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如珩温柔的抚摸顾深儿的脸庞,说:“以后这种事,还是我出面解决,就算真要入宫也不能让你去,瞧你这一趟进去,都累成什么模样。”
对此顾深儿有些不好意思,以前不觉得,直到今日才发现,自己的身子实在有点弱,平日里也疏于锻炼,才会进趟宫,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
“也是我自己没用,宫中那么多太监宫女,每日绕着那些宫殿不知要走几遍,也不见如我这般。”
笑了笑,君如珩不觉得其中有能互相对比的地方,自家夫人哪里是宫中那些伺候人的能比:“你又不用如他们那般,自然无需习惯走路,左右入宫这种事,估计也就这一次,你能平安回来就好。”
说到这个问题,让顾深儿想起自己遇见李钰,以及前后两个小太监之事,皱着眉头讲给君如珩听,有些事她始终想不通,此事中是否有人想利用自己,又为何会找上她?
听到她无法理解之事,君如珩心中同样有些疑惑,只是却不认为这些事跟顾深儿有关,或许所有人都想复杂了,皇宫是什么地方,太监宫女多是欺善怕恶之辈,自己等人在他们眼中,也只是无足轻重,能随意欺辱之人。
“也许不是有人背后指使,否则第二个太监不会被你一警告,立马害怕改口,他们可能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故而有其他事情,就先去做了,遇见怀亲王只是巧合,好在你处理得当,否则还真麻烦。”
君如珩觉得,他们两人似乎跟这位亲王特别有缘,想尽办法避开却始终没能如愿,就好像命运在跟他们开玩笑,用这等方式说明,君家最终还是搅入那场乱局中,无法脱身。
可惜,他从不是一个信命之人,就算最后不得不有所选择,也绝不会在一开始就认输投降,不试一试怎知最后结果为何?
顾深儿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自己脑海中存了太多皇宫的可怕之处,遇见事情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有人想设计陷害,但其中也有想不通之处,自己在皇家眼中根本不值一提,设计她见到那一幕又能有什么好处。
“算了,左右遇见的是气度不凡的怀亲王,正如他说的那般,好在不是遇见太子,否则我这条小命休已,如此想来,这位王爷确有其过人之处,就算不想依附于他,有能够帮上忙,又能不被人知晓的,倒可伸出援手,以此交好一番。”
不知为何,顾深儿总觉得,自己见过几面的这位,或许能在以后的夺嫡之中获胜,虽然从未见过太子,但她的印象并不好,心中自然不会希望这个国家交给那样一个人。
君如珩笑了笑,对此不置可否,若有选择,他定然不会再跟对方有所牵扯:“这些不是我们该关心的事,从怀亲王的反应跟语气中,定是对君家起了招揽之心,好在并无强迫之意,如此说来,我们就当全然不知便可。”
最近发生了那么多事,又几次三番牵扯上这位王爷,君如珩明白,若如此都无法引起那位的注意,他就不配成为太子最有力的竞争对手,只是对方既然不挑明,他自然乐得装糊涂,把商行发展壮大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说到此处,顾深儿突然想起另外一个问题:“如珩,你说朝廷为何还不解除封锁,如今瘟疫也控制住,难道还会有人想离开?”
此时的京城,虽然他们及时控制住瘟疫,在刘太医的努力下,还救回一部分人,但人口也因这场灾难锐减三成,城中一切百废待兴,不是短时日内能恢复的。
“人心尚未安定,况且城中一切还未就绪,朝廷如何放心让人看见如此凋零的国都,若我没说错,城中瘟疫爆发后,不仅百姓不能出城,想要进城的也会被阻止,等过一段时日,情况大有好转后,才会恢复进出。”
君如珩虽没派人去探听,但想都能想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临近的城镇定然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此时想要进来的也不会很多。
如今,让他费解的事,为何事态发展到今日,瘟疫也控制下来数日,却迟迟不见朝廷开仓放粮,外头百姓已经叫苦连天,出现许多吃不饱的,好多人家境贫寒,如今又无处谋生,家中早已揭不开锅,再这样下去,定会出现更多饿死的。
此事倒也不是无人提起,只是李钰一在朝堂上提出,连同太子的人,有许多跳出反对,说如今国库空虚,外头形势也没到需要开仓放粮的地步,皇上见了心生迟疑,此事也就消停下去。
“王爷,对于放粮一事,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迟迟不见动作,外头已经陆续出现饿死的百姓,还有先头遇见那位君夫人时,她不是说十里商行特意调来一大批粮食草药,准备施粥施药,如今也是半分消息都无。”
李钰回到王府后,就最近的事,洪峰有些疑惑的问。
其实,对这事李钰也是颇为恼火,太子如今越发觉得他是心腹大患,故而在朝堂中总喜欢唱反调,全然不顾外头百姓的安危。
只可惜,他毕竟不是储君,很多事有心无力:“父皇顾及太子颜面,见他如此坚决反对,自然不好直接答应。”
没有提及十里商行,是因为李钰明白,聪明人都不会选在此时出这样的风头,就算想施药施粥,也只能等朝廷作出反应,否则事事坐在前头,该会有许多看十里商行不顺眼之辈,若被群而攻之,可就得不偿失。
“这样,你去跟厉清说,让他暗地里找一些皇室纨绔子弟,借着寻欢作乐,酒醉之际,把太子执意阻拦,不肯开仓赈济百姓之事传出去,不多时比能引起民声鼎沸,父皇也就不得不处理此事。”
若有别的办法,他也不想冒险,只是此事若不想办法,还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且能让太子自食恶果,在民间留在骂名,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好事。
此事,果然不久后达到预期效果,人在绝境之下,总会滋生一些不怕死之辈,听闻这个消息,纷纷恨上不知民间疾苦的太子,一时间外头骂声连连。
太子虽不用搬出皇宫建府,但平日也要离开皇宫办事,此时给了那些愤怒的百姓机会,纷纷冒死拦住车架,口中骂声不断,把本就视人命如草芥的太子激怒,为此杀了许多百姓。
“你这个逆子,就是这样报答朕的信任,这样当一国储君的?平日里行事肆无忌惮也就罢了,朕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看看,这都什么事,居然当街击杀百姓,你可知此时外头把你传成什么模样,让朕百年之后,如何敢把江山托付于你?”
