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向我们铺来,浓浓的血腥味简直让我想呕吐。可夏侯明月早已弯下腰在地上吐了一地。接着,楼清风看到一条鲜血逐渐从黑暗朝我们延伸过来。昏黄的灯光所到之处,鲜血便延伸到那里。楼清风还听见了声音,铁链的声音,沉重、刺耳,充满了杀气。
楼清风看不到人,就像是看不到那盏灯是什么支撑着的一样。鲜血所到之处,完全看不出来有人为的痕迹,铁链漆黑,和夜色是一个颜色。又是悬空,他不知道除了传说中的神魔鬼怪之外,有什么人能够将这重达几十斤的铁链半悬在空中。
楼清风扭头看看催命罗刹,却不见他有任何异动,还是如一潭死水一样不起一丝波澜。可是楼清风看到他的身体已慢慢朝前移动,他开始朝前走去。即便不起任何波澜的平静,楼清风也能看得出他真的是准备离开这里,而对于鬼仆,看样子并不在意。
可是夏侯明月的脸色却已开始变得苍白,即便昏黄的灯光下并不明显,但楼清风已隐隐感觉得到。至于金爷,当楼清风看向他的时候,他还是和平常一样,除了他的生意,除了他那个夜摊,似乎什么都与他毫无关联。
鲜血愈来愈靠近他们,而那盏昏黄的灯也愈来愈明。鲜血的延伸并没有转弯,直直地,直直地朝他们靠近。可是刹那,一向很慢的鲜血瞬间如一支已射出的箭一样快而狠毒。楼清风的剑已拔出,楼清风看到夏侯明月已迅速挡在金爷的面前。楼清风不明白夏侯明月为什么会挡在金爷的面前,看金爷的样子并不像是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啊!
楼清风很快就把目光移到这条鲜血上,楼清风很清楚当下应该做什么。可正当楼清风准备攻击的时候,那条鲜血已抵达催命罗刹脚下,也在同一时间,那条鲜血就如同人的手碰着墙壁一样迅速折回去。那盏灯也在这一瞬间熄灭。
楼清风放松警惕地把放在剑柄上的右手取开。这时楼清风听见黑暗中有一个阴阳一体,老少一体的声音道:“阁下是何人?为何要挡道?”
楼清风看见催命罗刹还是那副死水一样,还是以同样不起任何波澜的语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鬼仆不该走这里。”
“可笑,可笑。”那声音嘲笑道:“这天地间没有我鬼仆不该走的地儿。即便是皇帝老儿也不敢说我鬼仆不该走皇宫大院。”
寒风。
一股寒风犹如浪潮一样朝他们抨击。楼清风无法睁开眼睛,但他却已听到铁链翠响的声音,犹如勾魂使者般令人震耸。正当他要挽剑抵挡,并凭声音攻击的时候,这如同妖风的烈烈寒风骤然间停止。
楼清风睁开眼睛的时候,一个黑袍小孩已跪在了我们的前面,双手举过了头颅,全身都在不停地颤抖。黑袍小孩的身后,那盏熄灭的灯已破裂,可那股鲜血却并不是原来的一条线,而是像泼出来的一滩水一样四溅开来。
“鬼仆不懂事,还望阁下多多海涵。”一个深沉而沧桑的声音传入楼清风的耳朵。当然,这句话绝不是对楼清风说的,因为他根本就动也没动,假如说鬼仆对他发出攻击,那么他不可能站在这里。
随后,楼清风看见一个身长大概九尺二的身着黑袍的人缓缓地朝他们走来。楼清风看不到他的脸,他明白催命罗刹以及明月还有金爷嗯呀看不到。此人被黑袍遮掩得太过于严实。楼清风只看得到他的手,因为在他伸出手来的那一刹那,自己便被吓了一大跳。楼清风从未见过这样犹如干尸的手,两只手掌,完全干瘪,就像是没有血肉,只有骨头,还会活动的骨头一样。
他拱手对催命罗刹道:“在此,我向阁下赔不是了!”他随即便朝催命罗刹鞠了一躬。
催命罗刹平静地朝前走了一步,还是以同样不变的语气说到:“不是向我道歉。”
黑袍人忽然抬起头,楼清风差点没被吓晕,他的眼睛居然会发光,发绿色的光。他对催命罗刹冷冷道:“哦?那我应该向谁道歉?”
催命罗刹又再次走了一步,可是他已经站在了黑袍绿眼人的面前。整个身体都是那样,死水一样。最后,楼清风只看见他还是以同样的语气说出了两个字:“金爷。”
黑袍绿眼人扭头看了看夏侯明月身后的金爷,不屑地冷笑道:“那老头?”
