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肖一来说，无疑是很失落的。
安全屋外，肖一双手扶在围栏之上，眺望远方，眼神深如海底，似乎包含了太多的内容在里面。
他就这个姿势，一直到夕阳落下，暮色笼上，都没有变过。
程清菡已经是第三次站到窗口了，看到的还是他一如之前的样子。
这浑蛋在干嘛？心里的困惑一次次加深，这时耳旁却传来了一个声音。
“陈姐，你说肖一这是不是在搞什么修炼啊？”严峻凑在窗口看了一眼，缩回头来小声发问。
“搞什么修炼啊？”程清菡斜眼睨着他，全然没听懂。
“就像我们在警校的时候，不是每天都有固定的练习吗？肖一是学玄术的，每天应该会有一些固定的练习吧？不然怎么达到通神的地步？”严峻抬头看着上方的木质天花板，试着做了猜测。
“通神？你的意思是说他想登天啊？”程清菡柳眉竖起，大吃一惊。她不知道肖一到底在搞什么鬼，但就他这思想也是够了。
“谁说不是啊？要不然他学习玄术做什么？不就是想知天改命吗？不就是想找到一条成为神仙的捷径吗？”严峻收回目光来，反问过去。
越说越像是这么回事，听在耳里，连她都快要相信了！
“我哪知道是不是？你要想知道出去问他啊！”程清菡朝着肖一的方向挑了一下眉头，怂恿严峻过去问。
“让我去问他？”严峻指了指自己，又看了眼窗外的肖一，顿时想起了之前吃闭门羹的经历，不禁摇着头，“我看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去找不自在。”
去问了也不一定会知道，还可能会被肖一当场骂回来，那多糗啊？
“如果我一定要你去呢？”程清菡睨着他，表情冷漠，话里带着命令的语气。
“如果陈姐你一定要我去，那我当然只有去……”严峻垂头丧气，哀叹着说，“谁让我是你的小弟呢？就算心里再不情愿，只要陈姐你一个命令下来，我都一定会为你去赴汤蹈火的。”
“行了！别光说这些虚的，你要心里真是这么想，就去给我问！”程清菡冷冷地打断他，好听的话她听得多了，尤其是他严峻，从第一天跟着她开始，就学会了怎么拍马屁。
所以与其说给她听，不如做给她看，她更想看到一点实际的行动。
“啊？真要我去啊？”一听这话严峻就犯难了，现在感觉就像是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不能不去了。
“不然呢？让你回家休息，什么都不用做好吗？”程清菡话里带怒，对严峻的态度很是不满。原本她也只是随口一提，可没想到说来说去就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而她已经动了念头了，再看严峻还是一副怯怯糯糯的样子，不禁感到很恼火。
“别别别，我这就去还不行吗？”没想到他的不情愿会激起陈姐这么大的火气，看来就算那肖一是什么极度可怕的人物，他也得去找他谈谈才行。
“你过去之后，顺便问问他有没有想到办法？”程清菡及时叫住严峻，叮嘱了一句。她要是不说出来，严峻肯定记不住问。
“问他想到什么办法？”严峻听得是一头雾水。
“你就别问这么多了，听他怎么回答就行！”她还能问什么？当然是在说医院的事，那么多条人命还搁在那里，她怎么能不记挂在心上？
她不是没跟严峻说过医院的事，只是严峻这人很迟钝，总是转不过弯来。她都懒得跟他多做解释了，她现在就想知道肖一是怎么回答的。
“啊？那这要怎么问？”严峻满脸为难，小声念了一句，在收到程清菡投来的怒目时，一溜烟逃出了门去。
他可不想再被陈姐臭骂一顿，无非就是照着问，得到一个回答就行了。
来到肖一身边，见他还是一动不动，严峻显得格外小心，凑上前去搭了一只手在他的肩膀上：“肖一，我没打扰到你吧？”
“你说呢？”肖一闻言，回过头来看着落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我要说你打扰到了我，你是不是就马上回去？”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他要就这样回去，拿什么跟陈姐交代？
严峻被这话问住，一时间答不上来，肖一看在眼里，索性替他做了回答：“你是不想回去的，不过你还是得回去告诉她，要问什么就自己来问好了，不要为难小弟。”
以肖一现在的耳聪目明，刚才两人的屋里的对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只是懒得理会而已。没想程清菡还真把她的小弟使唤出来，找他问话。这就过分了，要找他问话不会自己来吗？
