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洛清猗走后,陆祎彤也没有继续待在这儿的想法了,她也收拾书包准备离开。
临走前,她抱住了夏芷萱,在她的耳侧轻声问了一句。
“为了一个男人,值得吗?”
夏芷萱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双眼直盯着天花板,心里空落落的,像缺了一块。
她今天说了这么重的话,不知洛清猗会作何感想,会讨厌她吗?
原来真的应了那句话,她曾经无比讨厌的一句话。
在嫉妒的人眼中,幸福不在于得到,而在于别人得不到。
没想到有一天,她也变成了那种会嫉妒的女生。嫉妒洛清猗比自己又更多机会能和萧逸辰独处,嫉妒他们可以有共同的兴趣和话题,更羡慕萧逸辰温柔地看她的眼神。
即便今后,她们的情谊日渐疏远,也是她一手造成的,想后悔也来不及。想说什么挽回的话,都太晚了。
只不过,原本好好的生日闹得这样仓促散场,倒显得她不念旧情了。
洛清猗从Nicolson走出来后,左右两条路,一条是回家的方向,另一条则是通向机房的路。
她犹豫片刻后,选择了通往机房方向的路。
反正回家也是躲在宿舍生闷气,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写点代码。
不过堵着一肚子气,真能静下心来学习吗?
到了机房,洛清猗四处张望着,看有没有她想见的人。
不过,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程潇,因为他怕空调温度低,总是把卫衣的帽子带上,很好认出。见他正捧着水杯,和邻座上的人有说有笑的,似乎在谈论什么有趣的话题,洛清猗笑着朝他走了过去。
“程潇!”洛清猗刚欣喜地打了声招呼,没等程潇回应,她瞬间愣在了原地。
“你……你也在啊……”
原来程潇在和萧逸辰一起看球,他们的进展如此之快,倒是让洛清猗对萧逸辰的社交能力刮目相看。
况且,他们相识也是因为她的缘故。
“你来啦。”程潇笑着看向洛清猗,萧逸辰没有说话,打趣的眼神扫在她的身上,让她有些不自在。
她点了点头,随即把书包放在了程潇左边的位置上,而选择跟萧逸辰隔开来,这让两位男生都有些意外。
换作以前,洛清猗是巴不得贴在萧逸辰身边的,今晚却是有意与他保持着距离,不知其中发生了什么事。
洛清猗把笔记本平整地放在桌上,再登入DICE系统,打开了作业上次停留的标记处。
看她专心地盯着屏幕,开始debug,一旁的两个男生互相看了一眼,忽然偷笑起来。
程潇使了个眼色,让萧逸辰开口,他点了点头。
“哎,洛清猗,不过来看球吗?”
萧逸辰呼唤着看似专心学习的洛清猗,知道她没那么快进入状态,索性多一个人看球,岂不是更有趣。
“皇马的球,有什么好看的啊?”她没好气的白了萧逸辰一眼,本想全神贯注投入作业当中,身边这人却总破坏气氛。
“作业晚几分钟再写没事,过来一起看嘛!”
萧逸辰一再坚持,洛清猗抿起嘴唇,双手平铺在键盘上,缓缓将身子转了过去,程潇也在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这样眉来眼去的两个人,是故意在逗她吗?
洛清猗不是对球赛没有兴趣,只是一想到在夏芷萱家里,她对自己说的那番话,气不打一处来。
可是依照洛清猗的性格,她还没有足够勇气追问萧逸辰,事实究竟是如何。
“备胎”二字的确过于伤人,但洛清猗心里不住地害怕,万一成了现实,岂不是更加悲催?
随即,她让自己平复呼吸,努力地挤出了一个笑容在脸上。
“萧逸辰,哪天国家德比了你再喊我跟你一起看。其他的,我没兴趣!”
说完,她把头别了过去,再也不予以理会。
程潇作为旁观者,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洛清猗刚才的笑容太勉强了,就是做给萧逸辰看的。
几天之内,他们说话跟斗嘴似的,难不成这才是他们的正常相处模式?
不过,程潇表示自己还是别掺和人家的私事了,坐了下来陪同萧逸辰继续看球。
洛清猗从坐在位置上开始,这十五分钟里,写出的代码没一句是能完整通过编译的,效率创下新低。
她泄气地拍打着键盘,虽说不是什么无法原谅的错误,但心里无比烦躁,感觉脑袋都要炸了。
她伸出右手摸索着水杯,发现是空的,心里愈发难受起来。
干脆,过去陪他们看看球好了。放松一下,说不定学习效率能提高。
“哇,这脚任意球……哈哈哈……”
正在看球的两位男生的注意力,完全被身后突如其来的笑声给吸引过去了。萧逸辰的眼睛眯着,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有这么好笑吗”,不过洛清猗笑得更厉害了。
她看萧逸辰的脸色不对,赶紧捂住了嘴,随意把笑意往肚子里咽。
“我只是觉得……那么漂亮的弧线,结果中柱了……哈哈哈,太可惜了。”
“我看你在幸灾乐祸!”
面对他的指责,她欣然接受,反正皇马没进球,她心里痛快。
“不跟你争了,祝你皇好运。”
说完摆摆手,洛清猗往茶水间走去了,留下一头雾水的萧逸辰。
“你说,女人是不是都很善变啊?”
程潇摊开手,摇了摇头,表示不发表观点。
“反正洛清猗肯定是,一下子莫名其妙生气,一下子又笑得那么夸张,真不知道我哪里惹了她了。”
程潇暗自偷笑着,这俩人分明就是很在乎彼此,可嘴上不依不饶的。或许对他们而言,拌嘴也是一种乐趣。
到了半场休息时间,看洛清猗仍没回来,萧逸辰决定出去找她。
看她在茶水间来回踱步,嘴上念念有词,他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洛清猗,走!”说完就抓起她的手臂向外走去。
“哎,去哪儿啊?”