皇上知晓此事后,龙颜大怒,以往只是觉得,太子身为储君,从小脾气有些不好,做事也有些偏颇,但都是小事,慢慢的总能改。
为此,就算阻拦开仓赈济百姓,他也没多说什么,可是他的纵容,却导致其越发任性,全然不顾身份,做出此等错事。
太子李逸心中,并未觉得自己有何做错之处,口中仍然辩驳道:“父皇冤枉,那些贱民说的那么难听,都是些死有余辜之辈,此事肯定是老三背后搞鬼,定不能轻饶。”
对这个儿子,皇上从未有过如此失望的时候,闭上眼睛,有些疲倦的摆摆手,说。
“罢了,你自己做的事,后果自己承担,至于你控告老三的话,朕就当没听到,没有任何证据,以后休得胡言乱语。”
紧接着,皇上不顾太子还想辩驳之意,直接对站在一旁的张公公吩咐道:“拟旨,明日起开仓放粮赈济百姓,至于太子,毫无储君爱民之心,罚其禁足半年反省,其间不得参与朝廷事物。”
说完,就让人把太子待下去,不再多说什么。
此事很快就在外头传开,君如珩知晓后,回来时就当成好笑之事说给顾深儿听。
“什么?这太子城府也太浅,被骂几句就当众动手,也是够狂妄的,皇上居然能忍他那么多年,真是奇怪。”
在顾深儿印象中,储君之位向来不好坐,特别是从小受封太子的,没有几个能从太子做上皇位,可是眼前的情况,似乎对于太子这个儿子,当今皇上十分容忍,也不知为何。
对朝廷这些事不大了解,自然想不通为何如此,而眼下君如珩提及此事,她也就顺嘴未出来。
其实对这些,君如珩了解的也不深,毕竟有一些是皇家秘密,他这等商人出身,可不是想查就能查到的。
据他所知,太子是元后之子,当今皇上跟元后感情甚好,可惜生太子时难产,只留下了这么一个孩子,被皇上从小宠着长大,虽为君该会的东西都有交,但显然并没三皇子,也就是如今的怀亲王优秀。
这些君如珩也只是当初来京城时,特意找人探听太子的为人,从中了解到的,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左右这些也跟我们无关,既然朝廷已经有所动作,过几日就放出消息,暂时停止对外搜卖粮食,在十里酒楼门口施药施粥,聊表心意吧。”顾深儿对这些权利争斗并无太大兴趣,听过也就忘了,让她关心的还是十里商行的事。
君如珩在听到消息的第一刻,就已经命青松去把此事准备好:“你放心,我早让人准备,过几日,你可要亲自去看看?”
按照他自己的看法,这种事顾深儿想不想去都行,若在府中无事,去那头看看,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
只是顾深儿的目的却不在此处:“当然要去,身为你的夫人,若我亲自前往帮忙,届时才能得到更多人的好感,以后一提起十里商行,也能让更多百姓乐意来我们店铺买东西。”
就像现代做慈善一般,总是有许多富人乐此不疲,无论是做表面功夫也好,真的有那份善心也罢,最后的结果,还不是得到更多人的好感,以此树立自己的形象。
而这种事,君如珩一个大男人并不适合参与,只有自己去才能达到最好的成果。
“也行,不过不要累着自己,这几日你也要多多休息,其他事情该忘就忘,不用太过在意。”君如珩心中,还是担心顾深儿因为这次进宫,始终在意那些不愉快之事,才会如此说。
几日后,朝廷赈济百姓的举动初见成效,外头虽还有许多食不果腹的,但饿死的已经很少,大家心中也没前几日那么绝望,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此时,听说十里商行要在酒楼外头施药施粥,以此略尽微薄之力,不少百姓拍掌称道,觉得以往认识不深的商行,却在这次瘟疫中贡献最多,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为受难的百姓带来福音,一时间让许多人心怀感激。
“深儿,你可是要去帮忙?”今日是第一日,早早的顾深儿就做好准备,带着绿柳跟红裳,准备出府去帮忙,却被温尔雅叫住。
原来,她听说此事后,也想前去帮忙,只是若顾深儿不去,自己只身前往又不大好,这才等在门口。
点点头,顾深儿笑着说:“这种事我怎能不去,不过有我们在,你放心去陪穆公子就成,不用想着帮忙。”
十里商行现在人手很多,其实根本无需她们前去帮忙,自己身为君如珩的夫人,她去才是最好的选择,可温尔雅就没必要去了。
“我想去,不是认为你们人手不够,只是见此次疫情严重,也无法做些什么帮助大家,如今就让我尽一份力量,心中也会欢快不少。”
此事也无所谓能不能去,顾深儿只是不想让她劳累,但看她执意要去,自然不会出言阻止,同时也能感觉到,随着京城局势越趋明朗,眼见不久的将来,官道上的封锁就要解封,无可避免的,温尔雅的心情也越发低落。
想说些什么安慰,只是一时间又想不到什么话,早在一开始,顾深儿能够说的,能够劝的就已经通通说过,如今只能在心中替她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