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自从十五年前将柳生无敌驱逐回东瀛之后,他便不再强出头,只是一心一意打理好华山派,因此在江湖中名气渐渐消减。
但他并不在意,似乎这种效果就是他所要的。
慈玄师太点点头,说:“此话说得在理。”
吕坤一脸气愤,可此时却不知说什么,只好闭嘴。
见还没有夏侯山庄的人出现,吕坤实在憋不住,他冷冷道:“请问智慧大师,夏侯庄主到现在都没出现,您不会想带领我等前往夏侯山庄去听听夏侯庄主怎么说吧?”
他大笑,嘲笑,讽笑。
智慧笑着摇摇头道:“各位这么老远来到本寺,当然不会再让你们在随老衲跑那么一趟,况且众位也不会答应老衲这要求。”
吕坤逼问道:“那怎么请?”
智慧伸手指向人群正中间,道:“谭贤侄,明月侄女。你们出来吧。”
顿时,众人都集中目光到人群中。
只见两人分别在人群里纵身一跃,便站在陆关平、冲玄、吕坤、钟松面前。
他们果然是谭世雄与夏侯明月。
谭世雄与明月朝智慧与智海鞠了一躬,并同时道:“拜见方丈。”
然后谭世雄又抱拳对陆关平、吕坤、钟松、冲玄道,“各位掌门好,晚辈谭世雄有礼了。”
陆关平、冲玄、钟松都抱拳还礼,只有吕坤没有给他好脸色。
谭世雄并没有管他,而是又抱拳对轩辕无名道:“无名兄,好久不见。”
轩辕无名表现得一脸迷茫,挠挠头,笑道:“好久吗?好像是的。嗯,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谭世雄道:“无名兄还是那么有趣。”
他也不再与轩辕无名寒暄,而是拱手对众人道,“各位江湖朋友,既然我师父金盆洗手,我夏侯山庄本也不再进入江湖是非争夺。而如今智慧师伯却让夏侯山庄拿个主张,如此重任实是我夏侯山庄不敢担当,可今日事出紧急,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家师早就知道少林将会遭此一难,便派谭某与其各位朋友一同来追杀天涯罗刹。在下本就带着无比歉意,只因朱雀门一战未能与各位一起杀死那大魔头。而此刻却不知我谭世雄做不做得了这个主?”
“做得了。谁人不知谭世雄乃是夏侯庄主的唯一弟子,又是夏侯山庄未来的继承人。既然夏侯庄主他老人家已不再过问江湖世事,那这个主当然是由你谭少侠来定。大家说是不是?”
人群里再次传出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铿锵而有力。
又是一片喧闹,众人都赞成。
上官云转身朝人群看去,寻声却不知是何人。
当然,这在人群中说话的人当中之一上官云已经清楚,把便是谭世雄。
谭世雄虽改变了音色,但其音的本质却是不会变的。
就在此时,上官云看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很奇特,整个身体一动不动,头戴斗笠,衣服陈旧,头低沉。
难道是他?
原来他也来了,他来是为了什么呢?
谭世雄也看见了这个人,但是他想不出,看此人那平静的模样,对于寒暄是否在少林一事似乎也还是不知。
谭世雄说:“各位过奖了,但在此也要多谢各位对谭某的信任。”
谭世雄又拱手对众人道:“我相信智慧师伯。但是,我也相信在此各位江湖朋友。当然,倘若强行搜寺,那自然是不对的。如果不搜寺,又难以令江湖朋友信服。”
谭世雄对智慧道:“那么,为了不打扰佛门清幽,也为了不让少林为难,就由晚辈与师妹明月进寺探探真假如何?”
智慧冥思片刻,似乎也只有这一办法,他忽然微笑着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众僧没有谁说话,一个毛头小子,却担起大任对千年古刹如此无礼!
此刻在这里,各难道大派各大有名望之人都不及谭世雄?
就连智海也没有说话,因为他大概已经知道了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也是关乎到少林的事。
吕坤狠狠地盯着他,陆关平根本不在意,钟松淡然地等待,冲玄摇头叹息。
谭世雄扬声道:“当然,如果众位不相信谭某,那便推出你们所信任的人入寺察看便知真假,如何?”
