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沈雄的话语,夏麟珑微微点了点头。
虽然她的心里知道他说的没什么不对,可是胸口还是有些气闷,她觉得自己得到了什么的同时,好像又失去了什么。
沈雄见夏麟珑没再说话,便转身离开了现场。
原本在他刚进城的那一刻,看见夏麟珑在城门口等他,心里简直有千言万语想对她说。
可是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仿佛被夏麟珑的“使唤”两个字,击中了要害。
她是当朝长公主,而他只是一个小小的随从。
他们之间,注定只能有主仆的交集,再无其他。
心仿佛被人狠狠揪了一下,扯得生疼生疼的。
沈雄第一次为自己的身份感到自卑,一向神经粗犷的人,竟也有了敏感的地方。
——————
天色全亮之后,夏麟钰等人基本上没怎么休息,就匆匆带领着宁夏国的军队退出了彭城。
眼看他们主动撤军,彭城的百姓们全都一脸茫然,不知他们耍的是什么花招。更有甚者以为他们是要放火烧城,当场吓得鬼哭狼嚎,想要跟着他们一起出城。
夏麟钰见此状况,索性暂时停下脚步,转身站在城门口,对着在场的百姓朗声说道:“各位彭城的百姓们,此次两国交战,我宁夏国虽然占了上风,但还是希望一切能以和为贵。所以今日,我们愿意主动撤出彭城,还给你们一个家园,也希望两国之间的争斗,能到此为止。”
听到他所说的,在场的百姓们一片死寂。
直到他转身离开了彭城,才听见城内传来了一片欢呼的声音,这让他的脸上迅速挂满了欣慰的笑容。
不管是彭城的百姓也好,还是他宁夏国的百姓也好,他都希望两国不要再有任何的伤亡了。
战争是一件太残酷的事情,短短几个月的战斗已经让他觉得心力交瘁。
如果叶荨没有回到他的身边,他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支撑不住。
想到叶荨,夏麟钰脸上的笑意更深,他飞快地找到叶荨的马车,迅速钻了进去。
而在马车之内,叶荨和夏麟珑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显然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
夏麟钰没想到夏麟珑会在马车之内,脸色顿时沉了下来,他轻咳一声,讪讪地开口问道:“大皇姐,你不是有自己的马车吗?怎么待在荨儿的马车里?”
听到夏麟钰的问题,夏麟珑一脸无辜地说道:“路途遥远,我一个人坐马车多无聊啊!再加上我与八喜许久未见,自然要好好地跟她聊聊,难道这也不行吗?”
“行,当然行!”叶荨怕夏麟钰不给夏麟珑面子,立刻抢着他的前头开口答应,“你是他的大皇姐,有什么不行的?”
夏麟钰无奈,只得黑着脸退出了马车,脸上写满了不悦。
赵琼看见夏麟钰吃瘪的样子,立刻走到他的身边关心道:“王爷,怎么了?”
夏麟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道:“没什么。对了,麟尘呢?”
听到夏麟钰的询问,赵琼垂下了头,目光有些闪烁,“老臣不知。”
“不知?”夏麟钰紧盯着赵琼的双目,眼里透着寒光,“你知道,本王最不喜欢听见别人对我撒谎。”
听见这个,赵琼的身子一颤,立刻跪了下来,“老臣并非是有意要欺瞒王爷的,实在是怕王爷动怒,才会开口隐瞒。”
“哦?”夏麟钰的眉头一蹙,看来夏麟尘又做了什么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你先起来。”夏麟钰伸手扶起赵琼,目光虽然冷冽,但却并不森寒,“告诉本王,他又做了些什么?”
赵琼犹豫了一下,还是老老实实地开口说道:“启禀王爷,贤王殿下他……他……”
“他怎么了?”
“他只身离开了彭城,好像是向着阳城的方向去了。”
“什么?!”夏麟钰听到赵琼所说的,顿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他疯了吗?
怎么又跑去自投罗网了?
赵琼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一直犹豫着不敢告诉夏麟钰。
如今眼见夏麟钰知道后震惊的模样,他顿时忐忑地挠了挠头,以夏麟钰的脾气,非得好好收拾夏麟尘一顿不可。
那位小祖宗,这回可算是踢到铁板了!
“要不要老臣派人去追贤王殿下回来?”赵琼试探道。
夏麟钰果断地摇了摇头,目光寒凉彻骨,“这是他自找的,就让他自己自生自灭吧。”
“这……”赵琼还想再劝,却见对方已经翻身上马,准备出发了。
他顿时轻叹了一口气,默默地跟在了夏麟钰的后头一起离开。
贤王殿下如此任性,他们能救得了一次两次,难道还能救得了三次四次吗?
罢了罢了,就让他自生自灭吧!
夏麟钰和赵琼率着队伍离开了彭城,与此同时,夏麟尘果然只身一人骑着马匹冲到了阳城之内。
“我要见你们太子!”
夏麟尘一出现在阳城门口,就大吵大闹了起来,那副嚣张的模样,令守城的卫兵们不敢不去向祁闻萧禀报。
祁闻萧此刻正在喝军医给他煎好的药,听到消息之后,微微蹙了蹙眉头,但还是耐着性子接见了夏麟尘。
“贤王殿下一大早赶来阳城,莫非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祁闻萧一边喝药一边慢条斯理地向夏麟尘问道。
夏麟尘看见他这副气定神闲的样子,顿时愈发地恼怒,“你到底怎么回事?竟然能让我三皇兄和八喜活着回彭城,你是存心不想让云苍国打胜仗吧?”
听到他的质问,祁闻萧抬头看了他一眼,那双清明睿智的眸子,成功看得夏麟尘打了个寒颤。
“云苍国不打胜仗,对你而言不是好事吗?”祁闻萧放下自己手中的药碗,轻笑着看着夏麟尘,眼里带着一丝鄙夷,“怎么,你就那么恨你的三皇兄,恨不得他客死异乡?”
听到祁闻萧的质问,夏麟尘的目光先是闪烁了几下,接着很快恢复了坚定,“是,我的确很恨他,恨不得他马上被人杀掉!”
看见他坦诚的模样,祁闻萧挑了挑眉,又拿起药碗喝了一口,“为什么?”
“因为他害死了我的母妃。”夏麟尘愤怒道:“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他的,在宁夏国之内,不是我死就是他亡。”
听见这个,祁闻萧淡淡一笑,再次放下了药碗,“那你应该亲手杀了他,而不是将报仇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你跟他是仇人,可我跟他不是,比起帮你报仇,我更看重的是云苍国的利益。”
“杀了他就是云苍国最大的利益!”夏麟尘激动道:“他是我们宁夏国的战神,没有他领军作战,你们云苍国必定战无不胜。这么显而易见的道理,难道你都不明白吗?”
“你觉得我会不明白吗?”祁闻萧反问道:“我只是不希望两国之间再增添无谓的伤亡罢了。”
“呵!”夏麟尘被他气得发笑,“我倒是从不知道,云苍国的太子是这么一个优柔寡断的人。事实上,从你当初将我囚禁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决定了要跟我们宁夏国决一死战。现在是怎么了,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听到他的质问,祁闻萧的眸子沉了沉,并未开口回答。
见此状况,夏麟尘大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嘲讽,“看来你跟我三皇兄一样,一起陷入了美人关,而且还是同一个女人。”
祁闻萧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见他一直沉默不语,夏麟尘收敛了笑容,双眸难掩黯淡,“你一定很瞧不起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