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婷一边观察着眼前这个女子,一边岔开话题道:“早就听闻顾小姐心思灵巧,能想出许多新奇的点子,心中实在好奇,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让人见了心生欢喜,不如我们换个称呼,不用如此见外。”
“我也是这么想,今后就称呼一声婷姐,你叫我深儿就行。”
看着欧阳婷脸上有些苍白,关切的问:“婷姐看着精神不大好,可是心中一直的目标突然完成,有种空荡荡的感觉,不知以后该为什么活着?”
设身处地,顾深儿觉得,如若自己是欧阳婷,大仇得报,但失去的却回不来了,没家人没亲人,自然会产生一种活在世上做什么的念头,她也能理解。
自己的想法被看破,欧阳婷更加佩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子,一脸忧郁的说:“不瞒你说,要不是对你心怀好奇,想来见见,也许此时我已不在人世,这些年,活着太累了。
不知为何,她突然有一种想跟顾深儿倾述的冲动,如她所说,这些年过的太辛苦,让她觉得或许死了才是解脱。
虽能理解她的心理,但对此顾深恶却有不同的看法:“婷姐,我理解你的辛苦,却不同意你想轻生的念头,都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性命也是如此,你可有想过,死后如何面对疼爱你的爹娘,好不容易报了仇,你应该好好地享受生活,而不是轻易放弃。”
她的话让欧阳婷愣了许久,从来只觉得自己活的太累,如今仇也报了,又何必苟活于世,却没考虑到,如若自己轻易放弃性命,又如何有脸面去见爹娘,他们总不会希望自己草率结束性命。
“你说的不错,爹娘不会原谅我的,可是又有谁能体谅我的辛苦,虽说蝼蚁尚且偷生,但让我毫无希望的苟活,实在太过痛苦。”说着说着,她忍不住留下了眼泪,变故发生后,一直都在逼迫自己坚强,此时却终于忍不住了。
顾深儿拉住她的手,两人虽是第一次见面,但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加上在此次商行的事情,无论欧阳婷出于何种目的,都帮助良多,特别是最后无偿送了那么多地契,让她觉得,如若不能替君如珩,为对方做点什么,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婷姐,先不说这个,你对杨超群此人,当真只有恨吗?”她觉得,或许自己可以尝试着,换个法子劝说。
突然听到这个名字,欧阳婷想起了离开京城前,自己去见他最后一面的情景。
“婷儿,能看到你没事,我就放心了,看来东染他们还是把你救了出来。”如此衣冠不整,满脸脏污的杨超群,是欧阳婷从来没见过的,一时间心里有快意也有难过。
最终,积累这么多年的恨,占据了心间,这也是她此次前来的目的,要让杨超群死个明白。
只见她冷笑几声,说:“时至今日,你居然对我一点怀疑都没有,真不知该说你可悲还是什么?你给我的那些地契,我已送给君如珩,而所有泄露出去的消息,都说我告诉他的,所以,你会落到如今这个地步,皆是拜我所赐。”
不可置信的看着欧阳婷,他从来没见过如此尖锐的她,心中涌上了一股巨痛,扪心自问,这些他真的从未想过吗?
想过的,一次又一次的泄露消息,他心底何曾没怀疑过,只有欧阳婷才最容易做到,但却怎么也不肯相信,始终告诉自己,不过是他的疑心作怪。
突然一切被证实,他全身无力的呆坐在地上,绝望的说:”那件事你知道了!什么时候?”
欧阳婷情绪激动的笑了好久,才恨恨的回答。
“我们夫妻好几年,临死了,我让你死个明白,没错,那次刺激太过,我开始时的确失忆了,但记忆不久后却慢慢回来,好在那段日子,你刚好外出办事,等你回来时,我的情绪早已平复,自然没让你察觉。”
杨超群没想到,居然那么久以前,她就已经记起一切,却还伪装的那么好,此时心中不知该喜该悲。
好一会,有些无力的开口道:“也好,你如此沉得住气,我也不用担忧你往后被人骗了,当初的事我从不后悔,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择手段是我从小的习惯,今日落到你手上,我也无怨无悔,只希望你往后能忘记仇恨,好好活着。”
其实,他有那么一刻,想开口询问,几年过去,对自己,她可曾有过一丝的异样情绪,可看她仇恨的模样,这些话却怎么也问不出来。
杨超群临死都惦记自己的安危,让欧阳婷心中更加复杂,也就失去继续刺激他的动力,不顾他的呼唤,转身离开。
“深儿,对着你,有些话我似乎能说出口,没错,那么多年,对他我确实存在一丝依赖,毕竟失忆的日子,我过的很愉快,只是后来,仇恨把这些情绪压抑下去,如今想来,也不知是他欠我的,还是我欠他的。”
回忆完,欧阳婷神情有些复杂的说。
果然,她的答案跟自己所想一般,顾深儿十分同情的看着欧阳婷,觉得她的命太苦,就算已经大仇得报,心底也未必就全然快乐,也难怪她会找不到活下去的目标。
“婷姐,无论对杨超群你怀有何种情绪,这些都已经过去,我也不知该如何劝你,或许你可以到处走走,这世间那么大,看多了也能让眼界开阔许多,到时候心底里的苦闷也能化解,让如珩找几个人保护你,不知姐姐认为如何?”
四处走走看看?
听到这个建议,欧阳婷愣住了,想起以前自己也曾跟爹娘说过,外头这么大,她却从没看过,想出去走走,可惜那时爹娘不同意,再后来家中出事,也就顾不得这些。
如今突然能够实现,她觉得自己死寂许久的心活过来一些,或许这真的是一个好的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