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就像爱哭的娃娃一样,外加撒泼耍赖,将海都的天都笼罩在狂风暴雨中。
“啪!”不知道是哪里的电闸跳了,吓得正在做作业的余年顿时惊慌起来,紧紧抓着手机,下意识地要给父亲打电话,刚要按下通话键,犹豫了,父亲还在西塘办案,就算打给他也赶不回来。
这时顾笙的名字闪烁,她顿时就泪奔了,对着电话话就大哭:“顾笙哥哥,我害怕!”
半个小时后,顾笙敲开了余家的门,一个娇弱的身影就扑进了他的怀里,这个力道冲撞得他身形摇晃了一下,两道好看的浓眉下意识地蹙紧,然后拍着她的后背安抚:“没事,别怕,有我在,我陪着你。”
将电闸重新推上去,屋里恢复一片光明,只见余年眼眶通红,泪光还凝在里面没有完全散去,鼻子也红红的 ,这个样子像极了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看得他噗嗤一声笑了起来:“看来以后不能叫你小鱼儿,应该叫你小兔子。”
余年一怔,慌忙去照镜子,果然看到类似兔子的状态。
坐在沙发上,顾笙看到客厅的桌子上堆放着不少书,余年拿一条干毛巾递给他,“谢谢!余伯父怎么不在家?”
“最近局里有大案子,爸爸要加班。”余年在另一张沙发上坐下来:“顾笙哥哥恭喜你夺得亚运会冠军!”
“嗯!”顾笙点头。
平日里活跃值过高的余年今天变成得少言寡语,让顾笙觉得有些不适应,他想起余威对自己说的话。
“我家鱼宝对谁都是掏心掏肺地好,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不求她多有成就,多大富大贵,我就希望她每天都开开心心的,自由自在地随心所欲,现在是她的关键时候,我希望她别被外来因素影响。”
外来因素说的就是他吧,余威大概是担心余年在这种情窦初开的年华陷入不必要的漩涡里,听完余威的这番话,顾笙的确也好好反思了自己从认识余年后与之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点点滴滴汇聚成河,流向海洋,让他畅游其间,孜孜不倦……
“啪!”老式的楼房一到夏天就容易跳闸,顾笙举着手电筒照了照,有点儿为难了:“恐怕要叫电工来修。”
但这个时间点都下班了吧,带她去奶奶家住一晚也不妥,高三的学生已经开始上课,复大离她的学校太远,万一迟到她的严苛班主任又要训话,大概小妮子免不了要委屈…
一想到她被班主任训得两眼泪汪汪,他就眉头紧锁,心里很是不舒服,“家里有蜡烛吗?”
“有的!”余年从沙发上站起来就要抹黑去拿蜡烛。
“别动!”顾笙陡然急呼,吓了她一跳,又收回自己的脚步,顾笙举着手机电筒走过来,轻声问:“在哪儿!”
“在电视柜下面!”
从柜子里找出两根蜡烛放在餐桌上点燃,看见桌子上放着她的作业和模拟试卷,粗略统计错了一大半,她这是把补好的窟窿又给捅破了吗?
大概也发现自己应该是做错题目了,余年尴尬地要把书盖上。
“听奶奶说你另外找补习班上课,怎么回事?”指了指她的作业。
说到这件事她也很无奈,补习班里的老师讲的内容干涩难懂,她本来学得好好的,一到补习班反而混乱了,一开学就要第一次摸底考试了,她也很不知道怎么办,感觉自己又要重蹈覆辙。
“来吧,我们重新做一遍。”顾笙翻开她的练习册,开始重复教学,余年乖乖地在他身侧坐下,仔细认真地听他一道题一道题地给自己解答。
那一夜,余年在顾笙的陪同下安稳地度过了一夜。
夏日炎炎,空调“哗哗”在头顶吹着。
余年想着有些日子没去复大看望老教授,借着下午补习的由头,先跑到复大看老教授,门一打开她就看到老教授在看电视里重播亚运会男子一百米自由泳的决赛。
这一届最有看点的比赛莫过于来自日本的天才选手增田和也与无名小卒顾笙的世纪对决。
她记得比赛前的那段时间,大家对顾笙并不看好,嘲讽和抨击的声音让她忍不住破口大骂,但就算她在网上和人争辩也只是以卵击石的做法,被受舆论围攻的顾笙至始至终都保持沉默,专心训练。
一开局增田和也以微弱优势领先,到了泳池中央,这种优势又一点一点被拉开,他的对手是一位被赋予众望的天才,而且领先他的那个身位,这绝对不可能轻易超越。
顾笙入水的动作虽然迅猛而流畅,并将差距抹去肉眼根本无法看到的差距,此刻的他犹如离弦的箭矢,入水后飞快地划动双臂,双腿摆动,就像飞鱼一样在蓝色的池水里劈波斩浪。
此时,泳池内的格局也已大致形成,顾笙和增田和也之间的距离也始终咬在四分之一个身位,顾笙两次试图赶超,都没有成功。他加速时,增田和也也在加速。
并不是顾笙不够快,而是增田和也的实力的确不容忽视,他已经在泳坛崭露头角备受关注。加上他这些年拿奖也不是白拿的!
