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里叫做灵云峰,我们来这里做什么?”这回问话的却是林素雨,刘三爷被九节鞭勒得都快说不出话来了,自然无暇顾及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林素雨却不能不管,这样一走一停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为里奇盘腿坐在山石之上,只是笑了笑,并不说话。刘鸣启倒是无所谓,反正早晚都要往西边走去,哪里还有一个飞龙谷等着自己呢。
不过刘三爷也许并不知道,西行之路上另一个姓刘的人却在他前面,刘段甫行至剑斗关之后便听闻了敬安府不久后将会封锁的消息。
原本刘段甫已经打算不再趟这趟浑水,但最后阴差阳错,因逃避乾越军队竟逃出了剑斗关。袭权明屠尽了开国十二家,竟又下令要清算和这十二家的亲戚故交,刘段甫一边西行一边又担心起家中妻儿来。
受那老仆之托,刘段甫出来已经快两个月有余了,但却刚刚行至禹州地界。他虽生于修士世族之家,但是却是旁支,修为不过炼心之境根本无法借传送阵快速穿行。
手中那一包灵石出了换些灵符丹药,无从花费,只能雇龙骐车马慢慢往西走。若是每到一处就雇车马,刘段甫手中的灵石走不到一半可就没了,再说刘段甫自己也打听了,这里距离胡州可相隔十几万里,至于那什么飞龙谷更是听都没听过。
思忖再三之后,刘段甫只能签了契约,找牙行做护卫跟着商队往西边走。再怎么说,吃穿用度,加上差旅花费都是商队出钱。刘段甫心想自己别的不在行,保命却还有两招,也敢冒这个险。
身后退路被袭权明给断了,家人不知生死,刘段甫也有心冒一次险找到那刘家八爷,不光是报恩情也是给自己和后辈拼个机缘。
两个刘姓之人在同一片土地上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进,也许还曾擦肩而过,但上天却没给他们相识的机会。刘鸣启已经绝少想起刘家的事了,包括父亲和母亲的身影,都渐渐模糊了。
刘三爷总是会把心思放在当前的事情上,林素雨甚至觉得刘鸣启是个寡情的人,就像是师父为里奇。他们总是按着自己的喜好做事,哪怕心中有愧疚,也会照自己乐意的方式去弥补,并不听从别人的要求。
手轻轻拉在了刘鸣启的腰上,那破雷九节鞭也慢慢松了下来,刘鸣启也不像刚才那样痛苦了。转过身去林素雨正塌着嘴,两边的头发也垂在了脸上,看着很疲倦。
再往回一收手,九节鞭就到了林素雨的手上,左右看了看林素雨啪地就把手中的鞭子甩了出去。鞭子头上的铁梢带着一股风,却朝着为里奇身下的山石过去了,轰隆一声竟就这么劈碎了。
为里奇盘腿静坐,连眼睛也没睁开,一阵尘烟之后还是悬浮在空中一言不发。刘鸣启看着举手扬鞭叉腰而立的林素雨,蹦着就赶了过去,堆着笑道:“真是了不得,好姐姐,你教教我吧!”
鞭子一抽就收了回来,林素雨手却直接搭在了刘三爷的耳朵上,咬着牙笑道:“和那小姑娘厮混得挺好吧!我看你这两个月来,别的没见长进,倒学起了这油腔滑调来!记住,要叫我师妹!”
刘鸣启丝毫不觉耳朵疼痛,眼睛却只盯着林素雨手中的鞭子,痴痴地笑着改口:“好妹妹,这法宝这么好用,你教教我吧!”
“师父你看他,哪里还有修道人的影子,油嘴滑舌的!”
刚才还一鞭子直接击碎了为里奇身下的山石,现在林素雨却又向师父告起状来,但为里奇还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根本不为所动。
虽说为里奇不管,刘三爷却辩驳开了,只道是个称谓而已。一边伸手要拿回九节鞭来,林素雨偏过手去,不让刘鸣启拿到。
挣扎间刘鸣启施展起神行决来,身影遁行腾挪,哪里像是刚才被九节鞭缠住了腰那样狼狈。争夺间,刘三爷的手难免碰到些不能碰的东西,林素雨知觉到后,又羞又恼一鞭子就打了过去。
料想刘三爷应该能躲开,但这一次却失了算,九节鞭梢尖朝鸣启直勾勾就打了过去,一闪身正好把脑袋递了上去。静坐在山石上的为里奇猛然睁开了眼睛,手中轻轻一打,一道白光就射了过去和九节鞭撞在了一起,弹开了。
纵使刚才林素雨想要收回鞭子,力道也停不住了,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鞭子撞在白光上的声音极其尖锐,啪嚓一声震耳欲聋,此时天边却泛起了紫色霞光。
现在可该是烈阳高照,两人不顾刚才这番惊心动魄,不由得看了过去。那一袭白衣的方则祭踏着长剑,挟着清风又回来了,不过在他前面还有一个身起紫霞,脚踏流云的灰袍老人。
片刻间两人就到了身前,不过头发花白的来人目光先投向了两人身后,为里奇的声音也在背后响起:“没想到我这老乞丐又回来了吧,哈哈哈!”
“一听这三个字,我便知道是你来了,怎么得空到我灵云峰来?”
林素雨二人自觉退到了为里奇身后,同样在野松道人身后的方则祭则朝着两人笑了笑,为里奇走上前来也不行礼,只是笑呵呵地看着野松道人:“你倒入了宗门,现在看起来,好处也不少啊!”
“不过应友人之邀罢了,得一隅安身之所,能够潜心修道而已!”野松道人看着衣衫褴褛的为里奇,摇头叹息,捋着胡须劝慰他说:“龟鼋之寿,亦有尽时。你我也有魂归地府之时,四处云游虽好,还不如寻个方便之所潜心修炼,以求长生为好!”
身穿破衣烂衫,为里奇丝毫不以为意,甚至还把脚上的一双烂布鞋抬起来,大有显摆之意。野松道人见说不动他,只是摇头,一边又问起旁边林素雨两个人来。
“见过前辈!”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落下,林素雨却又白着眼不愿看刘鸣启。为里奇惯于云游四海,现在竟肯带着两个累赘,这倒是野松道人没有想到的,大为惊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