楼清风正要冲上前,让此人为他所说出的这三个字付出代价。可是楼清风却还没有拔剑上前去就已经看到黑袍绿眼人斗篷里一鼓一瘪,一鼓一瘪的,而整个身体以及那双绿眼看起来都不怎么好,反正让人看着都很难受。可看催命罗刹的背脊以及整个身体,几乎还是那么平静犹如一潭死水一样,站着没有动,就连手都没有动一动。
最后,楼清风只看到那黑袍绿眼人缓缓地朝旁边迈出一步,然后恭恭敬敬温和地对金爷说到:“多有得罪,晚辈马上改道,还望前辈恕罪。”
楼清风扭头去看金爷,只见他脸上尽是惊愕,完全看不懂这是怎么一回事。但不过片刻,便又恢复了平静淡然。可是夏侯明月却已移开,然后冷笑道:“向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赶尸门,如今遇着催命罗刹也是乖乖就范!”她把手里的兵器收好,因为她知道,现在他们至少没有了危险。
听到这句话,楼清风看到那黑袍绿眼人措鄂地盯着催命罗刹,自己还听到他吞口水的声音,随后他道:“阁下就是催命罗刹?”
催命罗刹还是以同样的语气回答到:“是。”
那黑袍绿眼人忽然弯下腰,拱手对他道:“小的奉门主之命来请催命罗刹,还请与小人一同前往赶尸门。”
催命罗刹微微仰头,楼清风看见他的手微微的动了一下,刹那间楼清风感觉到一股浓浓的杀气,不,又感觉不到了,似有似无。而催命罗刹的警惕性却又刹那间提高了许多。又是一刹那,楼清风杀气竟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看催命罗刹身上还是那么平淡,犹如一潭死水。这股杀气是不是从他身上发出来的呢?楼清风完全不知道,也感觉不到。
只见他又以那种语气说到:“我也正要去见一见他。”
“请随小人来。”黑袍绿眼人说罢便转身准备朝前走去。那黑袍小孩还跪在地上,头也不抬。楼清风看到他整个身体都已恢复平静。
让楼清风想不通的是,为什么会有那刹那间浓烈到将近使人窒息的杀气,这到底是不是从催命罗刹身上散发出来的?如果是,那么又是什么力量能够让他流露出这样的杀气?这件事情楼清风想只有亲自问一问催命罗刹自己了。可他又怎肯说出来!
“慢着。”夏侯明月突然间冲到了楼清风的面前,他凝视着她那坚定的身躯,并不知道她想要干什么。而听到这个声音,那黑袍绿眼人已转身,不解地盯着她,可催命罗刹却动也没动。
夏侯明月接着说到:“他要去。本小姐也要去。”她说得斩钉截铁,就像是谁也不可能扭转她的想法,包括她自己。
黑袍绿眼人冷冷一笑,道:“你可听闻过赶尸门所到之处便如人间地狱之说?”
夏侯明月点点头,道:“相传这是赶尸门最令人恐惧的地方之一。不论到达何地,方圆几里之内,飞禽走兽灭绝。”
黑袍绿眼人道:“不错。这仅仅只是之一。既然你知道,还想要一同前往?试想,这是多少人唯恐避之不及的事。”
夏侯明月冷哼一声,道:“本小姐就是要见识见识这传说中令人胆寒的地方。”
黑袍绿眼人道:“还真有不怕死的。”
听黑袍绿眼人说这话,楼清风也笑了笑,伸出手挠挠鼻子,对黑袍绿眼人说到:“其实不怕死的何止夏侯明月一人。”楼清风把剑搭在右肩上,笑看着黑袍绿眼人。虽然楼清风看不见他的脸,可从他的目光中可以知道他是在注视着楼清风。
黑袍绿眼人对楼清风道:“你也想去?”
楼清风摇摇头,还是很肯定地笑道:“我不是想去,而是一定要去。”
黑袍绿眼人又道:“哦?你难道也想见识见识人间烈狱?”
楼清风又摇摇头,道:“不想,但我却很想见识见识贵门主叶青弘。”楼清风知道,催命罗刹到赶尸门定然不是为了制造一直以来发生在他身上所谓的杀戮。真相,幕后黑手。虽然雪梅和轩辕大哥都不希望我卷入这场可怕的阴谋当中,他却很清楚,他一定会在这场阴谋当中徘徊。因为他认识了一个人,一个他不该认识却又不得不认识的人。
“好。”黑袍绿眼人转过身,又道:“既然二位执意要去。那就紧随催命罗刹身后。”说着他便开始朝前方走去,慢慢地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而楼清风则紧跟在夏侯明月身后,夏侯明月则紧跟在催命罗刹身后。楼清风身后,则是那黑袍小孩。他走得很轻,很慢,但与楼清风的距离却始终是保持一致的。可是金爷,却已被他们甩在身后老远。没有人再与他打招呼,也没有人与他道别。
他们都没有,黑袍绿眼人和黑袍小孩当然也不会。他本是一个自给自足的老人,又怎可被卷入这张可怕的阴谋当中。从催命罗刹那一潭死水一样的话语当中,楼清风明白他绝不会让人把金爷拉下水,拉到这场遥遥无期的阴谋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