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大仙,你怎么了!”站在门口等候着的九娘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气息冲进了体内,那熟悉的冰凉让她不由瞪大了眼。
“我没事。”黄大仙有气无力地回应了一句,听着很是虚弱。
九娘蹙眉,满是担忧。她想要询问黄大仙的状况,可听着黄大仙的口气却又不敢多问。
“九娘,我们先回去吧。”黄大仙虚弱地说着,没了然后。
九娘抿了抿唇,嗯了一声,回头看了眼那依旧紧闭着的大门,美丽的瞳孔中浮现了一抹的神色。她微微低头,轻咬下唇,转身离开。
铮铮。纤细的手指勾住金色的丝线,轻微的颤抖中发出了清脆的声响。司凌雪坐在一边,雪白色的衣摆宛若白莲花瓣一样层层铺开,金色的日光倾泻如水,光晕醉人。她勾着手指,挑动着金色的日光丝线,浅色银辉从她的指尖流出,反复淬炼着丝线。
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绿腰。虽是乐律之道但在此刻也是分外得合适。司凌雪的手简直灵活地不像话,随意地勾来抹去,轻微的震动将柔顺的丝线变化成了上等的琴弦,勾动出悦耳的琴音。
司凌雪的目光并没有落在丝线之上,而是空洞的一片,像是混沌初开时的黑暗,也如同永夜深渊的深邃,在那一片深黑色的眼眸中是天地之间最初始的混沌。
点点的星光从她的手上散落下来,从里到外将丝线渲染。金色的日光,银色的月辉,阴与阳的交错,错综之间恰到好处,相得益彰。司凌雪看着手上的丝线,面色显得十分凝重。
虚无的金光从她的身上投射出来,显现出玲珑的人影。精致的十二品白莲层层绽放,如同舞姬的衣摆在急舞之中婀娜飞旋,圣洁的银辉从花瓣上倾泻,温柔似水,柔和如梦。同样白衣无埃的玲珑小人卜梦趴在花朵上好奇地瞄着司凌雪手里的金丝银线。
司凌雪已经尝试过以日月精华化成的丝线作为载体注入其他法则的力量,但却因力量的不相容就此失败。这次司凌雪打算以渗透的方式将法则之力融入到丝线中,慢慢地使它们融合形成一体。
卜梦只是司凌雪力量的一部分,就算拥有和人类并无二致的身体,能够替司凌雪分担一些事情,但很多精细的事情还是要靠司凌雪自己动手。就像现在的渗透,若是由卜梦动手怕是会引起法则之间力量的相撞。卜梦本身便是一种法则之力,法则之间往往都是相生相克,极难共存,温顺的还好,要是霸道一点便会直接引起冲撞。
卜梦也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再加上它的身体还未恢复到最佳的状态也不敢自动请缨,只能像现在这样收敛了浑身的气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卜梦一直都知道司凌雪的手是极巧的,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她都能创造出超乎意料的精致法器。即便已经近千年没有动手,司凌雪的动作也丝毫不见生疏。
只不过周镇的气场已经是一潭死水,并不适合法器的诞生。司凌雪现在不仅要赋予这件法器应有的法则之力,还要用自身的元气去温补它,使它不至于还未诞生便被污浊的死气所侵蚀失去了降世的机会。
卜梦仔细地看着司凌雪的动作,越看越觉得好看。司凌雪的手指上下飞舞着,像是在弹琴也像是在织布,丝线被勾动的声音很轻很轻,但仔细辨别还是能够听见,水珠的碎裂,樱花的绽放,每一个声音都是天成的悦耳。
滴答滴答。
晶莹的水珠从钟乳石上滴落,碎在了地上。幽蓝色的鬼火跳跃,将整个阴暗的洞穴笼罩在冰冷的蓝光中。
黑袍的女祭司坐在一旁的石椅上,低着头,握着拳,鲜红的血珠从她的手指缝里的流出,还带着点温热。不远处一只健壮的黑狼无助地睁大了眼,身上的伤痕触目惊心,鲜红的血液从它身体里流出,流入了中心的一个刚挖出来不久的池子里。再旁边还分别躺着一只雄鹰、野猪、野鹿、黑熊,它们同样满身伤痕,源源不断的血液从它们的身体流出,带走了它们的生机。
咒蓝低头,取出一方黑色手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手上的血液,很快血迹便清理干净了。她的手依旧光滑,没有半点的伤口。估摸着野兽的血留的差不多了。咒蓝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池边,看着里面还有余温的兽血眯了眯眸子。
她轻哼了一声,随手往池子里扔进去了什么东西。哗的一声,血红色的水纹荡开,一圈一圈的涟漪中有什么在扭曲。
哗哗。池子底部传来了微弱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黑影泼水而出,向四周伸展开了它的身体。
血色的茎秆,锐利的尖刺,以及那正在延伸的血色枝条勾勒出黑影的全部轮廓。在那黑影的头上还有一个鼓鼓的小包,其中似乎在孕育着什么。
咒蓝看着那破水而出并正在快速生长的植物,阴冷地沉下了眸子。池子里的鲜血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着,咒蓝也没细看,变幻出了一个透明的琉璃瓶,里面盛放着的血色液体还呈现出流动着的模样,像血也像是河。
咒蓝打开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全部倒进了池子。
在血色液体注入池子的那一刹那,血色植株的生长速度忽然慢了下来,但在这之后却是疯狂地增长,它头顶的小包一鼓一鼓的,终是破开了,六瓣黑红色的花瓣快速绽放,里面的血色的花蕊就像是心脏一样给人跳动的感觉,砰砰,一下一下,令人毛骨悚然。
池子里的血液还不能满足它的生长需求。血色植株将它的枝条伸向了一旁的死尸,吸食着它们最后的血肉,只留下了一具具干净的白骨。在完成了这一系列的动作后,整棵植株终于完成了它的生长周期,呈现出了最完美也是最具有攻击性的状态。
血色的茎秆已经变成了黑色,黑红色的花瓣宛若鲜血,心脏般跳动着花蕊抑制呼吸,尖刺细微如同金针。它似莲非莲,似树非树,介乎两者之间,有着树的身形,莲的花瓣,看上去充满了血腥的气味。
咒蓝看着眼前的植物不悦地皱起了眉头。“还是差了一点。”她自顾自地轻声喃喃,叹了一气,“罢了,先凑合着用吧。”说完,她动了动手,黑色植物轻轻一颤,数根粗壮的枝条从它身上脱落掉在了地上,形成了几支普通的红色月季。
咒蓝勾了勾手指,那几支月季落入手中。她低头看着鲜艳的月季花,把弄了一番,勾唇冷笑。
“魉。”咒蓝唤了一声,一道黑影从石壁上钻了出来,恭敬地跪了下来。
咒蓝随意地把月季花扔了过去,黑影快速接住,等候吩咐。
“想法子把这花送到那个白衣公子和小道士的身边。”咒蓝说着,危险地眯了眯眸子,“重点是那白衣的家伙。”
“是。”黑影应声,消失不见。
咒蓝瞥了眼已经干了的池子,面无表情。
“送花给人呀?啧啧。”血色的光芒闪现,红衣的血罗出现在了一旁邪笑着看着咒蓝,戏谑道,“重点还是那白衣的家伙?咒蓝,莫不是你看上他了?”
“多管闲事。”咒蓝冰冷地瞥了血罗一眼,径直起身,消失在了这个阴暗的空间里。
血罗挑眉,眯了眯眸。“啧,走了?真不经逗。”血罗耸了耸肩,追了上去。他还有事要找咒蓝,可不能就这样轻易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