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蔓延,荆棘丛生,从鲜血中绽放出来的血色之花妖娆而蛊惑。
山林间传来一股黑烟,凝聚出了人形。那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扎着麻花辫,头上别着朵红色的野花,圆润的脸蛋看上很是饱满,眉眼之间显现出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算计与狡黠。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装扮,粗布麻衣,很是寻常。她满意地勾了勾唇,抬起了左手,一个竹篮出现在了她的手中,鲜艳的红色月季上还带有冰冷的露水。
少女轻笑了一声,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镇子,眸子里流露出了一抹凶光。
“卖花了!卖花了!卖新鲜的月季花呦~”
大街上一个提着花篮的少女正热情地叫卖自己的鲜花。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她的月季花也是真的好看,红得鲜艳,红得耀眼,看着就十分喜庆讨喜。
有人犹豫着,觉得不划算;也有人出手干脆买下了一支月季花送给了身边的姑娘,那姑娘面色一红,比那鲜花还要娇艳三分。
少女笑着招呼客人,没有一点的不耐烦。问的人多,但买的人却少,毕竟周镇这种穷乡僻壤的地带实在附庸不起风雅。少女也不气馁,提着花篮走街串巷地叫卖着,走到了周镇唯一的客栈门口。
客栈里还是跟往常一样,除了几个喝茶的便再也没了他人。掌柜的依旧在老地方,一门心思地划拉着算盘,数着他的银子。店小二却没了影子,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了。
少女装作漫不经心地扫了眼客栈,将目光投到了楼梯上。她抿唇刚准备走进去,楼上却忽然传来了一声巨响,紧接着几团黑黑的东西被丢了下来,砸在了地上。
这巨大的动静终于把掌柜的给弄醒了。他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地看着被当做垃圾一样丢下来的几个人,眸子里满是疑惑。
踏踏。楼梯上传来了声响。
少女抬头,对上了一双死寂冰冷的眼睛。
那人一袭黑衣修身,墨发三千由青玉宝冠束起,冷淡的双眼,俊挺的鼻梁,薄凉的唇瓣,每一处都像是被上苍仔细雕琢过的一般,俊美而不是阳刚,刚硬却不炽热。黑色的锦袍上是清秀的碧竹,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摇动,如竹林般迎风而舞。
但真正让少女侧目的并不是黑衣男子出众的相貌,而是他那冰冷清贵的气质。那样彻骨的冰寒仿佛能将万物冻僵,那般的黑暗阴沉让她有那么一瞬间有了置身阴间的错觉。
“客官,这是……”
掌柜的眼不瞎,一眼就看出了那被扔下的人当中就有客栈里的店小二,心里有了个大概,暗自唾骂小二一声,谄笑着迎了上去。
离曜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方帕子仔仔细细地擦着手,仿佛是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般。
躺在地上哎哟哎呦叫着的几个大汉看见他下来,面色一下子白了三分。他们使劲完后退了几步,仿佛离曜是什么猛兽洪水。
离曜对此只是一声冷哼。见掌柜的主动凑上前来,他敛了敛眸色,一脸的平静:“几只小虫子罢了。掌柜的,坏了的东西算我的。”
离曜取出一袋银子扔给了掌柜的。掌柜的慌忙接过,一双眼睛满是闪亮的星星。
“是是!”掌柜的一看到钱,整个人都变了一番模样,变得异常谄媚,就差给离曜当孙子了。
离曜见了掌柜的那一副狗腿的样子,面无表情,只是冰冷地看了掌柜一眼,而后走出了大门。
离曜一走,掌柜的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阴冷。他嫌弃地看了眼地上还在叫唤着的大汉和小二,踢了他们一脚:“起来!起来!人都走了,你们还想躺到什么时候!”
大汉们狼狈地从地上起来,瞥见掌柜的微黑的脸色,面面相觑,转身就走。他们走了倒是没什么,只可惜最先挑起事端的店小二被掌柜的给逮住了。
“柱子呀!你这是在做什么!这猪圈里的猪什么时候不都是杀,你怎么就急于这一时呢!”掌柜的训斥道,回了自己的专属位子,一边数着离曜扔过来的钱袋里的钱,一边数落着店小二的不是。
店小二自知是自己的错,也不敢反驳,低着头生着闷气。
掌柜的见了他那模样,心中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以为这次来住客栈三个人和以往那些废物一样不成气候,随随便便就可以解决。可现实却让掌柜的脸疼得厉害。
白衣公子前几日闹出来的事情“他”似乎也没打算遮掩,掌柜的也不敢惹“他”,生怕“他”一把火就把他给烧了。那年纪轻轻的小道士身手倒也不错,比起以前那些酒囊饭袋还有些本事的,只不过被山里的那几位给盯上了,怕也活不了多长时间。
至于这位黑衣公子,他的存在感似乎很低很低。掌柜的对他唯一的印象便是刚来时和白衣公子一起引发的轰动。毕竟颜值不管在哪里都是为人所注重的。若不是今日闹出这样的事情,他还真就忽略了这黑衣公子。
看来周镇这段日子怕是要不太平了!
掌柜的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了手里的银子上一下子又变得温和了。“宝贝,还是你们最好了!”掌柜的说着,笑嘻嘻地在银子上亲了一口,眉眼都笑弯了。
“有事?”刚走出客栈的离曜被一个少女给拦了下来。他停下脚步,看着那陌生的少女,眯了眯眸子。
提着花篮的少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离曜的寒气,她笑着举了举篮子,眨了眨眼:“公子,买花么?”
闻言,离曜低头看了看那些红色的鲜花,这一看他眸色不由深沉了几分。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少女,在少女以为要动手的时候开了口:“我们换个地方再说。”
说着他转身走向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少女脸上的纯真的笑容一下子消散,她抿唇跟了上去。
“你是咒蓝派来的?”离曜看着少女,问了一句。
少女勾唇,点了点头。黑色的雾气从她的脚底向上漫延,将她整个身体笼罩在了雾气之中。她整个人变成了一团黑色的人形雾气,一双莹绿色的眼看着便人心里发麻。
“我叫魍,是血罗大人的手下。”黑色人影说道,声音嘶哑如同皮革摩擦的声音。
“血罗?”离曜沉了沉眸子,微微沉思,“咒蓝叫你来做什么?”
“咒蓝大人让我把这花送到和你一起的那位白衣公子身边。”魍提起了篮子,篮子里的鲜花一下子破碎开来,只留下了零星几枝鲜红如血的鲜花。
离曜看着那鲜花,左手腕不由一紧。变成了护腕的灭世黑莲对着诡异的鲜花有了反应,但这反应却不是以往猎食的饥渴,而是愤怒。是的,离曜明显感觉到灭世黑莲的怒火,若不是离曜压制住灭世,怕是灭世黑莲早就冲了出去将那鲜花撕碎。
离曜垂眸,按住了灭世,瞥了眼魍:“就这样?”
“嗯。”魍点了点头,对离曜的态度很是敷衍。
离曜也没在意,他和魍本就没什么关系也不需要魍的敬重。
“你这样凑到她的面前是行不通的。”离曜看着魍说道,“就连我都可以轻易看出你的伪装,你认为她会看不出么?”
“可是……”魍没和司凌雪交过手,但魅的惨状它却是亲眼目睹的,对于离曜的话也是将信将疑。
“那客栈的掌柜是个不错的人,你可以好好利用一下。”离曜点到即止,快步走出了这个角落。再待下去他怕自己会压制不住灭世坏了咒蓝的计划。
而仍在原地的魍似懂非懂,莹绿色的眼睛里涌现了一抹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