弄得好像他不会回答她一样，事实上他们今天还没吵过架，相处得还算挺融洽的！可就是这样，才搞不懂她为什么就这么喜欢转弯抹角呢？
严峻听得这话，惊得目瞪口呆，他连一句话都说不上来，就这样灰溜溜地回到屋里。
“陈姐，他刚才说——”严峻搓着双手，支支吾吾地开口。
程清菡扬手打断他：“不用重复了，我耳朵没聋，他说什么我都听到了。”
“那我先过去了！”肖一指了指自己原先站着的地方，他真是后悔，早知道过来后会闹这么一出，他就不来了。
“去吧！我没叫你就不用过来了！”打发走了小弟之后，程清菡方才踱步出门，来到肖一面前。
“我来了，你有什么要交代的？”没有半句寒暄，直接单刀直入。
“要我交代什么？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的语气像在审问犯人？而我不是你的犯人，我可以拒绝回答的！”肖一不满地看了她一眼，难道对于他，她就没有半句废话可以说？一来就直奔主题，她的心里是否除了案子，就再装不下点别的了？
“如果你是犯人，我现在早就那手铐拷着你，把你带到审讯室去审问了，你还能这么轻松地站在这里答话？”程清菡回了个冷眼过去。
她态度不好？老实说对他这个态度，已经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很轻松？”肖一指着自己的脸反问过去，他现在的心情都写在脸上了，能叫轻松么？
“不轻松，看得出来，你也是很有压力的，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想帮你分担一点。”程清菡点了下头，表示很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就是出于这份理解，她才觉得不该把这么沉重的负担压在他一个人的肩膀上，至少她应该为他分担一些。
“这话还差不多！”肖一听后，嘴角溢出笑容来，要想听她说句好听的可真是太难了，忽然听到，还真是有些惊喜。
“那你现在可以说了？”见他笑了，想必是心情好些了，于是她趁热打铁，跟着问道。
“我仔细想过了，所谓的玄术无论多强大，其实也是逃不过五行八卦这个基本命理。再加上我之前的分析，竹中一族应该是采用了某种香气，致使人意识迷糊，继而利用五行数术使人产生幻觉。要想唤醒那些沉睡的保镖，就必须要攻破这一点才行，只是现在面临着一个很大的难题。”
说到这里，肖一停顿了一下，皱起了眉头，望向远方，暮色沉沉，夜晚就这样来临了。
“什么大难题？你快说啊！”刚听到重要之处，肖一就止住了，让她听得不清不楚的。
“我之前不是已经说过吗？那个大难题就是，他们在幻境之中，我却在幻境之外，根本就没办法和他们进行交流，连他们有什么样的遭遇都不知道，我怎么帮他们冲破幻境啊？”其实这根本是不用特别说明，只要稍稍动一下脑子就能知道了。
但是看她现在这样子，根本就是懒得去动脑子，所以什么都想不到。
“也就是说我们只要能客服这个困难，就可以把他们给唤醒过来，救回他们的性命了？”程清菡跟着问道，脸上带了些喜悦。
“你终于肯动一些脑子了，但是你这想法……我真的不得不说实在是太天真了！”他真是很不想打击她的，可看她这样子，如果不打击一下她，她是不会清醒过来的。
“你觉得那个困难是我们可以克服的吗？怎么克服？”这根本是天大的困难好吗？她竟然对此抱有幻想。
“拜托，这个问题是交由你来想的好么？你才是那一个学派的，该用什么办法去克服，根本没人比你更清楚。”程清菡递了个冷眼过去。
“我靠！虽然你说得很对，但我好像记得你之前说过想要帮我一起分担，不想看我一个人这么辛苦的！”她说的那句好听的话直到现在还萦绕在他耳朵里，他都没忘，她这么快就忘记了？
“我是这么说过，那我现在不就是在帮你一起分担了？”程清菡一脸茫然，怎么她现在不是在帮着他一起分担吗？
真是被她给打败了！她不过是想听他有什么想法，顺便催促他快点拿出个好办法来而已，就这样也能说是帮他一起分担？
肖一转过头去，不再理睬她。这时夜幕已然落下，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漆黑的网，把他们两个连同身后的安全屋一起包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