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河，能不能不搬家，我不想搬。”
“为什么？”他的目光从电脑转移到她身上。
现在这栋房子保全设施不完善，不想她知道，随口一说太挤了。
“要来回整理东西，太麻烦。”她抱怨。
顾阳河放下电脑，坐到她近前，“乔木槿！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就算与戈以墨住的再近，你也不能去偷看，更不能去找他！”
“他都想起来了，为什么不可以？”她不明白。戈以墨说让她等，顾阳河说不能去，到底为什么？
“木槿，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阻止你回到他身边！”他何又曾不想就这样一直下去？
“不是喜欢大露台的房子吗？带你去看看能不能达到你‘听风看雨雪，烧烤聊天’的标准。”
“阳河，你这样我会舍不得离开的。”
“那就不离开。”他拍拍她的头发，转身换掉电脑，掩盖心中的失落。
在律所那会儿，顾阳河温润得和任何人保持距离，也总在别人需要帮助的时候送去温暖。现在，他自信，霸道，也低调，低调得让外界的人都忌惮，对她，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
窝在沙发里，远远地看他忙碌，好好的吃顿饭都是奢侈的事儿。下属还在汇报，她猫了腰偷偷往出溜。
“去哪？”这是什么精力？放她一马都不行？
“阳河，给你和夏经理定午餐。”她嬉笑着从沙发后面站起来。
你这个大BOSS炼钢炼铁的，别人可不是，还要吃饭的。她期待地看他。
“不必了，马上就好，等我一下。”把自己扔回沙发，继续想开溜的理由。
编辑部通知下午去面试，还不知道能不能出得去呢。
“下午，趁乱吧。”她又翻开经济法走马观花。
“走吧，带你吃饭，然后看看新居。”慎锴拿着一摞文件和电脑，已经站在门口等了。
“我自己吃饭就行了，或者叫外卖在这吃吧。你整天坐车看文件，颈椎容易出问题。”她自己都鄙视自己，这破借口。
“那好吧。某人似乎下午有面试吧，既然不用……”他转身往办公台走。
“也没说过不用啊？”什么都听他的，不会杂志社也听……他的？
“杂志社老板跟你什么关系？”
“没关系！”确实没关系。他是杂志社老板的老板。他靠着办公台，双手抱肩。
“你去过杂志社吗？”
“没去过。”慎锴去了，就等于他去了。
“走吧，还挺期待面试结果的。”他率先而行。她悻悻地跟着。不知为何对杂志社的工作失去了热情。
“木槿，有个政治任务需要你和我一起完成。”
“什么事还上升到政治高度了，那个高度我穿高跟鞋都够不到。”
“我是认真的。”
她转过半个身子看他，“阳河，你知道我不擅交际。”
“不去应酬，做你自己就好，率性而为。”
她翘起的睫毛一闭一合，满脸疑惑，他忍不住拂她的脸颊，“真实才最动人心。”
她微窘，“好吧，我答应就是了。”
她去面试。他在对面咖啡厅处理公务。不过一杯咖啡的功夫，她一阵风地闯进来。
“顾阳河，你确实不是BOSS，你是BOSS的BOSS！主编竟然让我关照他，你让我怎么上班？”
“你上班的公司我肯定要调查的，恰巧发现隶属‘创合’旗下一个子公司，你让我怎么办？不然我把杂志社卖了，你再去上班？”他低头掩饰眼里的笑意。
“阳河，我想找一个不受你影响的公司，安静地上班下班，正常的生活。”
“这样不正常？”顾阳河抬头，严肃地看她。半晌，“想摆托我了，是吗？”
她不语，或许这一辈子都无法拜托他的影响。
“你有压力？”顾阳河眼中一片宁静。
她说不出，如果一直在他身边，她不敢保证自己还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也……不是，就是……”她不敢说，不确定说完会发生什么。
“就那么想从我身边逃开？找一切理由？”慎锴升起隔板，把他与她隔离在后座的空间里。
迈巴赫后座空间虽大，可她仍觉得压抑，需要大口大口的呼吸。
“阳河，你别生气，听我说……”
他放松绷紧的身体，靠进座椅，闭着眼睛，右手轻轻揉头侧。
知道他有偏头痛的毛病，作势，她替他揉头两侧穴位，“阳河，歇会儿吧。”
他拦下她的手，眉峰皱起。
“阳河，你的羽翼固然温暖，可这也让我丧失了立足社会的能力，我想靠自己……”
“你想离开我了，你想让自己有足够离开我的能力，是吗？”声音低沉得近乎听不清楚，笃定的语气她无法反驳。
“我承认你有能力，也有独立的思想，之所以还留在我身边，不过是牺牲自己的自由在回报我。”他恍如自言自语，她不知如何解释。
“我明明有能力，却不曾动用任何手段强留你在身边，你知道抗拒潜意识的想法需要多大的意志力吗？”
不知何时，慎锴停了车，退了出去。
“想走就走吧。”他往车门靠了靠，拄着头看路上一对手牵手的情侣。
她总一次次搞砸这样的谈话，却找不出任何语言安慰。
车里狭隘的空间挤满了不能言说的忧伤，她觉得再坐这儿，马上就会窒息。开门声惊了他转头，她迈到车外的腿一下子顿住，抬头一眼撞进冰冷的瞳海。
“别忘记带包！就住冷香阁吧，我暂时不回去了。”说完，已经低头翻看文件，再不看她。
她抓了包包，和慎锴道了别，一个人孤独地走在京城冬日的街道上。阳光清冷得与温暖无缘，一阵风就轻易带走身体的热量。
他静静地坐在车里看着渐行渐远的瘦弱背影，倔强地挺直脊梁对抗寒风。一张小脸肯定冻的通红吧，就算开了空调手脚都会冰凉，何况京城最冷的腊月里。
“先生，乔小姐……”
“开车！”他闭眼不想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