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土,还不肯说么?”司凌雪面不改色地劈断了泥人的右臂,淡定一笑。
巨大的泥人被金色的光线束缚住了手脚,泥做的身子上满是伤痕。虽是由黑泥怪组成的身子,但附身于此,后尘还是会感受到那剧烈的痛楚。
司凌雪本就是为战而生的杀神,即便后来修炼了母族的术法,但她的血统始终变化过,那股杀戮与暴虐也是无法抹去的存在。
因是泥土脸,后尘的面上也没什么多于的表情。他看了看司凌雪,忽然一问:“王他知道七公主回来了么?”
司凌雪笑意消散,阴冷地看着后土:“这不是你能过问的事。”
“可王他真的很想七公主,毕竟你们是我冥族的皇室。”虽然他无法确定司凌雪还打不打算保留冥族血统。
须知冥族皇室除了被镇压在千雪山下的前冥王外便只有现任冥王和司凌雪。只不过早在千年前,司凌雪便舍弃了皇室姓氏,冠以母姓,甚至转身和整个冥族决裂。
可在后土这些老人心中司凌雪始终都是冥族的七公主,始终是他们的神祇。
司凌雪看了后土一眼,忽然轻笑了一声,唇角那嘲讽的弧度让后土见了心凉。
“后土,冥族人里你怕是唯一一个这样想的吧。”后土虽手染血腥,但那一颗泥土般朴实的心却是冥族人所没有的。司凌雪清楚,对于现在的冥族来说,她们之间剩下的也只有恨与怨了。
“界河生机不稳,倒是让你们这样的存在也可以轻易进入凡间了。”司凌雪轻飘飘地说着,收起了光剑。
后土没有说话,撇过了头。
司凌雪冰冷垂下了眸子,手指飞舞,掐了个诀。后土感受到了那不舒服的元力波动,讶异地看着司凌雪。
“抱歉了。”司凌雪轻声道,眸中金光闪过,“回溯。”
法随言出,在那一刹那,风停了,树叶也不再摇晃了,鸟儿的歌声戛然而止,生机勃勃的树木一下子黯淡,整个世界像被什么拨动,时光回溯,万物倒转。这是时之法则的力量,回溯光阴。
三个月前。
叮铃叮铃。清脆的铜铃声在山间回荡,山路上走来了一位黑袍的少女。她打扮奇特,没有任何装饰的保守黑袍将她整个身子遮的严严实实,黑色的兜帽掩藏了她的容貌,唯一暴露在外便是那双苍白无血色的玉手。
她右手牵着一条长绳,左手摇着一串铜铃。相貌丑陋的黑泥怪就被绳子束缚着,排成了一队,它们绿豆似的小眼睛里满是浑浊,它们也木讷地跟随着铃声移动着。
忽然她停了下来,隐藏在兜帽下的苍白的唇瓣微微弯起。她抬头看向了那绿得发黑的树林,举起了左手摇了几下铜铃。
叮铃叮铃。
清脆的铜铃声在林间回荡,惊醒了隐藏在黑暗中的生灵。它从黑暗中醒来,将身形隐藏在茂密的树林中。
“你是谁?”它沙哑着嗓子问道。
咒蓝勾唇:“一个能帮你解决困境的人。”
树林中的生灵明显不信,冷哼了一声,仔细地打量了一番咒蓝:“祭司?不,你也不像是神族的那些祭司。”
咒蓝低头,目光落在了古朴的铜铃上:“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帮你。”
“帮我?就凭你?”那人嗤之以鼻。
对于那人的怀疑,咒蓝不以为意,扯了扯身后跟着的黑泥怪。那人早就注意到了咒蓝到来的小家伙们,谨慎地盯着咒蓝。
咒蓝收好了铜铃,念起了古老的咒语,干涩的文字从她嘴里出来开启了神秘的篇章。本来笨拙的黑泥怪们一下子动了起来,争先恐后地钻进其他黑泥怪的身子里。它们挤成一堆,融为一体,半晌过后,一个巨大的泥人展现在眼前。
庞大的身躯,凶狠的面容,阴暗的冥气,那人一下子就认出了泥人的原型——冥族的将军后土。
“不知这份礼物能否表现小女子的诚意呢?”咒蓝笑道,风轻云淡。
那人沉默,说了一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后土有化泥成兵的能力,这座分身可以借到他部分的力量,暂时能够解开您的燃眉之急。”
那人仔细地盯着咒蓝,想从她的举动中看出她是何意思,又有何算计。可咒蓝似乎看透了它的心思,不偏不倚地站在那里,连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她的脸又被遮得严实,施了幻术,也无法看穿。
“无功不受禄,你这份礼我怕是接不得。”那人缓缓说道。
“无功确实受不起这禄。”咒蓝也清楚那人的意思,勾了勾唇,“小女子只想求大人一件事,这份礼便算是提前给大人的报酬。”
那人一愣,迅速反应过来:“一件事?看来不是什么小事呀~”
“杀鸡焉用牛刀。若是小事,小女子也不敢劳烦大人。”咒蓝隐藏在兜帽的唇角讥讽地弯起。
那人沉默了。这具后土分身似乎是被那女娃娃做了手脚竟然能将本体元力保存下来,那点泥成兵的法术确实也是他目前所需。这是……那人抿唇,再次看了看咒蓝,想要透过兜帽看清她的脸,却无功而返。
虽看不到咒蓝的脸,那人也可以察觉到咒蓝身上类似于祭司的古怪的气息,但据他所知,诸天万界唯有神族的祭司保存至今,眼前这个女娃娃怕是并非善类。他若是承了这份情怕是不太能够还呀!
贪婪不仅是人的劣根性,同样也是诸天万界所有生灵的劣根性。他被人追杀从魂界逃出,虽保存了性命却也负了重伤。人间不比魂界,想要在道士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并不是什么易事,点泥成兵正是他目前所需。
“你想要我做什么事?”良久他终于开口。
咒蓝一笑,似乎并不意外他的选择。
“拦住一个人。”咒蓝朱唇轻启,眸中一片幽黑,“三个月后她会来这里,你所要做的就是拦住她,至少能让她在这困住一段时间。”
时光回转,树木重新焕发了生机,风再次吹起,鸟儿的歌声继续。哗啦啦这是泥人粉碎的声响。司凌雪回头看了眼被时之法则粉碎的泥人,眸中沉寂得可怕。
“咒蓝……”司凌雪低头轻声喃喃,错乱的法则符文在眼瞳深处盘旋勾勒出来自亘古的深邃。
魔神祭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