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文颂看着冷依依脸上狐疑的神情,心中好笑,一步步地靠近她问道:“不如晚上就留下来?”
“不用了。”冷依依小声地说道。
然而梁文颂却并没有打算放过她,片刻间冷依依便被他逼到了墙角,无路可退,她本欲从侧边离开,梁文颂却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冷依依抬起头来看着他,心跳却不自觉地加速起来,身上的长裙也在咸湿的手中起了褶皱,她敛住心神说道:“梁少爷能冒着寒风赶来,依依已经感激不尽了,我的事情就不用麻烦梁少爷了。”
梁文颂却对她的婉拒置若罔闻,清朗的面容却倏地凑在了她的眼前,冷依依下意识地闭起了眼睛,浓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宛如蝉翼,就在她心惊胆战,以为要发生什么的时候,耳畔却突然响起了房门打开的声音。
她瑟缩着身子,湖水般的眸子悄咪咪地张开了一条缝,却不经意撞入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她这才知道自己是被戏耍了,粉色的嘴唇微抿,甚至连圆乎乎的脸蛋都变得清冷了。
梁文颂倒是心情颇佳,笑着将她推进了房中,说道:“夜深天寒,今晚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梁文颂说着便从口袋中掏出了一沓纸币。
冷依依眼神飘忽在那一沓纸票上,却没有伸手去接。她柳眉微蹙,睫毛轻颤,一如她上下起伏的心。
梁文颂以为她误会了,便直接将纸票塞到了她的手中,他怔怔地望着她,眼眸似春日阳光下湖水,只教人沉溺在其中温暖得不舍得离开。
冷依依一时看得痴了,直到梁文颂轻笑出声,她才如梦惊醒,只觉得手里的支票温度高得烫人,然而抽手却已来不及,她心中懊悔,自己怎么就沉醉在这衣冠禽兽的美色之中……
梁文颂握住她的手,说道:“一会我看完宇文阀便会直接离开,你只管休息去吧。”
冷依依抬起眼睛看着他,宛如天空中最亮丽的星星。
梁文颂见她不再拒绝,这才放心离去,刚转身,背后却传来一道纯净的声音——“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梁文颂微微侧着脑袋,故意装出一副疑惑的样子。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冷依依低着脑袋说道。
梁文颂扬起一侧的唇角,说道:“你觉得呢?你在莺歌坊呆了这么久,难道只学唱歌跳舞了?”
冷依依心生冷意,原来他不过是跟其他男人一样,将她们当做了用钱可以买来的猎物,想到这里,她眼中星星般的光亮便瞬时散去,只剩下令人唏嘘的无尽暗淡。
“胡思乱想些什么呢?”梁文颂看她神色有异,只好出声打断了她,“你可是欠我三百两银子的人,倘若你出了什么事,那剩下的钱我找谁要?”
原来他不过是担心自己的债款成了死债罢了,想到这里,冷依依只觉得心里沉甸甸的,就连肩头也变得无力起来。
“梁少爷放心,欠你的银子我自会悉数还上的!”冷依依语气清冷,透着股坚决。
梁文颂没有想到冷依依竟是这幅反应,诧异间却发现,刚刚送出去的那一沓银票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中,而那抹灵动的身影却在远离自己的方向越走越远。
向来淡然处世的梁文颂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他一把上前,抓住了冷依依的手腕,着急解释道:“你当真以为我是因为在乎自己三百两的银子才赶来这里的?”
“梁少爷说得这是什么话,依依不过是这里的一个普通歌女,梁少爷却多次向我施以援手,不管梁少爷是为了什么来到这里的,依依的心里都只剩下感激。”
冷依依说着话,眼睛却平视着前方没有看向他,莺歌坊里形形色色的客人那么多,对待女人却都是一样——甜言蜜语,虚情假意。
而她一个小小的歌女,本就是为了生活来到这里,能安稳过完这一世就实属不易,又怎好奢望着更多?
冷依依自嘲地笑了笑,落在梁文颂眼中却是无尽的苍凉,他心里突然慌了,“我都做得这样明显了,难道你还不明白?还是你真的以为我出现在你家门外只是意外?告诉你我家的地址只是为了让你方便还钱?”
梁文颂紧紧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的温度透过皮肤渗入她的灵魂深处,她白皙的脸蛋逐渐变成了粉色,被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有些不畅了。
“你的脸怎么这样红,手上怎么这么烫?”梁文颂见她脸上的红晕不太正常,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冷依依突然晃过声来,下意识地抚了抚自己的脸,低着头说道:“可能是这里太热了……”
“热?”梁文颂刚疑惑出声,冷依依却脚底一软,歪倒在了他的怀中。
梁文颂心中错愕,伸手探向了她的额头,果真是烫得吓人,他不等冷依依反应,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送到了床畔,命人打了盆冷水送到房中,整着帕子放在她的额头上,这才颇有些无奈地责怪她道:“你啊你,自己生病了都不知道,还在那里操心别人的事情。”
冷依依半垂着眼睛,有些心虚地说道:“可能是晚上喝了点酒,又站在走廊上吹了点风,所以才会发烧。不碍事,晚上睡一觉就好了。”冷依依说着就要自己去拿额头上的帕子,却被梁文颂给制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