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看到他的剑是如何到碧侬的脖子上的,明月的剑握得很紧。
韦瑜风冷冷道:“你知道我们,你应该知道我的剑。它现在距你的脖子只有一寸,随时能将你的头颅割下。”
碧侬还是毫无半点紧张,她道:“我知道。”
明月冷冷道:“要故事详细你应该问哥舒夫人,她是知道整个故事最详尽的一个。”她随时准备攻击,但至少要保证碧侬没事。
可是,要如何才能做到?她不知道,她一点把握都没有,韦瑜风的速度太快。
韦瑜风把目光移到哥舒伽梅脸上,冷冷道:“好。你说。”
哥舒伽梅气急败坏地说:“你疯了,凭她的一面之词你便这般责问我?”
韦瑜风道:“我没疯,她的话是否是真,你应该很清楚。”
哥舒伽梅狠狠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问题的时候,现在的目的是抓住天涯罗刹。”
韦瑜风把剑从碧侬脖子上移开,冰冷的目光紧紧地盯住哥舒伽梅。道:“为什么要逃避这个问题?你说完了,天涯罗刹还跑得了吗?”
男人最痛恨的是带绿帽子,无论是谁,无论你处在什么样的环境。
所以,在你的人生中,最好不要让你的爱人做出出格的事。
哥舒伽梅竭力是自己的心平静下来,她道:“办完此事再说好吗?”
韦瑜风咬了咬牙,道:“你只需回答我,是与不是。”
哥舒伽梅忍无可忍,他的事自己都没有追问,他到责问自己了!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杀了眼前这两个人,至于丈夫韦瑜风,她无可奈何。
果然,她的梅花剑再次抵达碧侬喉咙,碧侬并没有坐以待毙,她那把匕首已挡开了梅花剑。可衣衫上却划破了几道口子,只是没有伤到肉。
梅花剑又收回急急地刺向碧侬胸膛,碧侬双脚一垫,身子离开了凳子,凌空而起,一个翻身站在了门前。
哥舒伽梅也跟着跃起,梅花剑像蛇一般随她的身体一齐攻上去。
明月没有动,因为韦瑜风没有动,她虽然打不过韦瑜风,可在韦瑜风没有动之前他是不会动的。而韦瑜风似乎没有动的趋势。
哥舒伽梅扭头看了看韦瑜风,见他气急败坏地盯着自己,立刻发觉事情的严重性。
事情当然严重,因为碧侬的匕首已稳稳地插在哥舒伽梅左胸第六根肋骨下,心之所在。
韦瑜风也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因为这是计谋。
他的剑很快,所以,他的剑已在明月手臂上重重地划下一道伤痕,伤口的血往下流。明月已将一个跟斗翻到了左面的第四桌。
韦瑜风的快剑在手,他已站起身,可却无法追击,因为他的剑再也快不起来了,因为明月的剑已经插在了他的胸口,腹背对穿。
明月望着碧侬,碧侬望着明月,二人都疏了口气。
可是,有一个人却紧紧盯着她们。
店主,包掌柜。
包掌柜拍手笑道:“好,好厉害的女子。”
碧侬与明月刚松下的心突然又绷紧了。
明月脸色有些难看,她强笑道:“不知你说的是他们还是我们?”她指着“瑜伽风梅”。她的手还在流血。
包掌柜摇摇头,道:“‘瑜伽风梅’一生从来不肯与人交手,一旦交手,对方必死无疑。然而今日却死在你们的手中,不难想象我说的是谁。”
碧侬颔首凝视他,凝视他手中的算盘,那一直没有离开手的算盘。
碧侬笑道:“包掌柜过奖了,其实厉害的不是我们,而是你包掌柜。”
包掌柜肃穆地道:“非也。这话不知从何说起?”
碧侬拍拍手,自然地朝四周望了望,道:“‘瑜伽风梅’本与包掌柜属于同宗——卢凤门。然而十年前却因武功不济而被此二人羞辱。包掌柜对于此事一直怀恨在心,穷于他们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包掌柜对于杀他们却无一丝把握。正好利用我们与‘瑜伽风梅’相斗,自己坐收渔翁之利。这笔账不可谓不划算。”
包掌柜又拍手大笑,道:“好,精彩。这话似乎在说我很卑鄙。”
碧侬又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对极了。”
包掌柜严肃地看着碧侬,道:“如此说来,你们动手的选择是错误的咯?”
碧侬再次摇摇头,道:“如果不动手,我们就只有死。”
包掌柜打量了屋外的马车,又道:“以你们的聪明才智,可知道现在我想做什么?”
