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牢里,刘鸣兴再次醒了过来,他这十几年来还从里没有被这样对待过,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和蔼的师父那天竟会如此决绝。是自己做错什么了吗?天应该是黑了吧,因为那小小的窗口再没一点光透过来,手脚都被锁住了,刘鸣兴感觉自己好像都快被黑暗给侵蚀了。
腹中的空洞感越来越强烈了,自己的肚子好像是变成了一个漩涡,连自己都好像要被吸了进去。自己究竟是被关了几天了?透过那个窗口,光影消失又出现大概有十次了,中途也好像有人来送过饭食,但是刘鸣兴一直都是晕沉沉的所以并没有吃。
闻了闻,角落处传来了一阵馊味儿,想来饭应该是已经坏了。不记得自己被灌下了什么药,刘鸣兴好像是怎么也提不起力气来。喘着气,刘鸣兴半睁着眼睛感觉全身脱力,所幸自己是被锁链捆绑住,不然自己应该早就倒下了吧?刘鸣兴这样想到,恍惚间,眼皮也越来越沉重了,怎么也睁不开了,意识也慢慢消散了。
刘家没了!这大概是这几天整个鸣溪镇最为火热的话题了,伯伦楼三层上沈家公子沈云空又来了。顿时整个三层就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知道沈家起来了,刘家昨天倒后,袭权明就找到了沈家,不知道谈了些什么。
“沈公子到了!不知道要吃些什么?”小二领着路,一边热切地献着殷勤,现在这位爷可算是鸣溪镇第一公子哥了,自己肯定免不了要好好巴结一下。纸扇轻摇,沈云空笑着和以前的熟人打着招呼,这才发现自己的熟人好像多了起来,许久了自己才坐下。这是个靠窗的位置,风景极好,往下是鸣溪镇西津口的街景,往远处看就是镇外的卧云山,山林青翠欲滴美不胜收,不过这向来都是刘鸣启刘三爷喜欢坐的位置。
现在,自己坐在了这上面,想着前几日自己还在羡慕着刘鸣启的机遇,沈云空嘴角上扬,刘鸣启啊刘鸣启,你时运好?时运好,连家都没了!风水轮流转,这还不是到了我沈云空的头上!收了收心神,沈云空这才对小二说道:“罢了,只拿些清淡的就好!”
“得嘞!”大声吆喝一声,小二脚步飞快,立刻就下去忙活布菜了。小口地品着茶,沈云空心里细细地琢磨着今天早上自己父亲在书房里说的那番话。刘家倒了?可你知道他为什么倒吗?无外贪心二字,可是到了日后也难保我沈家的后人不贪心啊!他人歌舞罢,又换我登场,这沈家的高台就能搭得长久吗?刘家富贵荣华享尽,也不过区区两百多年,不过黑甜一梦罢了!你今后万不可学那刘家子弟,嚣张跋扈,再快活又能快活几日?
自己当时自是说些敷衍的话,但现在细细想来,沈云空竟有开悟之想。眺望着远处的卧云岭,沈云空神游天外,仿佛已经置身于那崇山峻岭之中。潺潺流水,青竹翠烟,怪石异草,着宽袍履木屐,行走于山林之中,听鸟鸣兽语,融天地为一体。这凡世又有什么意思呢?
平风坡下的大道上,两匹快马正一前一后地飞驰着,落在了后面的刘鸣风不禁摇了摇头。自己身下骑的军马已经快不行了,而前面钱黛眉所骑的乌云驹好像才刚刚开始跑起来。“钱姑娘,稍歇吧!在下的马再跑,怕不是就要暴毙而亡了!”一边勒住了马缰绳,刘鸣风一边朝前面喊道。
钱黛眉肯定是会停下来的,经过这几天的了解,刘鸣风发现这个钱黛眉其实是个冷面热心的女子。不过,当自己问到她为何要去中州的时候,钱黛眉就闭口不谈了。应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刘鸣风这样想着,毕竟自己对人家也没有说实话,出门在外谁没有防备之心呢?人家愿意跟自己结伴而行,已经是很信任自己了。
想了想骑在马上也是给马增加了负担,刘鸣风于是跳了下来,把包袱背在了身上准备牵着马走。前面,钱黛眉像是没听见一样还是继续打着马鞭,但是刘鸣风知道自己走过去,在路边的某个地方钱黛眉一定会等着自己。
时间已经耽搁了不少,刘鸣风这几日也不担心走散的事了,计划是死的人却是活的。唐如松就算是和二伯刘士德在一起,也不见得能拿到妖兽图,到时候还不是要进到飞龙谷去,反正自己小叔也在飞龙谷里,自己前几日不是瞎着急吗?大不了只是分他唐如松一杯羹罢了!
正想着,突然前面一声口哨响了起来,这是钱黛眉用来呼喊他的方式,刘鸣风赶紧又爬上了马鞍,催马向前赶了过去。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口哨声很响,说明应该相距得不远,果然不一会儿刘鸣风就看到了放慢了速度的钱黛眉。
“钱姑娘,是出了什么事情吗?”刘鸣风赶上前去问道。钱黛眉也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了指前方。顺着钱黛眉的手,刘鸣风朝前看去,一座索桥出现了前方。鸿江到了,千百年来就是这条大江阻断了乾越和中州的联系,若非这条索桥乾越真就是远隔于世的蛮荒之地了。
到了鸿江,只要过了这座索桥,前面就是龙门了。龙门一出,以中州之大,刘鸣风就真的再难找到二伯刘士德他们了。而且,眼前的佳人与自己或许也要分道扬镳了。龙门渡一向是熙熙攘攘的,过往行人商旅,凡是要去往中州的都要从这里经过,所以乾越国自然是想插手获利的。不过自从这座桥修建以来,一直都是岚风宗负责维护看守的,想要经过这里去往中州就只有向他们交付一大笔钱财。
“一会儿随我来不必和那些人去挤!”钱黛眉下了马,偏过身对刘鸣风说道,不过声音依旧是冷冷的。她应当是有别的过桥的法子吧?没有多想,刘鸣风就点头应承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