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墨梅所画的图纸来分析,那个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的男子不可能是凶手,他几乎没有必要也没有理由杀孙凡兴。倘若他是孙凡兴的仇家请来的杀手,那更不可能在孙凡兴死前离开四方客栈,更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坐在四方客栈里,并且坐在楼清风与轩辕的身边。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楼清风所推算的孙凡兴是误拿酒碗,那只男子本想谋杀的说书人的酒碗,从而被误杀。可是这个假设到底成不成立呢?
他不敢判断。他毕竟没有找到说书的怪祖孙,当然他不知道他们有没有这个奇怪而厉害的仇家,或者别的仇家。所以,我不能断定!
马蹄愈来愈急。
楼清风当然希望能够尽快地到达四方客栈,早一刻到达就能早一刻知道真相,也就能够减少线索的磨灭。
可是还没有等我进城,他就看到轩辕大哥已牵着马静静地站在竹林里。楼清风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站在这里,恰似已站了有一会儿了。
此刻已是黎明。
楼清风勒马停下,停在他的面前,风不停地吹打竹叶。楼清风看到他的脸色不太好,没有笑容,只有严肃。这和他们以前见面的时候截然不同。
楼清风将身子扑在马头上,笑道:“你是在等我?”
轩辕无名点点头,道:“我等你已有一个时辰了。”
楼清风抬头看看天边,有些不相信:“你知道我会来?”
轩辕无名摇摇头,一跃上马,然后才道:“不知道,但是乞丐知道。”
楼清风苦笑:“想不到轩辕大哥也学会了向乞丐打探消息了。”
“并不是我去找他们,而是他们来找我。”他勒马缓缓地朝前走去。
楼清风紧随他身后,道:“所以,我回来的事情他们也跟你讲过了?”
“他们没有说过,但你一回来我便知道你想要知道什么。”
他们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朝城中走去。因为当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楼清风就知道他比自己先到四方客栈。他毕竟是老江湖,对于查案这件事情远远比楼清风强得多,对于每一个疑点都比一般正常的捕头要早许多时刻察觉。
“你可查出了什么?”
“没有。”轩辕大哥有些失落,也有些垂头丧气。
楼清风几乎完全不相信这是一直非常自信的轩辕无名。以前不管面对什么样的案子,什么样的事情,他都不曾有过这种表情神态,可是此时,他的神情远远超出自己的理解范围。楼清风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自己却清楚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楼清风皱皱眉头,道:“你可去过四方客栈?”
“去过两次。”他的目光在前方。
“以轩辕兄的敏锐洞察,无论什么样的线索都不可能逃得出你的眼睛。可是看你的神情,并不像是被孙凡兴的死因困住的人?”楼清风不等他说话,便打趣地笑道,“莫非是看上谁家的姑娘了?以你一紧张就说不出话的习惯,所以害羞得不好表白?”
楼清风自己说得是津津有味,幻想起倘若真有这么一个女子,他上前去表白时的囧样,自己都笑得不行。
可是他却笑也没有笑,一句话也没有说。按照他以前的性格,即便不笑也要损自己两句。那种损法当然是不明则矣,一鸣惊人。常常弄得自己是无言以对。可是此时他却异常冷静,冷静得自己都不好意思再说笑了。
楼清风收敛笑容,然后也安安静静地凝视前方。他却道:“笑玩了?”
楼清风干咳两声,道:“玩了。”
“那就该说正事了。”他看了看楼清风,又道:“在你离开四方客栈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其他地方的其他事情?”
楼清风转了转眼珠子,“我还真没注意到,本来该死的人不是孙凡兴,而是说书人。当时种种迹象都指向说书人,因此不得不让人猜测说书人有危险。”
轩辕大哥点点头,道:“不错,倘若当时我并未喝醉,我同样也会犯一样的错误。可是凶手要杀的并不是说书人。从一开始凶手就把矛头指向了孙凡兴。”
“凶手算准了一件事情。”楼清风叹了口气,又道,“他算准了你一旦听到那些未解的迷案就会不停地喝酒,直到喝醉。”
“其实他没有必要这么做,即便当时我并没有喝醉,也一定会追出去。”
楼清风道:“你的确会追出去,但片刻之间,你绝对会回到客栈。”
此时轩辕大哥才扭头对自己笑了笑,道:“看来,你挺了解我?”