碧侬闭上眼睛,道:“算账。”
包掌柜点点头,道:“对极了,只是,二位并没有欠我的帐。”
碧侬睁开眼睛,注视着韦瑜风,道:“是的,但是他们欠了你的账。”
包掌柜阴阴一笑,道:“哦?你愿意替他们还账?”
碧侬淡淡道:“既然主人请的客人是我们,而此时主人已死。所以,账也应该记在我们的头上,就算我们不准备还,包掌柜也会挂在我们的账上。”
包掌柜道:“是么?看来你真的很聪明。”
碧侬道:“包掌柜历来不做亏本的买卖。”
包掌柜又点点头,道:“对极了。”
最后一个字伴随着数颗算珠打向碧侬与明月。
明月手中无剑,碧侬手中也无匕首,她们只有凌空闪避,可是那算珠却是长了眼睛似的盯着她二人不放。
明月一个翻身,站在韦瑜风尸体前,拔出剑,刺向包掌柜。碧侬也迅速转身抽出插在哥舒伽梅身上的匕首,也刺向包掌柜。
快,必须快。
天下武功,讲求的就是快,以快致胜。
“攻他锁骨、肩井穴、风市穴、百惠、肱骨。”车内传来一个声音,是碧侬爷爷,他继续道:“腰、腹、髌骨、左胸。”
包掌柜甚是惊讶,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趁他们相斗时偷上马车。
就在这一刹那,包掌柜的算盘被劈成两半,算珠散落一地。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
明月的剑已经刺入包掌柜左锁骨下那致命的部位,可明月也被包掌柜手中的算珠所伤,血从她口中流出。
包掌柜手里还有算珠,他也有力气发射此珠,因而碧侬绝不会让他甩出此珠,碧侬的匕首已经在包掌柜喉咙划下一道很深的伤口。
鲜血从包掌柜喉咙不断地喷出,也从口中不断地流下来,他眼睛里呈现一种难以置信。
他本不会死,可是他却死了;死的本该是明月与碧侬,可却是他。
这岂非属于一种命运?明月与碧侬的命运。
她们抓住了细节,包掌柜在紧要关头分了心。
细节决定成败。
这岂不是一个不变的真理?
碧侬捂住右臂,走向明月。原来,她的手臂也被划开了一道伤口。
明月脸色有些苍白,她望了望倒下的三具尸体,重重地叹了口气,道:“若再出现什么‘落尘三侠’之类的,可真的招架不住了!”
碧侬脸色沉重,道:“明月姐姐,让我帮你疗伤。”她伸出手去。
明月咬了咬牙,道:“这点伤不碍事。你若给我疗伤,那接下来谁来对付前来的敌人?“
碧侬点点头。
明月扭头望着马车,沉沉道:“必须保证他的安全,即使丢掉我的性命。”
碧侬道:“这一路下来,我们不是很平安吗?我相信,我们是幸运的。”
碧侬望了望那盏灯,接着道:“好饿。”她上前夹了一箸“龙凤呈祥”,又道:“别辜负了‘瑜伽风梅’的一番好意。”随即放入口中,狼吞虎咽地嚼起来。
明月惶急道:“小心有毒。”
碧侬微微一笑,对明月说:“酒菜没有毒,他们不会下毒。”
明月不解,眼珠流转,说:“为什么?”
酒菜无毒,这岂非属于奇事?
既然“瑜伽风梅”与包掌柜都要杀她们,都想得到寒暄的人,都想名闻天下,都想得到寒暄手中的无尘剑,更想得到寒暄的武功。若下毒,岂不更加方便,效益岂不更加好?
碧侬口中有菜,她接着道:“韦瑜风和哥舒伽梅非常相信自己,因为他们一生中很少与人交手,值得他们出手的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人物。而他们一出手,对方必死。去年就杀了关东二煞吴昊与陈景。”
明月点点头,又说:“那包掌柜呢?”
碧侬吞下口里的菜,接着说:“他更不会下毒了。因为他要利用我们对付韦瑜风夫妇。他也是高手,但对于韦瑜风夫妇却无可奈何。”
碧侬将一双筷子递给明月,道:“你也一定饿坏了,来吃点,我们的路还很长。”
明月真是饿坏了,她从来没有挨过饿,更没有挨过这么长时间。
所以,此时明月吃起东西来比男人还男人,弄得碧侬都傻了眼。
人,往往在饥饿的时候才不失其本真,才不会装腔作势。
不论你是谁。
然而最令人担忧的还是寒暄,这么长时间他米粒未进,又是身负重伤!
他究竟能不能度过这个难关?接下来又会发生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