“现在谭少侠已是首当其冲的人选,虽然众位掌门都比谭少侠更合适,但他们都对催命罗刹恨之入骨,唯有夏侯山庄与催命罗刹无仇无怨。进寺若稍不注意,和大师们引起争斗那便不知如何是好。”
人群里再次传出,又不是同一个声音。
上官云再次回头在人群里探寻,却还是无法找到声音是谁所发。
而清风,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谭世雄并没有因为这一句话而冒然入寺,他在等,在等众位掌门说话,就算只有其中一个人说话也能够起到决定的氛围。
钟松点点头,道:“这话也不无道理。”
冲玄也点点头,说:“好。那就有劳谭少侠了。”
众掌门也都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谭世雄拍了拍明月的肩膀,明月摇摇头并不进去,她知道寒暄并不在寺内,进去也是枉然。
以寒暄的性质,绝对不会让这些人在这里有如此做法,他纵然是武林公敌,却是一个不会连累别人的反派人物。他永远都是那么让人不敢乱去揣测,也永远让人担心。
当然,这是在明月的思想中,毕竟,两个月的看守,她明白了花如雪的感受。
谭世雄似乎已有那么一丝丝绝望与颓丧浮上心头,可是现在这一丝丝绝望与頹丧都不算什么。
他走上前去,众人的目光跟随他的脚步移动。
可是,谭世雄刚踏入寺中,却自然而然地退了出来,几乎充满恐惧而难以置信地倒退出来。
他突然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背对众人。
他手里的青冥剑在抖,不,是他的手在抖。
他的背心已经冰凉,手心的冷汗倒溢。
他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这么快就有了消息?
众人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才踏进去真假就已经辨出,这未免太草率了些。
没有人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待吕坤刚要开口,陆关平却道:“上去看看。”
于是众人都上前去。
刹时,他们终于知道谭世雄为什么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了。
他们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他们非常痛恨而又无可奈何的人,一个想杀而又杀不了的人,一个无怒无恨无喜无悲的人。
他们怎知道,现在的寒暄仅仅只是一具残躯?一具残躯对他们的威慑力还能有多大?!
明月几乎要流下泪来,这个人,这个已死的人为什么还没有离开少林?为什么不呆在翡翠湖?为什么又要出来?
难道真的要早点儿死去?为什么?为什么不对自己好点儿?就算这个世界你已经不再留恋,就算没有人为你牵挂为你担心,可是还有一个人为你心痛啊!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作践你自己?!
上官云也是异常激动,他果真没有死,他真的没有死!
吕坤咬牙切齿,似乎想喝了他的血,吃了他的肉;冲玄手握长剑,欲使剑出鞘;钟松剑也在手,剑身已出半;“铛铛铛铛铛”其余众人的兵器已出。
没有人在走上前,也没有人冒然动手。
寒光四射,杀气浓烈。
雪,寒风中又飘起了雪花。
寒暄手中无酒,但腰间有酒。
他手里无剑,但腰间有剑。
他那雪白的衣衫依旧雪白,半披的头发依然不变,只是他的脸苍白无色,胡须长而青黑,身体干瘪如柴。
怎么可能?
智慧紧凝寒暄那挺直的身躯,他居然还活着,居然还这么泰然自若地从寺里走出来,这怎么可能!
寒暄的目光停留在智慧身上,就像一把剑,一把凛冽的寒赤剑,他淡淡地道:“慕容赞,该收手了。”
智慧似乎很无奈,他说:“此话怎讲?”
寒暄依旧淡淡道:“江南慕容世家,素擅易容。百年来,借自己的声誉遭损和以后来重塑的侠义声誉,而渐渐将易容这项绝技掩盖,故而,人们也因后来建立的侠义逐渐对这项绝技淡忘。以至于对现今的人们看来,这种技术只是江湖中的一个传说。”
智慧笑道:“江南慕容世家,早已隐退江湖,在江南过着平民的生活。况且庄主慕容赞素来清高,对功名利禄视为粪土,并不是谁都请得动的,这已是不争的事实。而今你指定老衲便是慕容赞,未免扯得太远了!”
寒暄依然面无表情,语气突然变冷淡了许多,他说:“事实?往往事实背后都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退隐江湖其实是一个幌子,这个不争的事实就是要掩盖这个所谓事实背后的秘密。”
智慧道:“好,若你一口咬定老衲就是慕容赞,那么就请你说说老衲是如何将这个事实掩饰的,又是怎么假扮智慧方丈的。”
寒暄没有说话,他沉默,他喜欢沉默,但此时他是不想解释的,因为他没有办法解释。
其实他本可以将自己已经捣毁的慕容山庄地下室里训练的那一批死士说出来,以让他顾及以及微露原型,可是他并不想怎么做,他也不会这么做。
只要是聪明人都知道,他是一个大魔头,他的解释永远都是错误的,永远都是造谣,都是挑拨离间。
但是他更相信,若一个人对他所做的事不承认,任你有再多,再有力的解释都没有用,因为你没有最有力,可以一针见血的证人。
所以,他沉默。
证据,证人,现在他什么都没有,对于这难以翻转的事,他该如何解决?
智慧笑道:“既然你无话可说,那就该老衲说了。”
“慢,也许我可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