就在这时,顾笙突然又提速了。而与他相邻泳道的对手,几乎在相同时刻也提速了,这两人就像两颗疯狂的鱼雷一般,朝着共同的目标飞速前进。两人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缩短,他们确实都提速了,但是顾笙,更快!
几乎在眨眼之间,顾笙和增田和也之间的差距已经被缩短到小半个头,但此时距离终点也只有十米多了,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来不来得及追平这个差距。
一声哨响,顾笙和增田和也几乎同时到触壁,但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显示的成绩增田和也是48秒65,而顾笙则是48秒62,两个成绩只是毫秒的差距,也就是说这比一瞬间还要短的时间就决定了顾笙是当之无愧的冠军。在纪录刷新以毫秒计的今天,他超越了增田和也,霸气获得了冠军。震惊全场,成为泳坛新生代的黑马。
这个几乎就是眨眼就结束的项目,也让余年见识到了不可思议,更让她看到了顾笙面对众多质疑和压力时所表现出来的平静和镇定。心中对他的崇拜更多了不少。
这才是王者风范,用实力来打脸那些吃饱了撑得没事干却总爱躲在屏幕后面肆意诋毁人的无耻之徒是最好的方式,没有之一。
被留下来吃午饭的余年对赵姨做的糖醋排骨情有独钟,入口的酸甜搭配着外酥里嫩的排骨肉,让她的味蕾得到了最大的满足。
“今天时间太匆忙了,不然就可以做你顾笙哥哥最爱吃的酒酿丸子给你尝尝。”老教授有些遗憾地说着,筷子也不忘给余年夹菜,“他小时候最爱吃奶奶做的酒酿丸子,每次都能吃上一大碗。没想到一眨眼功夫他都长这么大了。”
“是呀,阿笙看上去酷酷的,没想到喜欢吃这种甜蜜蜜的东西,不像我们家强子,喜欢酸掉牙的松子鱼,越酸他越喜欢,不仅他爱吃,老白家的姑娘也好这口,每次做就他俩吃得最多。”附和老教授的是赵姨。
赵姨是庄强的母亲,家庭主妇,顾笙和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全靠赵姨照顾老教授,与他们常常说起的老白一家也同样关系亲密。
老人家年纪大了,就爱回忆过去。顾笙若是在家对此倒是习以为常,不过对于从来没有了解过顾笙过去的余年,尤为好奇这份回忆。
“奶奶,白家姑娘是谁啊?
老教授笑了,放下筷子,起身走进书房拿出一本相册指着照片里那个大约六七岁模样的小姑娘说道:“这是白家姑娘,从小到大都是个美人胚子,比你大三岁,早些年她父亲还在部队当兵,后来出了意外受伤退役,现在也在复大读书。”
余年看着照片那个女孩,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一时间也想不起来。
“晓晴和阿笙也算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晓晴高一的时候阿笙还给她补习过,那孩子聪明好学,一点就通,高中三年成绩都名列前茅。”赵姨说起白家姑娘也是赞不绝口。“我家老庄今年过年的时候还叨叨着要跟老白做亲家,不过老顾却说这个儿媳妇他定了,谁都抢不走。”
老教授摸着余年的头宠爱有加地说:“你和晓晴年纪相仿,以后有机会让阿笙介绍你们认识。”
“好!”余年用力地点头赞同。
午餐过后, 余年帮着赵姨一起洗碗,把屋子都打扫干净后才离开去补习。
走在复大校园里的路上,正当她四处打鸟之时,迎面走来的一道靓丽风景线,眼前一亮,是那个野炊时见过一面的女孩,也是上次在巷子口解救的女。略带惊喜地跑到人家面前:“嗨,好久不见!”
白晓晴眼神一闪,露出温婉的笑容:“是呀,你的伤?”
“早就好了,你呢?”
余年清楚地记得她和白晓晴几乎同时伸手去替顾笙挡那个玻璃酒瓶,只是顾笙的速度很快,挡住了大部分的玻璃碎片,要不然她的手肯定要废。
“我挺好的,没什么事,本来应该亲自去看你的,但是那段时正是高考的前期,我…”
余年摆手不在意地笑着:“没关系,开学我也是高三了,我很快就会体验你曾经的感受,你现在是复大的学生了?”
“是的!”
“哇喔,跟顾笙哥哥同校耶,你就是他的学妹了,好羡慕你啊。”
余年丝毫没有注意到白晓晴听到她喊顾笙哥哥的时候,眼底闪过的层层波涛。
“你将来也可以考来复大,成为我们的学妹。”
白晓晴是中文系的学生,文字游戏对她来说易如反掌。
余年梨涡一现,眼眸大放光芒:“好呀,那学姐请多多指教哟!”
如此天真烂漫,倒真让人不忍去破坏这样的纯净心灵。
自此他们之间就像一道绕不开的鸿沟。 有顾笙在的地方就有余年,有余年在的地方就有白晓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