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有意而为之,李潇然仰面躺着,那道光点正好照射在李潇然的脸上,光芒闪烁竟然还有点刺眼,李潇然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身体里的压迫,一股温热从口中溢出,李潇然甚至能够看见自己的血液在水中扩散而开的云雾,身体四周已经说不上疼痛,只是喘不上气的窒息感让李潇然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
瞳定定的看着李潇然,甚至都没有伸出手来搀扶一下失去平衡跌落水底的李潇然,稚嫩的面容,水灵的一双大眼睛没有感情的而看着李潇然,李潇然看着瞳这幅冷漠的样子也说不上是不是后悔。
瞳的脸庞慢慢地靠近,瞳孔中隐约透出一蓝一绿二色光芒,面对着李潇然的时候正好与李潇然瞳孔颜色相对,瞳将李潇然的头稍微板正了些,那光点正好对在李潇然仅剩的那一只眼睛上,瞳又伸出手将李潇然的眼睛扒开,那光点射在李潇然的眸子上之后光柱慢慢的变小,李潇然只觉得一阵疼痛从眼睛中传出,眼前一片黑暗,李潇然推测自己是不是又失去了一只眼睛,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力气保护好自己的眼睛了,甚至连捍卫尊严的气力都不存在了。
算了,那便睡吧。
李潇然猛地吸了一口气,浑身一轻,李潇然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没有处在所谓的深海之中,而是在一片空地上,喉咙里全是血,李潇然刚想在喘一口气被呛得乱咳,顿时间口鼻之中全是一股血腥气,李潇然捂住鼻子,整理了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之后呼吸终于顺畅了一点。这才有时间抬头看看自己到底处在一片什么样的地域。
只是这一看李潇然心中涌起一阵狂喜。
眼前是一片极大的空地,大到什么程度李潇然无法形容,看不见边的空旷感大致就像是大西洋的中央妄图想要看见北极的游来的鲸鱼。手脚上传来一阵阵的酥麻感,李潇然环顾了一周,看见远方一个很小的身影。
瞳?
李潇然在心里猜测,这就是祖地?
头顶上没有太阳,但是四面八方就像是有无数个小太阳,强烈的光线把这里照的像是一片闪光的沙漠,李潇然揉了揉眼睛,将刹那间的幻影揉掉,又看了看那道黑色的身影,是真实存在的,也许那就是瞳,但不管她是不是,李潇然都要跟着她走,这祖地的考验现在就算是开始了?
李潇然不知道自己还剩下多少时间,只能祈祷宁橘能够多拖延一些时间,能够让自己来得及赶得回去。深吸了一口气,将呼吸和心跳都降到最低,现在开始可能是一场漫长的拉锯战,要保持好状态。李潇然翻身爬起来,却不停地咳出血,偶尔一下子咳得狠了还有黑色的血块从喉咙里争前恐后的冲出来,李潇然用很大的力气捂住自己的嘴巴,甚至还妄图用这样的办法让自己少吐一点血。
“血也是水啊……少一分便是少一分。”李潇然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擦擦嘴一步一步的朝着黑影靠近,只是瞳似乎也在朝前不停地赶路,李潇然追逐着她的背影不知道走了多久,距离却似乎一直没有减少,周围的光线炽烈,空气被光线烤的变形,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是头顶上的阳光似乎一点也没有变弱,炙热的阳光烤的李潇然头脑发昏,口干舌燥的,感觉下一秒就会晕过去,就连体内的鲜血好像都凝固住了似得,李潇然舔了一口,鲜血凝结成痂舔都舔不动,只有一嘴的渣滓和血腥气,反而感觉更加渴了。
李潇然闭住嘴巴,尽量缓慢的呼吸,也不敢走得太快,害怕出汗水分蒸发的更快,李潇然实在是不明白,作为一个靠水才能存活的种族,为什么族内会有这么炙热干涸的地方。
时间流逝,李潇然步子虽然缓慢但好歹能保持得住匀速,而瞳的速度则慢了许多,李潇然觉得自己似乎距离她越来越近了,甚至都能看见瞳的服饰的细节,来到这处地方瞳巨大的鱼尾也不见了踪影,没了尾巴,瞳看起来娇小的像个小学生,大概只有一米二的个子,一步一步艰难的往前走,看的人还怪心疼的,李潇然加快了几分步子,终于在不久之后追上了前方的瞳。
“我们要去哪儿?”李潇然问。
瞳却没有说话,只顾着埋头往前走。
“我们要去哪儿?”李潇然拽了拽瞳又问,但是瞳依旧不理不睬的。
“瞳?”李潇然愣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停下步子。瞳也停下脚步,但是没有转过来,李潇然走过去拉了一下瞳,“你别走了,这地方什么时候是个头,你先告诉我我们要去哪儿?”
