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缨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初冬的时候被打蔫的茄子,整个人的气色很不好。
走进了,才跟孟良斌打了一声招呼。
“你怎么在这里?”
长缨假装自己不知道孟良斌来到这里的目的,眼睛也不敢看他,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我过来找你啊,都等你一个多时辰了,你手底下的兵说你好几个时辰前就离开了,去哪里了也不跟我说一声,害的担心死了。”
孟良斌看到长缨平安无恙的回来,摇了摇手中的狗尾草,丝毫没看出来长缨的脸上有什么不一样,果然,心大的人就是不善于发现。
长缨冷漠的说了一句,“我能有什么事情,我武功这么高?”
孟良斌被说的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长缨武艺好是没错的,但是分跟谁比试,他这话说的就有些大言不惭了。
“你武功高你倒是跟罗威将军比试比试啊,“
”听说那个男人可是厉害的很,百步穿杨,百里之外取人头颅,了不得的,你可别轻敌,听说,他的两个手下也不是什么吃素的。”
长缨看了孟良斌一眼,男人还在自顾自的说着,。
其实,孟良斌也无非就是想让男人开心一下,只是不知道他越是这么说,长缨心中的踌躇就会越多。
“你别说了,我要回去休息一下。”
说着,长缨推开帐帘就进去,留下孟良斌一个人发呆,他……就这么招人讨厌吗?
其实他过来是想跟长缨切磋一下的,要是真的两日之后输了,那不就丢了武侯的脸面了吗。
“那我们还切磋不了?”
孟良斌扬着脑袋,扯着大嗓门喊。
“不要,你自己练吧。”
长缨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给自己灌水,他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帮罗威。
刚听到孟良斌说完了,他就动心的厉害,要是真的不按照他说的做,那孟良斌的生死岂不就是被他给害了吗?
要论送死,他刚刚已经跟罗威说了,大不了直接杀了他就好了,何苦让他做这等无耻之事。
可是偏偏不让他死,罗威就是让他故意输给楼坤,只要输了就能够保住孟良斌一命,这个事情,他到底做还是不做!
天荒。
本来说好的萧阳白日里是要去天荒王宫中见流王的,但是自从昨天晚上从白紫宸的房间里跑出来之后,无论离牧怎么叫门,萧阳都不开。
“殿下,该起来吃早膳了,一会儿流王的宫人就该到驿馆了,该起来了。”
“我不要!”
“殿下,你看今天太阳这么大,你好歹起来瞅一眼啊。”
“你走开,我不起来!”
离牧在门口差点都跪下来了,各种祖宗都叫了,萧阳也不知道犯了哪门子的邪,就是不肯开门,还发出来……小猫一样的声音。
最后,还是漠北实在看不下去萧阳殿下这么折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离牧,跑到自家公子的房间说明了情况。
此时,白紫宸刚刚喝了一碗素茶。
“哦?你是说,殿下到这个时辰还不肯起来吗?”
漠北嗯了一声,想笑又忍不住,这明显就是恩。爱后的小娇羞啊。
听说,昨天殿下还是自己回房的,他脸上的笑容藏匿不住,白紫宸瞪了他一眼,漠北这才恢复了严肃。
“公子,我看那离牧也是怪可怜的,已经跪在外头好一会儿了,要不你过去瞧瞧?”
白紫宸抬头看了一眼漠北,这可不像是他平日里的作风啊。
漠北不是对萧阳有意见吗,怎么,这会儿为了一个他手底下的随从,这是来求他了?
这点小心思,根本瞒不住白紫宸。
“好吧,那我过去看看,殿下怕是小孩子的性子又犯了。”
到了门口,离牧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看着漠北,漠北暗暗的踢了他一脚,没出息,这不是把救兵搬过来了吗?
离牧就差一点过去抱住白紫宸的大腿了。
“这是怎么了?昨日受了寒还是醉了酒,这都日上三竿了,殿下当真还不起来吗?”
离牧头一次觉得,这个白公子不但人长的跟天仙似的,就连声音都胜似百灵,太动听了。
房间里的人,在听到白紫宸的声音之后,整个人愣住了。
过了一会儿马上说道,“小白,你先去厅房,我……在穿衣服,一会儿就过去。”
“好,殿下,我在厅房等你。”
白紫宸回头招呼了一下漠北,离牧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就可以了?
“没听见殿下说一会儿就起来啊,你先准备好洗漱的东西吧,我先陪公子过去。”
临走的时候漠北又踢了一脚离牧,还真的是蠢到家里了。
半个时辰之后,萧阳跟白紫宸已经坐上了通往王宫的轿辇。
一路上,萧阳都不敢正面瞧白紫宸。
昨天晚上的事情,怕是对他的打击很大,连脸面都没有了,倒是也好,白紫宸落个清净。
说是不黏着白紫宸了,但是这眼神从进了轿辇开始就没停下过。
“小白,你会不会讨厌我啊?”
