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魂界凡间外,还有一界,那是亡灵的去处,所有黑暗种族的发源之地——阴间。
天地诞生初期,共有四界:黑暗发源之地阴间、光明诞生之处灵界、凡物繁衍所在凡界、物竞天择之地魂界。
伴随着诸神时代的消失,灵界消亡,不复存在。继承了诸神血统的后裔将自己成为神族,殊不知他们只是伪神。阴间受到诸神陨灭的影响,不再能够让黑暗种族继续生存。黑暗种族也迁移到了魂界。但比起已经消亡的灵界,阴间还尚存于世。
阴间是亡灵的归宿,自有一套法则平衡。阴间的存在维持了轮回,让天地之间的生命得以繁衍。只可惜阴间内浓重的阴气让所有活着的生物无法生存,哪怕是亡灵只能沉睡其中。
但是,阴间并不是没有具有生命的活物。冥木是阴间唯一具有生命特征的树种,它的存在撑起了整个阴间,可以说是阴间的顶天柱。
但咒蓝此行的目的却不是冥木,而是可以与冥木媲美的阴间花种——彼岸花。
彼岸花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彼岸花有两种,一是长在彼岸的曼陀罗华,一是长在三途河畔的曼珠沙华。曼陀罗华是天堂的来信,而曼珠沙华是地狱的召唤。
咒蓝要找的是曼珠沙华,天地之间最早诞生的曼珠沙华,被诸神鲜血染红的曼珠沙华。
参天的冥木直达阴间的云霄,黑色的冥果点缀其中。咒蓝站在冥木之下,尖细的下巴有着一种病态的美丽。她勾唇,拿出一把匕首割开了自己的左手。鲜红的血滴落,在黑色的土地上成为一种绚美。
她跪在地上,殷红的血珠从手上滚落。被包裹的严实的咒蓝双目之中满是虔诚,像信徒一样充满了真挚,吟唱起了古老的祭文。
一滴,两滴。她似乎没有感受到痛楚,怀着神圣的心念完了整段祭文。在最后一字落下的那一刻,四周风起。
阴间内,鲜少有风。
咒蓝神色一暗,鼻尖有一股诡异的香气。
“是你在叫我?”耳边传来一个柔媚的女音,酥媚入骨。
咒蓝抬眼,看到冥木之下出现了一个红衣女子,眸色微暗。
那少女生得娇媚,一双丹凤眼微微向上翘起,既是妩媚也是凌厉,体态优美,肌肤细腻,面若桃花,指若春葱,天生丽质,明艳至极。一身张扬的红衣分外符合她明媚的气质,插在发间的那朵曼珠沙华红得像血。
阴间之内活物难存。咒蓝一下子就确定了女子的身份:天地之间第一朵曼珠沙华。
“是。”咒蓝低头,看不清神色,手上的伤口还在滴血。
曼珠沙华舔了舔唇瓣,那鲜红的唇色像极了鲜血:“活人是不能进入阴间的,你倒是有些本事。”
咒蓝道:“运气好罢了。”
“呵呵。”曼珠沙华勾唇一笑,走到了咒蓝面前,“说吧,找我何事?”
咒蓝眸色一暗,道明来历:“余所求不多,只要大人的一滴血。”
曼珠沙华眸色一深:“你要我的血做什么!”
咒蓝低笑:“自有用处。”
“虽然你的血很好喝,黑暗气息也很充沛。”曼珠沙华看着咒蓝幽幽地说道,“但是我和姐姐答应过制裁之神绝不会把神血神泪交给别人的。”
曼陀罗华是被诸神泪水洗白的死亡之花,代表着安详;曼珠沙华是被诸神之血染红,浸染了他们的阴暗的情绪,代表着绝望。神泪和神血是诸神赐予它们的宝藏也是它们能够成功化形的依靠。
诸神陨落后,曼陀罗华一直守在阴间,不问红尘,曼珠沙华却向往世间繁华,来自于诸神的阴暗让她比姐姐曼陀罗华更具有侵略性。制裁之神出现后与曼陀罗华和曼珠沙华达成协议,它们两个永守阴间,制裁之神给它们成神的机会。
“天下之大,琐事繁多。制裁之神也只有一个,怎能顾得过来?”咒蓝道。
曼珠沙华挑眉,仔细地审视了一眼咒蓝,忽然一笑:“你是咒师的后代?不,不对。”她眯了眯眼,“你身上还有魔的气息。”
咒蓝低头,不言不语。
“你走吧。”曼珠沙华说道,美丽的面孔上浮现了一丝的慎重,“我不会把血给你的。”
咒蓝抬头看了看曼珠沙华,蓦然勾唇:“是么?曼珠沙华大人确定不再考虑一下么?”
