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木槿感觉自己浑浑噩噩睡了很久，短暂的醒来，又沉沉睡去。
喉咙干渴的冒烟，睁开眼睛，病房里空无一人。昨天好像有人在这里，她朦朦胧胧地看到。
床头上有一杯水，她费力地要坐起来，只一动，浑身散架似的痛。被褥都换成了最轻柔最温暖的绒被，再看身上，纯棉的睡衣，怪不得她睡了这么久都不愿醒来。
陆禹哲急匆匆进来，见她半倚着床头，连忙扶着她重新躺好，轻声说道：“我看看是不是退烧了。”
干燥的大手按在她的额头，和昨天梦里的一样暖。
“手感退烧了，还是再量一下。”说着，他用体温计又量了一次，37.3摄氏度，微微一点低烧，已经无大碍了。
“要喝水吗？”
乔木槿点头，看着那杯水的眼神，和盯着小龙虾一模一样。
陆禹哲忍不住笑出声，“你那眼神真特别，能让人过目不忘。”
乔木槿不想理他，好吧，趁着大病未愈欺负人，忍着，忍着，还是没忍住，“欺负病人也是你的风格吗？”
喝了一大杯水，她终于被滋润得可以说话了。
陆禹哲见她已经能说笑，逗她：“果然是高烧，昨天有个人拼命抓我的手不放，这一夜……”
乔木槿愣了下，昏迷前的记忆模模糊糊，她只觉得有温暖的手，却根本看不清是谁。而且，她昏睡的时候隐约有人抱起她，给她换衣服，换被褥，还在她耳边低低地跟着她说话，原来都是他。
“陆禹哲，你怎么会来？”她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我要是不来，你这个小可怜恐怕连命都丢了。”他给她调整病床高度，让她舒服一点。
“怎么不想报答救命之恩？”他睨她。
“有句话说得好，大恩不言谢。小女子记下了。”她躺着有一句没一句的和他聊天。
“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他突然扳过她的头，让她看着他，声音里的怒气恐怕病房外面都能感受得到。
“回答我！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越来越重的阴霾升上他的双眸，阴翳而森冷得像一头盯住猎物的雄狮。
她看着他，感受着他指上隐忍地力度，所有的委屈都浮上心头。双眼在他一瞬不瞬地注视下转红，他的脸开始模糊了。
“哇——”她终于大哭出来。
他在她哭出来的一瞬，便将她搂进怀里。他吓到她了。她害怕了。
她哭得委屈。哭得他也跟着难受。
“我根本没做湛辉想象中的那种事，他说我……”她断断续续地说。
“没有人能再说你，因为我不允许。”他的话霸道至极。
“湛辉看不起我，阳河质问我……”我很难过，我只想我的以墨，不想属于他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她搞砸了。伤害了顾阳河。湛辉或许也会因为她收到伤害。
这些都不是她的本意。
“好了，好了，哭过就忘了吧，不许记在心里了。”她这么发泄一通，确实舒服了很多。
乔木槿不好意思地挣脱他的怀抱，鼻头红红的。
重新躺下，陆禹哲还是不依不饶地问，“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还没回答我呢。”
“我不想麻烦你，况且，我应该独立的。从前，我一个人就可以，现在惯了依赖，我都快不知道怎么生活了。”
“记住，无论在哪，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随时给我打电话！记住了！”他拎起来身上的衬衫，黏糊糊的除了眼泪还有鼻涕。
“新衬衫！”他笑。
“是你吓我，又借给我胸膛的，自负吧。”见她精神好了许多，他面容一肃，“木槿，阳河兄在医院守了两天了，就在走廊里。”
乔木槿大惊，掀开被就要下床，“别急，我让他进来。”
陆禹哲自认自己不是自私的人，可他还没大度到能为情敌说话。可这两天来，他看着顾阳河衣带不解的守在医院。哪怕远远看她一眼，确定她开始好起来，他也会暗自欣慰。然后又开始自责，甚至，他都不敢进病房去看她。只在她睡着，才透过门上的玻璃贪看她的样子。
他卑微而深情，让他禁不住动容。他从不曾见过这样的男人，为情放弃一切。甚至不想拥有，只看着，只守护就好。
陆禹哲出了病房，顾阳河一下子站起来，在他热切而期待的目光里，他点点头。
看着顾阳河慢慢推开病房的门，慢慢在脸上堆起笑容，他大步走进安全通道，点了烟，狠狠吸上一口。
“阳河，我想你了，你一去这么久。”乔木槿不等顾阳河说话，先抱怨起来。
“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不该留下你……”他自责的话一句接一句。
“等你再去欧洲，记得带我，我也想去。”她善解人意，让他宽心，也让他更难受。
“阳河，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她郑重地说道。
“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她的宽慰令顾阳河一扫这几天的颓废。
“别因为我伤害任何人！湛辉全是为了你，我理解。所以，请你……”她拉他的衣角求他。
“木槿，任何一件事都可以，唯独这件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尤其是我身边的人！”顾阳河从没有这么固执的时候。
她无奈，使劲眨眼，竟也逼得眼圈通红，“阳河，我只求你这一件事都不行吗？”她泫然欲泣。
顾阳河懂，她不想他左右为难。
“傻瓜。”
她破涕为笑。
“我饿了，想吃小馄饨，放一点点辣椒的。”
“是不是我不在的时候陆禹哲带你到处吃了？”他的话音未落，陆禹哲推门进来。
“我还真没带他到处吃，是她带我到处吃。”
“不仗义。还没逼供就都招了。”抬手遥遥点他。
“不是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么？”他放下手里的小馄饨，接着笑他，“赶快吃吧，要不然你这个吃货得和我们急了。”
“这还差不多。”她迫不及待地舀了一颗送进嘴里。
“还有啊，等我好了，我和阳河要去小石潭记那儿，准备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