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暄停下了,停在两米外。
有时候,两米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可是他却并没有把这个数字夸大。
他知道没有人会选择向他主动发起攻击,所以他停了下来。
有时候停下来也是一种重要的选择,所以寒暄选择停了下来。
秦海生、司徒南以及各大门派掌门走向最前端,现在只有他们有这个威望,有这个能力至少能够使寒暄畏惧几分。
未战也要在气势上将敌人压倒几分。
可是他们却都想错了,此时寒暄不会为任何人畏惧,即便是那股神秘的力量出现在这里也一样。
秦海生微微闭上眼睛,那微胖的脸颊也随之颤动。他道:“你到底还是来了。”
寒暄淡淡地道:“我必须来。”他并没有把棺木放下,甚至那只手还在棺木上紧紧地搭着。
秦海生睁开眼睛,直视他道:“看来她对你的确很重要。”
寒暄没有说话,一句话也没有说,就连动也没动。
秦海生又道:“你一定要救她?”
寒暄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秦海生再次道:“你认为你能救得了她?”
寒暄依旧一句话也不说。
同样也没有一个人说话,他们都认为寒暄会说话,会问,会提出要求,或者会像他们屈膝。
可是,他们都错了,他们其实都还未明白寒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们都不会明白寒暄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倘若世间上有这么一个完全什么事也不管不问不顾的人,那除了寒暄之外,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
可是谁又能否决他是这样的人呢?
倘若他真的是这样的人,那今天他便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今天他却出现在了这里。
这也是一种必然!
因为就在此时此刻,寒暄却已经将肩上的棺材一耸,两具棺材一起飞出,朝祭坛正中那石柱直愣愣飞去。
他早已不必说话,他历来不喜欢说话,尤其是废话。
没有人看见过如此伸手之人。
也没有人能够在他出手之后就看不见他的人。
他整个人就像是完全从人间蒸发了一般,从两具棺木抛出去的那一刹那他便连踪迹也没有。
难道他这一年来都是这么来无影去无踪,以至于根本就寻找不到他的所在?
难道他已经练成了传说中的隐身术?
难道他根本就不是人?
是魔?是鬼?还是?
没有人知道,因为没有人能够解释这个他突然消失的现象。
就是明月夜不能够解释,即便明月同他相处过一段时间,却都只仅仅见到他的淡泊与坚毅,那是从古至今她都未曾听见过或见过的。恐怕今后也再没有人能够达到此种境地。
可是他究竟到底到哪儿去了呢?为什么棺木一抛就全无踪迹了?
诧异与惊恐在各大派弟子眼中一一呈现,有的整个身子甚至已经开始在开始发抖,有的暗自不住地吞唾沫,还有的掌心与背心都溢出了冷汗。
这件事本就是与他们大多数都毫无关系,而他们究竟还是来了。
这不仅仅是师门的要求,其实更是他们的一种心理——希望得到更多更广。
天上并不是不会掉下馅饼。
有的乞丐可以再一夜之间暴富,有的流浪者可以在一夜之间身价百万。
虽然这种事情的发生率几近零,可是它毕竟还是会发生。
而天涯罗刹不仅仅可以让他们名利双收,还能让他们抱得美人归。
可奇异的事情并不仅仅只是发生在天涯罗刹身上。
他们居然也看不见七大剑派掌门人以及秦海生与司徒南。
难道寒暄的身子已经伴随着棺材也一齐飞向石柱,?
因整个身体完全被这两具棺材遮挡住故而才看不见他的人?
可是七大剑派掌门人与秦海生司徒南呢?
他们刹那间已经完全明白了这是这么一回事。
其实,他们早该想到,天涯罗刹本就是一个不安规矩出牌的人。
没有人说话,没有人能够说出一句话。
他们感觉到的是,空气中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气流。
可是他们的目光却一直随着那棺木飞去。
石柱旁边那十几个书生模样的男子没有动,但是他们外围的大汉却有八个倏地上前了,八个大汉的速度却也是很快,谁也无法想象,那原本笨重的身躯却能有这么一个速度!
两具棺材落在八个大汉身上,八个大汉无论身形体格都是万里挑一的强壮。
然而此刻却被两具棺材压弯了腰,汗水直流。
众人聚是一惊。
就连轩辕无名与谭世雄、夏侯明月都惊骇地看着那八个大汗。
这棺材当中到底装什么,区区两具棺材怎么能够使这八个大汉弯下腰,即便是里面装着两个大汉也不可能有如此重量。
只见那八个大汉一节一节地弯下腰去,最后竟然完全扑在地上不住地喘息。
众人的目光一直顺着这两具棺材压住的八个大汉移动,只见到了最后,八个大汉顿时口吐鲜血,一动不动。
又有五个大汉冲上来,十双手同时按住两具棺材,似乎要将两具棺材粉碎。
可是,他们却完全按捺不住,两具棺材一齐动起来,灵活如两个人一样。
五个大汉全部被甩在一边,五个大汉立即起身又冲上去,只见最上面那具棺材突然飞起,在空中直打转,使得那五个大汉全部丧命。
而底下那具棺材却动也不动。
慈航观心弦师太、万安寺玄慈师太手中的拂尘已各自缠住一口棺木。
青城派掌门吕坤与南海派掌门钟松双剑出鞘,直刺棺木正中。
他们出手奇快,眼看两具棺木便要从中拦腰折断。
可是却偏偏难以碰及棺木半分。
心弦师太与玄慈师太那拂尘突然脱手,拂尘甩出,她们也倒退了五六步。
那具飞起的棺材顿时落在第一具棺材上,棺盖飞起,转而攻击吕坤与钟松位。
紧随棺木盖飞出来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
他站在棺木盖最顶端,那棺木盖立在地上。
他双脚一踢,棺木盖已压向两位掌门,进而他紧随棺木盖挽剑刺向他们。
两位师太相互看了一眼,整个身体飘起,两个拂尘便回到她们手中。
两个拂尘像是针一样直直地刺向男子的背脊。
男子猛然挽剑回挡二人,团团剑花,就像是舞蹈一样。
此人竟然是楼清风。
楼清风怎么会在这里?他什么时候与催命罗刹站在同一阵线上了?难道他也想与整个武林为敌?难道他不怕像催命罗刹一样被追杀?轩辕无名清楚这是为什么!
