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静好拿着毛巾替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关切地问道:“林医生给你配了一些止痛的药片,你要吃两粒吗?”
宇文阀微笑着点了点头,将岳静好给他药片放到口中,猛地逛了两口水。
过了一会儿,身体上的疼痛在药片的作用下得到轻微的缓解。不过显而易见的是,宇文阀的精神头也开始下滑。
“你要不再睡一会儿?”
宇文阀摇了摇头,笑道:“我睡了,谁给你讲故事?”
“以后再说也不迟,何必急这一会儿?”
宇文阀笑了笑,看着她问道:“上次讲到哪了?我娘让我离开?”
岳静好手托着下巴,轻轻点了点头。
车下传来一阵修理机器的铿铿锵锵的声响,车上宇文阀低沉的声音便悠扬地传了出来。
“我娘见我不愿意走,还特别的生气,那几天都不肯搭理我。”宇文阀说到这里,嘴角微微扬起,“不过我晚上睡觉的时候,我还是能感受到她为我盖被子。”
岳静好听到这里,眼睛里面闪过一丝讶异。
宇文阀好像是看懂了她心中的疑惑似的,不以为意地解释道:“宇文家家训,睡觉不可以太
沉,否则连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掉的。”
“可是你那时候不是才六七岁的年纪吗?宇文大帅就开始这样的要求你了?”岳静好坐直了身子,莹亮的眸子透着一丝难以置信。
宇文阀笑着点了点头,说道:“与其说是要求我,不是说是在教我怎么保护自己,毕竟百密总有一疏,他不得不考虑突发的可能性,不得不多做多手的准备。”
虽然此时宇文阀只是轻描淡写地说着,但是岳静好知道他的童年肯定比别的小孩要比别人刻苦很多,她突然明白宇文阀为什么会这么优秀了。
“就这样,我跟我娘又在那里平安无事的度过了好几天。突然有一天清晨,我们还未来得及吃早饭,便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跟我娘看了彼此一眼,知道他们要开始行动了。”
岳静好听到这里,神色又凝重了一些。
“我娘急忙把我抱到床被子里,小声地对我说道:‘一会等他们来了,你就继续假装咳嗽。娘先跟他们出去探探风,然后再跟爹爹一起接你出来。’”
“那你答应了吗?”岳静好紧张地问道。
“我娘知道那些人根本就没打算活着放我们出去,他们刻意抓了我们,以我们的性命相要挟,不过是想将我爹骗过去,从他手里骗得领地。可是兵家相争,最忌讳的就是放虎归山,所以就算是我爹为了我们放弃了手里的一切,那些人也不会放过我们。”宇文阀说道这里,眼里也迸发出一道寒芒。
岳静好看他的那副样子,有一瞬间竟然跟印象中的岳峰华重叠了,岳静好一时不知道自己是到底是因为什么而感到紧张跟难过了。
“所以我娘虽让不知道我爹具体是怎么安排的,如果我爹去了谈判现场,她就跟他一起赴死,如果我爹没有去,她便希望我爹能在那些人防卫松懈的时候将我救出来,而此时便是最好的时机。”
宇文阀缓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不过我当时依旧不同意,我爹从小就把我当男子汉看待,而一个真正的男人是决定不能让自己身边的女人受到伤害的!我娘见我不同意就拿枕巾把我的手脚困了起来放在了被子里。随后便跟领头的说了几句话,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便转身离开了那里。”
宇文阀说道这里,声音竟变得有些低沉。
“我当时被我娘的丝巾塞住了嘴巴,支支吾吾地也说不出来话,我看着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地哭了出来,那是我记事以来第一次哭,以前不管我爹怎么惩罚我,我都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我娘倒是常常因为看不了我受责罚偷偷地在一旁抹眼泪。虽然我当时才六岁,却也明白那天可能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我娘了。”
岳静好听到这里,不自觉地双手握住了宇文阀露在外面的左手。
宇文阀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娘走后,我便赶紧挣扎着挣脱手上的束缚,因为我爹以前教过我怎么解,加上我娘绑的又不太紧,没过一会我便解开了,我刚跑下床,就发现房门有被打开的痕迹,我心中一惊,赶紧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我刚蹲下,便看见一个跟刚刚那些人穿着一样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我瞄着眼,看见那人的身影竟然还有几分熟悉。等到那人靠近的时候,我才惊讶的发现他竟然是我的父亲。”
“宇文大帅是一个人进去的吗?”
“嗯”——宇文阀简单地回应了下,又接着说道:“我当时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着急忙慌地让她求救我娘,我爹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是晚来了一步。之后我爹以挟制我的样子将我带离了那里。把我安排了几名侍从,便带着一路人马向着谈判场赶了过去。我看着那队人马走后飞扬起的尘土,觉得自己可能从此就是个孤儿了。不过我知道我是跟着我爹,只能给他带来拖累,所以我就乖乖地坐在一个叔叔的前面,我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懂事。”宇文阀说道这里,自嘲地笑了笑。
岳静好握了握他的手,问道:“那后来呢,你爹是怎么救出你娘的?”
“我爹快马加鞭,还是没能干得上那些人的队伍。”宇文阀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变得严肃了起来,听得岳静好的心中一阵担忧。
宇文阀见状,顿觉自己的故事说得相当地精彩,他嘴角不由自主地扬起,不过转瞬即逝,继续说道:“不过我爹早已派上了另一只队伍堵在了路口,最后两边夹击,将那些人给包围了起来,我爹承诺只要他们不伤害我娘,就给他们留一条活路,那些人走投无路,便答应了我爹的要求。”
岳静好听到这里,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她看了一眼宇文阀,他的眉宇间似有一团化不开的浓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