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温暖的日光洒在洁白的衣袍上反射出斑斓的色彩。白衣的俊俏人儿站在僻静的小巷子里伸手感受着日光的温度。白衣似雪,青丝如瀑,微风拂过,别在腰间精致香包上的金银流苏微微荡漾。
叮铃叮铃。
司凌雪侧头,不远处一个摇着小铃铛的胖男孩欢快地蹦跶着。他扎着根冲天辫,脸蛋胖胖的,整个人圆滚滚的,像极了年画里的胖娃娃。他见司凌雪看来疑惑地嘟了嘟嘴,不以为意,甩了甩鞭子离开了。
司凌雪淡然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微眯了眸子。
她的眼具有看透万物本质的力量,和星耀的眼睛有几分相似。在她想看见的时候,她能够看穿万物。现在司凌雪开启了双眼的能力,整个周镇大变模样。原本安静祥和的镇子一下子阴风阵阵,阴寒刺骨,走在街上的人都变成了一具具行走的骷髅,死气在每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滋生。
司凌雪微微闭上了眼,收回了双眼的神通。来周镇这么久,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它的真实面孔,虽还算不上是血腥但也不是什么好风景。
腰间香包上的丝线微微发光,绣在上面的是一只活灵活现的玄武,龟蛇二兽共称玄武。巨蛇盘踞在龟背之上,蛇头微扬,似乎正在注视着什么。巨龟懒散,眸子微眯,呈现出一种将睡未睡的惺忪姿态,只是那不经意从眸子里流露出的光芒昭示出它的威严。
司凌雪低头看了看腰间上的香包,浅绿色的光芒缭绕其中,显现出跃跃欲试的激动。司凌雪放下了手在香包上拂了拂,巨蛇的眼睛一下子闭了大半,但凶狠不减。
“再等等。”司凌雪轻声说道,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破败的古寺上,“等会儿再放你出来。”
呼呼。赤着胳膊光着屁股的小男孩拿着架纸风车在大街上欢快地跑来跑去,他手里的风车呼呼地直转,形成了一个完整的圆圈。
哗哗。瓜瓢伸进了酒桶里舀出了醇香的美酒,站在一旁的酒鬼贪婪地注视着那清冽的液体,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唾沫。一个上了年纪的酒保正在帮客人装酒,年轻点的拿起了扫把走到店外清扫着门面。拿着风车乱跑的男孩一不留神地撞在了年轻酒保的身上,一个屁股跌坐在地,手里的风车也掉在了地上呼呼地转了几圈,慢慢地停了下来。
年轻酒保站稳了身子,扭头看了眼男孩,不悦地瞪了他一眼。男孩不安地往后挪了几步,紧张地看着酒保。酒保哼了一声,别扭地拽住了男孩的粗胳膊,一把把他拉了起来,微微弯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泥土。
“小心点。”酒保故作凶恶,把风车捡了起来塞给了男孩,“再有下次,小心我揍你!”
“嗯。”男孩连忙点头,接过了风车扭头就跑,那架势仿佛身后有什么猛兽正在追赶着他。
酒保见了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后传来了揶揄的笑声。
“小丁呀,你这臭脸可得改改。不然哪天吓哭了客人的小孩,你可得赔我钱哦~”
酒保一愣,转头看向了不远处正徐徐走来的女子颇为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干干一笑:“老板娘,你又开我玩笑了。”
那女子挑眉,笑而不语,将目光落在了店里。恰好老酒保已经招待了客人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听见了九娘的玩笑话,老酒保也笑了:“小丁,你这确实该改改,不说别的,就连那些姑娘家的见了你这张黑脸怕是也要犹豫几分。”
小丁是酒庄里的伙计,干活麻利,人也老实,只是一张黑脸看着便是吓人。当初九娘也是不愿招这样一个人进来的,但央不过小丁的苦苦哀求这才松了口。别看小丁五大三粗的,但心眼却是极好的,吃得了苦,干得了活,是个好手。只可惜他到现在还是单着的,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凑合着过着日子。
小丁见老酒保和九娘都在调侃他也不生气,只是憨憨地笑着,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跑到一旁干起了活。
九娘也没再继续打趣,走到了柜台后面随手翻了几下账本。算账先生退到一边,把位子让给了她。九娘也没细看,扫了几眼便过去了。她抬了下头,楞了一下,瞪大了眼,把账本塞给了算账先生,急忙跑了出去。
她刚跑到门口却又停住,左看右看的,再也没找到方才的那个影子,一时懊恼连连跺脚。店里的伙计们见了她这反常的举动面面相觑,皆是不解。刚走进来的客人更是一脸的疑惑,不明白一向能说会道泼辣无比的老板娘怎么一下子露出了这般小女人的姿态。
九娘见他们看来,瞪了一眼,甚是泼辣地嚷了一句:“看什么看!干活!”