瞳慢慢的抬起头,却把李潇然惊得一滞,嗓子干渴叫也没叫出声来,喉咙里一个啊卡住了半天,一会儿李潇然冷静下来,走近了一些瞳,瞳此时整个脸都模糊了起来,看起来就像是一块在阳光下融化又没有完全融化的巧克力,眼角垂到嘴角边上,瞳孔已经完全看不见了,脸型也变了大样,几乎已经看不出来是个人了,瞳呜呜了两声,李潇然也没听懂说的什么,不知道是瞳的嗓子也坏了还是单纯因为嘴张不开,这地方到底是个什么地方?能把人融化?李潇然摸了摸自己,不知道是不是幻觉还是真的,感觉自己头顶好像也有稀糊糊的液体,李潇然把手拿下来看了看,手上什么都没有,当下放下一点心,过去拉着瞳的手说,“你能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我们要去做什么?”
瞳摇头,嘴里呜呜的听不清楚。
“写吧?”李潇然蹲下把包里的本子和笔掏了出来递给瞳。
瞳写了好多,直到最后手都握不住笔,李潇然看了一会儿……
对,没错,她没看懂,写的不是人类的文字,李潇然的妖力瓶已经没有了,此时想变出来一点妖力可真的……李潇然看了看瞳,指了指眼睛摇头,然后耸肩表示自己看不懂,瞳也跟着摇头。
这下子李潇然急了,“你把你的妖力注到我的眼睛里,这样我才能看得懂。”李潇然说道。
瞳还是摇头。
“什么意思?”李潇然皱眉,思索了一下,“难道你没有妖力了?”李潇然有些不确定的问。
瞳点头。
我可……李潇然在心里暗暗地骂道,当下觉得真是天要亡他,沮丧了一会儿,瞳看着李潇然也没有再说什么,扭头又缓缓地走着,李潇然看着瞳的身影,其实心里已经放弃了一半,李潇然很清楚也很明白,进来的时候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本以为得到传承也不会是多难的事情,可是……事实总是跟料想的不一样,这样即使最后能得到传承对于李潇然的意义都不大了,最亲近的人都死了,你才刚刚获得了拯救他们的力量,难道不是天大的笑话?
如果这阳光真的能够使人融化倒还好了,李潇然苦笑一声,原地盘腿坐了下来,闭上眼睛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到,长久的奔波劳累困顿艰苦都在这一瞬间袭来,李潇然觉得此刻自己甚至连再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不光是这三日的劳累,在此之前白天照顾父母,夜晚进入梦境与那些不知名的狼争夺父母的灵魂,李潇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好好地,不带任何目的的睡一觉了。此时闭上眼睛,灵魂立刻飘散开来,李潇然甚至能看见自己的身体渐渐的融化,而自己就在这一边闭着眼睛旁观着,永远也不想醒过来。
李潇然还没开始享受这一刻的轻松,就好像被一只大手狠狠地摁进身体里,李潇然睁开眼睛,阳光炽盛照的眼睛都睁不开,李潇然坐起来看了看四周,并没有别人,瞳的身影也渐渐的变小,李潇然沉默,谁他丫的按我头……李潇然挣扎着从地上站起来,方才短短的一瞬间李潇然似乎觉得恢复了很多精力,被这么一整李潇然想躺下也觉得有点赖皮子了,但是为了验证一下刚才是不是有人在搞鬼,李潇然想了想还是决定赖皮子,又再次躺下,闭上眼睛。
刚想魂出天外,无形中又感觉到一股力量把李潇然的灵魂摁回去了,睁开眼睛李潇然看了看四周,麻溜的站起来朝着瞳那边走去,这是见鬼了?这地方该不会真的有鬼吧?李潇然吐槽道一边匆匆跟上瞳的脚步。
好不容易追上瞳,李潇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沉默的跟随在瞳的身后,李潇然已经看不出瞳的脸在哪儿了,只能大概的感觉到上面那个小一点的球形物体应该是瞳的头了,只是此刻瞳的头还在不停得缩小,一滴一滴液体从瞳的脸上滴落,滴落到地面上却什么都没有了。李潇然心里有点慌,该不会瞳就这样一点一点的消失在李潇然的面前吧?
但是很快李潇然就发现,自己完全是咸吃萝卜淡操心。
身体每前进一步,都感觉更加沉重,李潇然艰难的抬起脚,一步一步的往前走着,而此时的瞳已经变成了一个大约只有七十公分左右高的一个球体了,但是还是仍旧慢慢的前进着,李潇然看着瞳默默地感慨,瞳撑不了多久了,可能就会彻底的消失了。
到时我一个人该如何在这种一望无际的沙海中寻找到那个方向呢?又怎么应付独自一人的孤寂呢?只怕到时候被逼疯的自己永远困在这方土地还不如现在死了干净,李潇然盯着瞳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瞳只剩下七十公分左右了,那为什么自己还是在看瞳的后脑勺?难道自己不应该直接越过瞳的身高看到前方的道路吗?
李潇然顿了一下,准备停下了脚步,颤抖着想抬起手来摸摸自己的头还在不在,但是李潇然现在才发现自己哪里有手,想抬起来所谓的手臂却发现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只有双脚还在不受控制的朝前机械的迈着步子,周身好像笼罩着什么东西,李潇然皱眉自己现在的模样该不会跟瞳没什么区别吧?那自己是不是也会随着瞳的消失而随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