憋了一路,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
白紫宸愣了一下,浅笑,“殿下,你说的这是什么糊涂话,好端端的我为什么要讨厌你呢?”
萧阳轻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把头低的死死的。
他很想问,昨天的那一下……他会不会很介意,其实早上不起来也无非就是害怕起来之后听到离牧说小白离开的消息,所以才不肯起来。
“可是……可是……”
萧阳还是有些担心,小白的性情飘忽必定的,他可担心了。
最后,还是白紫宸苦口婆心的说、
“殿下,现在我们当务之急,是要知道天荒流王对齐灵的态度,东夷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消息,如果宿迁跟天荒开战,那我们要做到任何全身而退,殿下,万事以大局为重。”
男人听到白紫宸这么说,傻愣愣的点头,原本的心慌意乱直接被大事给压下去了。
小白说的对,这个时候还不是谈儿女私情的时候,齐灵还被关着呢。
到了王宫。
流王还是跟之前一样,不示人,只是在帘幕后出现,隐约能够看到一个人影。
萧阳不是傻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白紫宸解释道,天荒王染了重病,已经有半年的时间都不以真面目示人了,萧阳这才打出了疑虑。
“流王,我东夷愿意跟天荒交好,不知道上次说过的事情,流王可是有过考虑?”
指的就是齐灵被关押这件事情。
流王在帘幕之后轻笑了起来,“东夷殿下果然是仁慈心善,我天荒愿意跟东夷交好,“
”但是宿迁一直对我天荒虎视眈眈,前三个月先是破了我天荒两座城池,我已经不予计较,现如今,跟随殿下来天荒的宿迁皇子竟然是在暗地里通风报信,这一点,我天荒实在是难以容忍!”
一句话说的很明白,流王不是没有给过天荒机会,看来,这一切都是齐灵惹出来的事端了。
萧阳看了一眼白紫宸,眼神中尽是愧疚。
他还是觉得,如果说他不过来寻白紫宸,亦或是,如果当初来的时候不带着齐灵的话,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
就在男人想要冲到帘幕,跟流王仔细解释的时候。
白紫宸突然是拉了一下他的衣服,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果真的因为这件事情起了争执的话,那他们两个可能踏不出王宫一步。
萧阳最终只能哑火的坐下来,他心情不好,连上等的美酒都没有心思喝下去。
他是一定不能让齐灵出事的,这是男人内心最后的防线。
“公开,处死。”
流王在说完了这句话之后,饶是再怎么被白紫宸拦着,都阻挡不住萧阳的火气了!
他噌的一声直接是站起来,推开了面前的酒桌,大声冲着帘幕喊道。
“流王,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已经与你解释多次,宿迁三皇子是跟着我来到天荒的,此行对天荒毫无威胁!“
”如果不是王上发现的话,恐怕,这会儿我们已经回到了东夷,你现在要杀齐灵,岂不是将我东夷这个殿下置于两难的境地?”
白紫宸轻叹了一口气,他一直以为自己刚刚是能拦住萧阳的,但是看来还是有些小瞧他了。
白紫宸就这么坐着,看萧阳能折腾出来什么花样。
帘幕中的人好像没料到回事这样,也没有想到萧阳的态度如此激烈,沉默了好一会儿,大概是在想怎么说,帘幕随着微风慢慢抖动,最后,里面的的人才开口说话。
“请东夷殿下回去好好休息。”
然后萧阳就被门外冲进来的侍卫给带走了,本来萧阳还想动手。
不过当刀子架在了白紫宸的脖子之上的的时候,萧阳才冷静了下来。
前几日小白跟他说的 ,这里不是东夷,是天荒,可能他一直都没理解,这会儿怕是明白这句话的含义了吧。
“天荒王,你若是敢动小白一根汗毛,我东夷将会踏平整个天荒!”
萧阳双眼立即充血,红的有些不像话,这比他自己自己受到威胁还难受,对谁都可以,偏偏不能是白紫宸,那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流王竟然是敢这么直接就挟持了?
“哦?”
帘幕之内的声音发出来一声疑问,很明显,不是很相信这个事情。
为了府上的一个军师,就会真的天荒兵戎相见,这一点流王是不信的,或者说,文青是不信的。
大殿之内的气氛有些诡异,带刀侍卫依旧是整好以待,就等着王上发号施令。
白紫宸跟个没事人似的,静静有味的在那里品茶,而萧阳,脸红脖子粗,像是要跟谁打架似的。
白紫宸理解文青的做法,此次宴会,也无非就是试探一下,看东夷的殿下是否会为了他这个男子,对天荒不敬。
男人早就看透了一切,所以才会默认这一次的宴请,否则,就凭文青的那点小心思,能够瞒得过他。
不过让他试探了也好,这一次就应该死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琉璃天下的王都是这个样子,不愿意相信别人,但是对于凭空而来的好意却万分珍惜!
齐灵算一个,文青也算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