伙计们连连应是,该算账的算账,该招呼客人的招呼客人,纷纷忙了起来。
九娘见状微送了一口气,不甘心地走到了外面死命地找着什么,却还是徒劳,整个人一下子没了精神。
“主人,刚才好像有人在找你。”
卜梦的声音在意识海里的响起,司凌雪停也没停,继续走着。“是么?认错人了吧。”司凌雪漫不经心地说道,随意地在巷子里走动着。
卜梦也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缠太久,开始关注起了周边的景色,疑惑地皱了皱眉。
“主人……”
司凌雪忽然停下了脚步,沉了沉眸色。卜梦察觉到气氛不对劲,急忙闭上了嘴。
司凌雪回想了一下整个周镇的布局,转身走进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她刚走进去没多久,几个鬼鬼祟祟的影子也跟了进去。
但他们一走进去面对却是一面冰冷的墙壁。他们一怔,相互疑惑地看了眼。
“人呢!”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最先出声,愤怒地吼了两嗓子。其他人似乎有些畏惧壮汉,面面相觑,不敢接话。
“有事么?”清冷的声音蓦然从他们身后响起。壮汉一愣,扭头一看,傻了眼。方才的那个小子怎么一下子转到了他们的身后?
司凌雪站在巷口,瞥了眼他们手上拿着的家伙,暗了暗眸子,再次问了句:“有事?”
“小子,跑得挺快嘛!”找到了人壮汉也没那么急躁,凶狠一笑,像盯着猎物一样盯着司凌雪。
司凌雪蹙眉,面露不悦。
“哥几个最近嘴巴有点淡,找你借点肉过过嘴瘾怎样!”壮汉盯着司凌雪露在外面的肌肤,目光像狼一般、
司凌雪挑眉:“借肉?你应该去找屠夫更好。”
“嘿嘿。”壮汉笑了笑,面上是毫不掩饰的贪婪,他看着司凌雪咽了口唾沫,“屠夫?呵呵,他那酸臭的猪肉可没什么好吃的,哪比得上这细嫩的人肉呢!”
司凌雪眸色顿冷:“人肉!”
壮汉嘿嘿直笑,也没继续废话,直接招呼着手下上前拿下司凌雪。
司凌雪轻声一哼,右手微弯,似乎握住了什么东西。在那些打手接近她三尺的时候,她的手猛地一挥,银色的长光横扫,像鞭子一样抽了过去,啪啪几声抽打在了打手们的身上。
打手们吃痛大叫,跌倒在了地上,哎哟哎呦的,半天起不来。
壮汉傻了眼,不敢相信地睁大了眼睛:“怎么可能?你怎么还有这么大的劲!”
司凌雪勾唇,冷冷一笑,右手再次一挥,银光甩出,落到了壮汉的身上。那结结实实的抽打声让壮汉整张脸都显得有些错位。他被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和那些手下们一样哎呦叫唤着。
“你若是想说那些死气的话,真可惜,对我一点用处也没。”
司凌雪知道周镇的人都是见过血的,凶狠一点的甚至吃过人肉。整个周镇都被死气笼罩着,活人根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以往的那些外乡人又在客栈里待过,吃的用的都被动过手脚,体内的生机想不散尽都难。
司凌雪并没拒绝客栈里的食物,虽然她并不需要进食。但估摸着时间,正常人在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死气侵蚀怕早就依旧是强弩之末,迟早都会成为周镇人的盘中餐。也难怪有人按耐不住,想先行下手。
只可惜,司凌雪冷笑,死气对她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