没来得及反应,挣扎之下,洛清猗被萧逸辰带到了一个小教室里,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个人。
她甩开他的手,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抬起头看着他,气场丝毫不差。
“说吧,带我到这儿,究竟想干嘛?”
洛清猗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对萧逸辰的用意也许猜到了大半,但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
“你先给我解释解释,那天晚上为什么无端端冲我发火?还有今天晚上,怎么一来就跟吃了枪药似的,朝我开火呢?”
“噢,就这个啊。”洛清猗的嘴角上扬,心中窃喜着,看来萧逸辰还是挺在乎她的想法的,连她每一次发火都放在心上。
“在我回答你之前,你能不能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拜托,明明是我先问你问题的……”萧逸辰被洛清猗瞪了一眼,又把话给咽了回去。
“好好好,你先问吧。”
总算夺回了主动权,洛清猗把身子探向前,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很浅显,但萧逸辰却犹豫了些许。他微微皱了皱眉,似乎在思忖着一个听上去可能会令人满意的答案。
他挠了挠头,这些小细节落入洛清猗的眼中,让她心上的波涛接连起伏着,屏气凝神地等待着这个答案。
“你是我的……朋友啊。”
“噢?就只是朋友,对吗?”
看他诚恳地点了点头,这个答案或许就是他们关系发展的最终阶段了。
洛清猗的一颗心忽然送了下来,仿佛什么压力和烦恼都不复存在了。
好朋友,也只能是朋友而已。
她自嘲地笑了笑,本就想过的结果,在此刻并没有过多的遗憾和忧伤。至少在他心里,还是有她的一席之地的。
“我明白了。”她很平静地接受这个回复,萧逸辰看她的脸色微微发白,额头渗出了汗珠。
“你没事吧?”他上前关切地问道,手渐渐抚上了她的后背。
“没事。”她毫无征兆地推开了他的手,像是给他们间的关系,封上一层不可逾越的屏障。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生气吗?因为,萧逸辰,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真的很讨厌啊?总是对我呼来唤去,当我是什么人啊!”
萧逸辰感觉情况不妙,他分明是心平气和地询问她,怎么又惹她生气了,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越是看到他无辜的眼神,洛清猗心里就越生气。
他明明喜欢着另一个女生,却始终对她保持若即若离的态度,她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沉沦下去,无法自拔。
在她越陷越深,以致于无法从泥潭中挣脱出来之前,还是彻底把情思给斩断吧。
至少,长痛不如短痛。
就在今天,彼此做个了断好了。
“你经常不计后果地开我的玩笑,你对我说过的话,敢对其他女生说吗?你不敢,因为你只敢欺负我一个!你知道我傻,不会还口,你知道我可以无条件地应允你许多事。所以,你就一直欺负我,毫无保留地欺负我。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萧逸辰,这样的你,难道我没资格冲你发火吗?”
洛清猗今天算是彻底宣泄出来了,那番话是她曾经想说,却又不敢说的。她最气愤的,不是萧逸辰陪着夏芷萱之时,不顾及她的感受。而是他分明藏有这么多秘密,却死守在心里,蒙骗了她。
她真的可以为他做很多事情,可是如此下去,她真正能收获到什么呢?
感情最重要的是真诚,可此刻,他们俩都做不到。
洛清猗始终咬紧牙关,不愿说出她对萧逸辰的心思。而萧逸辰也隐瞒了他对初恋的感情,一直未把真相告知。
不管其中藏有多少难以启齿的苦衷,他们的交情再这样发展下去,迟早会有濒临崩溃的那一天。
洛清猗今晚的爆发,只是让这一切提前到来了。
“我的话说完了,萧逸辰,你听懂了吗?”
洛清猗的眼角有一滴冰凉的液体滑落,她甚至不愿去擦拭,任由泪水流下。她就想让萧逸辰看清楚,他的隐瞒给她造成了怎样的伤害。
“原来,你这么讨厌我啊。”
看着她稍显憔悴的容颜,萧逸辰心里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地刺痛着。那种滋味,似乎在表白被拒绝之后,再未体会过了。
她此时的冷漠,像一把无形的剑,斩断了他们曾经的美好过往。
“萧逸辰,你要答应我,以后多陪着我,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多陪陪你。”
那个早晨他们的对话,还在他的耳畔回响着,这么近却又那么远。
他的心瞬间冷了下来,这种滋味好难受,像是想要上前拥抱一件珍视的宝物,却又被用力推开的无力感。
洛清猗整理着大衣的领口,拍了拍袖子,缓缓站了起身。
“洛清猗!”
在她即将转身之时,萧逸辰叫住了她。
她先是愣在原地,没有转身,等着听他还有什么话交代。
“既然你这么讨厌我,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多陪陪你呢?”
洛清猗背对着他,有一行清泪顺着脸颊划落。她努力吸着气,不让他听出她的声音在发颤。
这般故作镇定的姿态,让她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那个时候,可能是我误会了一些东西。现在,我清醒了,再也不会犯那样的错了。”
冰冷的语气道出了她的心酸,她径直走向门口,来开了房门的把手。
“我走了。”
只留下三个字,她再也没有逗留,就这样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她看不见身后人的表情,不知他此刻的心理是悲伤,遗憾,苦涩,还是无谓。
萧逸辰,既然不能走进你的心里,那我便用我的方式,在你心里留下属于我的印记。
或许,这样你就能记住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