒他会下雨,说夜里会下雨,开车不安全,他就不会出事了……
心里的那份后悔,在心底蔓延,最后自己彻底地成为了一个罪人。
她有罪,是她害了陆致远。
肇事者现场逃逸,现在还在追查中……
这一切都是齐格和陆海远在帮忙查办。
苏希微几乎每天都守在ICU病房。
不管工作人员,还是朱敏尔一等人如何劝慰,她也不为所动,唯一的一句话就是她要等陆致远醒过来。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陆致远脑部受的伤太过严重,醒来的几率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