夏侯明月往前跨了一步,手中的剑握得很紧,她也想出手,至于出手的目的,没有人知道。
除了她自己。
然而她的目光却已然定格在痛苦中争扎,脸色无比苍白,被牢牢地绑在石柱上的花如雪。
谭世雄拦住了她,谭世雄似乎知道她想做什么。
毕竟,谭世雄是与她一起长大的。
谭世雄扭头朝明月微微摇了摇头,然后挣眨了眨眼。
这似乎不是拦,而是要让明月去做什么。
面对一个可以要挟催命罗刹唯一的王牌,谁会错过谁就是傻子。
谭世雄似乎很了解明月,当然是太过于了解。
所以现在他很清楚明月改变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机智聪明,反应力超快的明月了!
但是他绝对不会相信这是拜催命罗刹所赐,绝对不会相信,即便是当初自己极力反对明月出邙山。
即便是现在明月去拯救催命罗刹!
谭世雄笑了笑,笑里暗含了许多辛酸与失落!
他知道明月想从众人当中把那个绑得严严实实的女人带走,他一定会支持明月,不管明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即便是明月被全天下人指责,他也会为明月背上那种罪名!
但是他一定要致催命罗刹于死地,可是这两件事却不能够混为一谈。
这一点谭世雄很清楚。
果然,明月悄然地从人群当中离开了。
轩辕无名动了动身子,他也想去救花如雪,可是他不能去,绝对不能。
可是面对如此痛苦的花如雪,他实在是不忍在看。
身份的特殊完全束缚了他的整个人身自由,有时候做事都要谨慎再谨慎,完全做不到超脱!
有时候他真想放开这些束缚,痛痛快快轻轻松松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是他却完全不能,完完全全不能有这么样的一天!
轩辕无名转过身不再看,一双痛苦的眼神直视整个苍穹!
同门师兄妹都以奇异而敬佩的眼神地看着他,在他们心目中,轩辕无名就是一个成功者,他们永远都无法达到这种程度!
四人终于合力将清风困在正中间。
他们都认得眼前这个人是楼清风。
心弦师太突然问到楼清风:“楼清风想来与催命罗刹并无瓜葛?”
楼清风皱了皱眉,嘿嘿一笑,道:“对极了。”
心弦师太目光紧凝,又道:“那你为什么要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整个武林为敌?”
楼清风突然将泥龙剑放到脚下,说:“不为什么,只因为这个世界悲剧太多。也有太多人实在是很无耻,所以我非要插手不可。”
吕坤冷冷地道:“放屁,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你也编织得有滋有味,你到底有何居心?”
楼清风摆摆手,道:“不不不,你们绝对错怪我了,我并没有什么居心,当然也不会编织理由,因为我与这催命罗刹无亲无故,所以没有必要!”
这是实话。
楼清风低下头,叹了口气,不等他们说话,又抬起头道:“明着说吧,想知道你们无耻在哪儿吗?”
玄慈师太皱皱眉,道:“既然施主知道,那就请说说个中原因。”
清风点点头,对玄慈师太笑了笑,单手化掌道:“还是师太讲理。其实为什么说你们无耻呢,那实在是因为这个……对了,冤有头债有主啊,你们要找的当然是催命罗刹,这没错,因为我也要找他,可是为什么要残害无辜呢,这我就没有想明白了!您说,堂堂江湖上名门大派,合起火来欺负一个弱女子,这着实说不过去!”他说着便摇了摇头。
玄慈师太又说:“哦?施主怎地知道那女子是无辜之人?”
楼清风挠了挠头,驽起嘴,说:“您想啊,要是她不无辜,那怎么会被捆在那儿呢?而且还得不到说话,也得不到喊冤。您看看她的脸色,那个是苍白无比,很显然是遭受过严刑拷打。您说说晚辈说得对不对?”
玄慈师太竟然无言以对,只得叹气!
钟松也叹了口气,道:“这个女人原本是催命罗刹组织里的杀手,这已是盖棺定论之事,你又有何证据证明她不是。老夫知道你并非真相帮催命罗刹,老夫还是劝你一句,不要失足造成错误,不然你永远都没有弥补不去你自己犯下的错误。”
清风忽然点点头,重重地叹了口气,忽然提起剑转身,准备离开。
可竟在这一刹那间,他却忽然一剑刺向吕坤,直逼吕坤后退数步。
清风笑道:“倘若我真的想造成这个错误那怎么办?”
吕坤咬了咬牙,说:“那我就成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