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鸣风不能说是长于钟鸣鼎食之家,而且这些年刘家与乾越王室的关系也不是那么亲密了,但也好歹是几世富贵。这等乡野俗谈他自然是不知道的,刘鸣风眼睛瞪得很大,显然是被吸引住了,但是心里却是有点不太相信。
读过不少书籍经卷的刘鸣风记得《太上玄经》上明明说过:引雷劫者,千年不遇。这身为万物之灵的人都是千年难遇一个度雷劫的人,一只白毛老狐狸怎么就会引来雷劫呢?况且史书上早就说过,凶灵与妖兽早在万年前就已经消失殆尽。千年之前的怀州怎么会有妖兽出没呢?
满肚子疑问的刘鸣风自然就把答疑解惑的希望寄托在了刘泽福的身上。见刘鸣风将信将疑,刘泽福不以为意,确实年代久远,况且离奇诡异,人家不相信也在情理之中。
“妖兽万年前就已经绝迹了,先生说笑,怎么千年之前还会出现呢?”刘鸣风还是不信,虽然事情离奇怪异,但是这不符事实的说辞他还是不愿去相信。
也没有争辩的意思,刘泽福见刘鸣风不太相信,也没怎么抬杠,只说是怀州本地乡野间的怪谈,扯来扯去,又绕回到了白毛老狐这里来了。这白毛老狐虽然通了人性,极为聪明,但是万算千计还是算岔了一步,风雷者旺于春,衰于夏。雷劫多是现于春季,而孤丘国是有游春的风俗的,大国师独得圣恩,自然要伴王保驾,随王上出游的。老狐狸没有算到这一步,自然千般推辞,只推说身体羸弱,不堪旅途辛劳,愿在王宫内等君王回来。
但是,那位将军可是不会饶了这位妖人的,既然知道了这只老狐狸的来路缘由,将军自然是免不了在王上面前吹吹风。但奈何这位大国师实在是功力不凡,呼风唤雨,上天遁地,王宫内无人不为之倾倒。这等话自然是听不进去的,第二年开春,将军想来雷劫将至,于是便死活求王上游春之时务必请大国师一道,保护王驾,忧思成疾加上本来就年事高了,这位将军也是命不久矣了,竟露出了下世的光景。
孤丘国国王只当是老臣体恤自己,也很是感动,也就应允了,等到出发游春那天,老狐狸大国师自是借病推脱,但奈何老将军更狠啊,直接拖着病体强撑着面君,磕着头请国师保驾。碍于情理,老狐狸只得同意了,不过跟着一国之君也不见得过不了雷劫,不过是王宫的贵势借不了了。
不曾想,也该着这位老狐狸国师倒霉,自己想借势的这位贵人,孤丘国国王,竟然有好命却无好运。游春途中,就发了疾病死了,雷劫不知什么时候就会下来。白毛老狐心里自然是焦急得不行,可一国之君死了,办事都有规章典制,并没有立马返回王宫。
灵柩停在行营大账内,然后通知王宫朝臣,这样一来自然是耽搁了几天。老狐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可是悠悠苍天,依自然而行,哪管你人间之事啊。第二天,春雷滚滚,阴云密布,行营之地天昏地暗真如黑夜一般,估计着雷劫就要下来了。本来今天就要起灵回宫了,可一遇着雷雨交加的天气,自然是没法上路的,所以就耽搁在了行营。
雷鸣隐约,闪烁在层层黑云之中,风也在地上肆虐着,像是要唤醒久眠于冬日的大地。白毛老狐坐立不安,只能躲于大账内的灵柩旁,雷怎么着也不能劈到一具帝王之尸上吧?
紧立于停灵之处,白狐自以为是死里逃生了,可是没想到天雷还是劈了下来,并且连带着尸首一起劈了,这带着至纯至刚之气的天雷劈在妖的身上,倏忽间老狐就被打回了原形,连带着元神也出离了肉体。
眼见着第二道天雷就要下来,不想魂飞湮灭的老狐一下就附着在了那已经焦黑的尸体上,不知怎么的机缘巧合之下,竟也就成了。转身再看去,那原先的狐狸之身,已经成了一堆黑灰了。
跌跌撞撞间,老狐狸凭着仅有的元神之力支持的焦黑的尸体就这么滚出了大账之外,等到云散雷消之时,众人再看,尸首已经不见了。找了十几日,依旧是一无所获,一国之君的尸首竟然让雷给殛了,这不是表示这位圣上是个昏庸残暴的主儿吗?
这事自然是不能传出去的,太子得知此事之后,立刻派遣军队过去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当时行营得以见到这件事的人,基本上都被杀了。所以传出来的事情免不了臆断和添油加醋,但是多年之后这件事依旧流传了下来。
刘驿丞讲完了,可刘鸣风却是一头的雾水,且不说这乡野俗谈是否能当真,可就算是当了真,这又和我刘某今日的遭遇有什么牵扯呢?正欲发问,可是下面刘驿丞的一句话却惹得刘鸣风头皮一阵发麻:“公子,你今日所见的两个女子,她们所拜祭的就是那个白毛老狐!”
妖也有后代吗?大堂灯光昏暗,两个人的话音就氤氲在饭桌上,刘鸣风心底的疑问和凉意也不断涌了上来。自己牵扯出来了一个头,刘驿丞也没有要卖弄官司的意思,随后就又接着说道:“非也。公子这回又错了!这两个女子并非是白狐的后人!”不是?刘鸣风一愣神,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既然是不是为什么要以后人之礼去祭祀呢?
刘鸣风张口就要问,但是外面隐约间雷声渐渐却起来了,一场夜雨就要来了。风从窗口灌了进来,吹得灯烛一阵摇曳,好像马上就要熄灭了。刘泽福见状示意了一下,就立马起身去关窗户去了,窗户刚关上,外面雨滴声就噼里啪啦地响了起来,看来这场雨还不小。
本以为回来就接着说这一档子事儿,不曾想刘泽福关上了窗户就去柜台收拾账本笔墨去了,刘鸣风站起身来,想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可是,这位刘驿丞却怎么也不说了,这是怎么了?刘鸣风心下里纳闷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