曼珠沙华察觉到了咒蓝语气的变化,眸色一变:“你这是威胁我。”
“威胁不敢,只是想和曼珠沙华大人做个交易罢了。”咒蓝起身,不再恭敬,而是以平等的态度面对曼珠沙华。
“交易?”曼珠沙华眸色一暗,有些疑惑。
“没错,是交易。想来曼珠沙华大人也不甘心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这个寸草不生的地方的吧!”咒蓝一笑,直接点出了曼珠沙华的不甘。
曼珠沙华一愣,眸中闪过了一丝的杀气。“你倒是真敢说。”曼珠沙华冷眼道。
咒蓝不以为意,只是轻笑,只可惜黑色的面纱遮住了她的容颜,曼珠沙华只能通过那双眼睛看出她的情绪波动。
“我曾经在魂界凡间待过,可知晓他们的花样,你以为你这话我会信几分?”
“信与不信在你,做与不做在我。”咒蓝道,胸有成竹。
和姐姐曼陀罗华想比曼珠沙华更喜欢刺激,更渴望着纷争。被诸神血液染红的曼珠沙华骨子里就是好战的。阴间太孤寂了!曼珠沙华也许可以忍受得了一时,却无法忍受一世。咒蓝明白,曼珠沙华一定会答应和她的交易。过程如何她不在意,她只要结果。
曼珠沙华看着咒蓝那双镇定自若的眼,心中万千变化。她勾唇,笑了一声:“我曾听说当初神族撤离灵界的时候,带走了灵界三株树。你若是能够带来神族第一棵三株树的枝丫,我就考虑考虑你的交易。”
《山海经·海外南经》:“三株树在厌火北,生赤水上。其为树如柏,叶皆为珠。一曰,其为树若慧。”
三株树来自于灵界,生于赤水岸边,和其他传奇树木不同,三株树的传奇色彩并不丰富但其背后的因缘却是分外的沉重。三株树曾经是制裁之神生母虽喜欢的树种。
咒蓝并不知晓三株树和制裁之神的渊源,故此她怀疑地看着曼珠沙华,思索着一株阴间的花为什么会索取灵界的树枝。
咒蓝是近百年出生的,对于当初的那场圣战老一辈的人都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她无从知晓当年的历史,也无法得知那位最后神祇的模样,就算典籍中还有记载,那也不过是冰山一角。
咒蓝抿唇,看了看曼珠沙华,想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的蛛丝马迹。可是曼珠沙华一直保持着微笑着的模样,让咒蓝摸不着头脑。
如果可以智取,她并不想依靠武力,况且作为天地间第一株曼珠沙华,咒蓝也不敢小看她。
“可以。希望到时候大人能够信守承诺。”咒蓝道,转身离去。
曼珠沙华倚靠在冥木上,冰冷勾唇。
“你这是在玩弄她。”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女音,曼珠沙华一愣,眸色一暗。
“玩弄?那也要她上钩才行呀。”曼珠沙华转身,看了看出现在一旁的白衣女子。
那女子看上去和曼珠沙华有几分相似,但气质却浑然不同,这女子正是与曼珠沙华孪生的曼陀罗华。被悲悯泪水所滋润着的曼陀罗华有着一股怜悯众生的温柔,矜持优雅,与阴间的阴暗格格不入。
“姐姐你难道不好奇么?”曼珠沙华勾唇,“这千年来制裁之神杳无音讯,若不是察觉到她的元力依旧笼罩在天地之间,我还真以为她和那些远古诸神一样玩完了。”
曼陀罗华抿唇,眯了眯眼:“你想激她现身?”
曼珠沙华一笑:“一半一半。”她确实想知道这千年来制裁之神的情况,但更多的是想试探她的底线。毕竟在千年前,制裁之神可是大义灭亲,将自己的亲生父亲给封印了。曼珠沙华确实不甘心守在荒无人烟的阴间,却不敢和那个执法无情的制裁之神杠上,恰好咒蓝送上门来,不好好利用一番还真是对不起那小妮子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