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净的脸上浮现一抹惊恐的神色,半响,才开口道:“为什么?你不相信大姐吗!”
芦苇的眉头微微皱起,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丘书玉见状,站起了身子,温声说道:“你们好好商量下,我先回去了,太阳落山之前,告诉我答案,否则,我就当你们自动放弃了。”
丘书玉转身之际,芦苇的声音便再次响起:“不用等到太阳下山,我们现在就告诉你答案,清净他会去的。”
丘书玉微笑着点了点头,便向着门外走了出去。
清净呆愣地坐在椅子上,脸上却难掩伤心的神色,“你为什么不去?大姐她是不会骗我们的!”
芦苇的脸上浮现一抹苦涩的笑容,他笑着拍了拍清净的肩膀,说道:“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跟别人无关。”
清净知道,只要是自己的这个大哥决定的事情,便没有人能让他做出改变,便也不再言语。他垂下了眼睛,开始思考自己要不要去找丘书玉。
原本自己跟着大姐以及芦苇哥一起,带着那一群半大的孩子,在长清街一起艰难地讨生活,日子虽然过得清苦,还经常受到别人的冷眼以及暴打。可是,只要想到有那么多人陪着自己一起,再难熬的日子,也觉得没有那么痛苦跟绝望了。
可是现在不仅形势变得更加地艰难,就连大姐也离开了我们。如果自己也走了,那芦苇哥就得独自一人面对这一切了。想到这里,清净心中的不舍便又加重了几分。
芦苇知道清净平时虽然直率了点,但到底是个重感情的人,此时心里肯定在犹豫要不要离开。芦苇将手搭在了清净的肩头,攒出了一抹笑容,说道:“你到了那边,跟着丘书玉好好做事,说不定哪天飞黄腾达了,大哥我还要仰仗你呢!”
“我们都是多少年的兄弟了,你怎么还说这样生分的话?”清净嫌弃地看了芦苇,随后好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急忙说道:“哎,你等等,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走了?”
芦苇把装着清净唯一几件衣服的破旧包裹丢在他的身上,笑着说道:“怎么,你不走,还想赖在我家啊?”
清净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开口说道:“这件屋子,能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也有我的几分功劳的,好不好!那个窗户的木头,是我钉的,床上盖的被子,是我顺来的,就连你屁股下面的木头桩子,还是我在十五公里外的山上拣来的,踢到这里的时候,我的鞋子都磨坏了!”
听到清净说起以前的事情,芦苇不经笑出声来。
“你还好意思笑?”清净皱着眉,不耐烦地说道。
“难为你这种事情还记得,竟然还拿出来说!”芦苇笑着说道。
“当然了,这里的一砖一木,还有我们发生的所有事情,我都记得!”清净正色地说道。
芦苇听到清净的话,回忆也涌上心头,但是他不想大家沉浸在离别的悲伤中,便调侃他道:“说你长得像个女的,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了娘们啦!”
“哎,你能不能别提起这茬!”清净不悦地说道,要知道这可是他心中的一根刺。
以前,片区里有好几个小孩,第一次见到他,看他长得好看,便管他叫姐姐,气得他当时搜刮了那几个小孩子身上的财物。
还有一次更搞笑,有一天他饿得饥肠辘辘的,在街上晃悠寻找着猎物,结果遇到了福顺钱庄的张老板,张老板让他身边的随从买来了包子,亲自递到了他身上。
虽然长清街的人都传言,福顺钱庄的张老板家财万贯,可是却抠的一毛不拔。所以当时清净看着眼前的张老板,给自己送来了包子,以为张老板良心大发了,还准备以后凭借自己的努力,维护一下张老板的形象。
清净激动地向张老板表达了谢意,便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干掉了两个包子,他的肠胃终于有了一点充实的感觉。他的脸上洋溢起一抹满足的笑容,准备把剩下的包子,留起来,带给大姐尝尝。
他刚抬起头,便发现张老板眉眼含笑地看着他,而他从张老板那意味不明的笑容里,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他立马变得紧张起来,心想自己身上什么也没有,这张老板跟着自己是要干什么,总不会还真的是要大发慈悲,接济自己?
清净站在原地,谨慎地望着向自己走来的张老板。只见张老板笑着凑到他的面前,说道:“怎么样,小妹妹,包子好吃吗?我家里还有更好吃的,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去吃?”
清净闻言,神色一冷,他终于想明白,张老板的脸上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夹杂的含义了!这老色鬼竟然想把自己拐回家,当小老婆!这人是眼瞎,还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啊!气得清净,当下便把手里的包子摔倒了地上,吼道:“吃你大爷!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劳资是个男的!”
张老板被他吼得一愣,半响,脑子里才反应过来清净说的是什么话。他看着眼前五官秀丽,娇美可人的身影,心想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怎么就成了一个男人呢?
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听到这一处的动静,都纷纷停下了脚步,看了过来。
张老板的随从率先从震惊中回过了神,他扯了扯自己老板的衣服,凑到张老板的耳边,说了几句话,张老板才发现周围的人都注视着自己这边,他努力地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境,才跟在随从后面,匆匆忙忙地走开了。
而站在原地,被张老板气得胸腔剧烈起伏的清净,直到看着张老板的身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才猛地想起来,自己刚刚一生气丢了非常宝贵的东西,他心中顿时生起无尽的懊恼,心想,这张老板纵有天大的不是,可是那清香可口的包子是无辜的啊,自己怎么就把气撒在它身上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