楼清风却笑不起来,因为他明白,这是一个可怕的凶手。他道:“我想,凶手比我更了解你。”
轩辕大哥道:“这也是我所担心的事情。对于这么样的一个对手,我确实感觉到有些棘手。”
“为什么?你不可能如此轻言胆怯。”楼清风非常不解,从他的话语当中,自己听得出他有些害怕。
轩辕大哥漠然道:“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便快马加鞭,朝城中奔去。
去一个地方,什么地方如此让他胆怯?当然,自己很快就能到达这个地方,也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于是,楼清风也快马加鞭,紧随其后。
天空以渐渐变亮,阳光刺破白云,倾刻间便已照亮了整个天地。
楼清风无奈,只有苦笑地站在翡翠楼前。这个白天宁静夜晚热闹的烟花场所。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里完全不是翡翠楼,这里是四方客栈。
可是四方客栈却在几天的时间里变成了翡翠楼,变成了一个不知多少公子哥都喜欢来的场所。楼清风有些不太相信,这里不但人换了,就连整栋房子都换了。最让人气氛的还不止这些,最让人气氛的是居然连这栋房子的一砖一瓦都截然一新,除了地面上的这个位置,几乎就像是刚刚建造的一座房子一样。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所有的线索都消失得无影无踪。这种做法才叫做彻底,才能让人感到渗人。最诡异的当然属这栋房子的建造速度,简直就是鬼斧神工。还有这些突然出现的姑娘!
楼清风打量这翡翠楼,抱起双手,对轩辕大哥道:“四方客栈是什么时候变成翡翠楼的?”
轩辕摸摸鼻子,道:“我酒醒后。”
“你酒醒是什么时候?”
“黄昏时分。”
“也就是不到一天的时间四方客栈就变成了翡翠楼?”
轩辕大哥点点头,道:“当时我赶到这里来的时候这里热闹非凡。但却不是客栈的样子。”
楼清风到吸一口凉气,道:“不到一天的时间便将这么大的一个客栈改头换面,看来,凶手早有预谋。并且所花的代价一定也非常大。”
“可惜,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断了!”
“不,我们都忘记了一个人。”楼清风忽然想起了孙凡兴的伙计,那个憨厚诚实的伙计。
轩辕苦笑道:“孙凡兴的那个伙计早在这栋楼焕然一新之前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非?”楼清风猛然扭过头看着轩辕,“莫非那憨厚朴实的伙计才是整个案件的始作俑者?”
“我也想过,但是现在还不能下定论,毕竟孙凡兴的伙计是死是活我们都未曾找到。”轩辕背负双手,抬头凝视着天空。
大街上的人愈来愈多,当然,乞丐也愈来愈多。而坐在几天前我离开所打听的位置的乞丐阿毛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他的对面依然是小川。
楼清风忽然坏坏的一笑,因为只有他们才不会移动位置,大街上的大大小小的事情只有他们才清楚。包括这个神奇而又离奇的事情,他们更加不会错过。
楼清风准备走上前去,可轩辕大哥却拦住我道:“我问过。”
楼清风退回原来的位置,他知道既然轩辕无名问过,那必然没有空手而归的现象。他道:“他们怎么说?”
轩辕无名摇摇头,道:“你可看到他对面那个乞丐了?”他指指小川。
楼清风点点头,他并不知道轩辕无名所说的意思,当然也不知道他指小川的意思。
“他们二人并非都是白天坐在那里。其实那个乞丐现在在睡觉,他们是轮班。”轩辕大哥解释道。
楼清风终于明白了他所说的意思,他的意思就是说他们分别值白班和夜班,但是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四方客栈会变成翡翠楼的的事情。
可是楼清风还是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事实。毕竟他们都从未离开过这里,除非是神,否则这大变房子的事情怎么可能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呢?
西园杂戏班子里小红大变活人楼清风倒是看见过,可这么一个庞然大物,搁谁谁也不相信。更何况就在不到一天的时间当中将这栋房子变得跟重新建造的一样!
楼清风还是忍不住问道:“难道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这栋四方客栈就活生生地成了翡翠楼?”
轩辕大哥闭上眼睛,很认真地点点头,道:“不错,不但在他们眼里活生生地变成翡翠楼,还在很多来往行人的眼皮子下变成了翡翠楼。”
“这……”楼清风捏了捏自己的脸,这莫非是在做梦?倘若不是在做梦,如此诡异的事情又是怎样发生的!
直到自己的脸被自己捏疼之后,他才明白这并不是幻觉。可他还是不太相信这件事情是真的,毕竟硕大的一栋房子,瞬间就变成了另外一栋。不但你没有见过,就是说出来你也不相信。可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
楼清风蹲下身子,仔仔细细地观察这翡翠楼的一切。他骤然间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似乎这些来往行人对于四方客栈变成翡翠楼的事情都是见怪不怪,就像是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