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瑶和德昭一行四人踏着带有血腥气的朝霞,出了晋阳城。
刘继元也是一时兴起,杀了所有刘姓的王公贵族,他不在乎杀多少人也不在乎有几个人落网,他只想出一口恶气,谁让他们从来就瞧不起他呢。从小那些叔叔和他们的家人就从没拿正眼看过自己,总觉得他是个外姓人,好在父皇喜欢他们兄弟二人,他才能坚持下去。
所以城门口并没有捉拿犯人的画影图形,继瑶大摇大摆地出了城门。
走出了一百多米的时候,继瑶回头望了望晋阳城,心中无限眷恋,但它在继瑶的心里已经是一座死城,她所有的亲人已经不在了,晋阳在她的心里像一块巨石压的她喘不过气,每当想起晋阳都会有一种想哭的感觉。
“继瑶不要想太多了,过去就让他过去吧,虽然不能忘记,但也不要想起了。”德昭在一旁说道,他知道这段痛苦会伴随着继瑶的一生,永远也不能忘记。
继瑶变得沉默了,她不再爱说话,不再爱笑,脸上总是一个表情,如石板一样,冰冷青白。
一路走走停停,他们并不急于赶路,是继瑶主张慢些走的,因为她的心就像被一根绳子牵着,走得越远心里越痛。想走偏又舍不得,该是怎样的一种痛苦呀!
继瑶再也没有哭过,她知道从此以后哭得再厉害也没有用,父母听不见了,谁还会在乎她。
德昭心里也很难受,因为继瑶的样子看上去让他很难受。他不知说些什么才能让他欢心,这时候,说什么她也不会高兴的。只是不知道以后会如何,难道继瑶就这样一直如此吗?
情投意合两厢情愿,本来应该是一个皆大欢喜的场景,可是为什么会这样呢,德昭心里愤愤不平,他的脑海里闪出了刘继元的名字。这个可恶的家伙,滥杀无辜草菅人命,这种人当了皇帝能是一个好皇帝吗。怪不得父皇想灭了他,想起自己当初如何阻止父皇去讨伐各国,心中有些惭愧涌出,自己竟然为这种人求情,现在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路上经过空灵山,德昭和继瑶心里都有一种特殊的感情,他们在这里相识,只是一面,可是也许是前生有缘,彼此便记在心里,若不是突生变故,他们一定会重游空灵山的。
此时的山上再无强盗,因为上次继瑶回去以后将被强盗打劫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勃然大怒,登时带人杀奔空灵山,将山上的强盗杀了个片甲不留。
谁要是欺负蒲王他或许可以忍,但是谁要是欺负自己的女儿他定会不能饶恕。
可以,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为自己出头之人了,想到此,继瑶心中不禁一阵阵感伤,鼻子又是一阵阵发酸。
空灵山依旧绿衣披挂,高耸而立,只是现在再也没有了登山的心情。
德昭跟在一旁,见继瑶冷漠地看着空灵山渐渐移过,却没有一丝想法,便也不敢做声,提起和空灵山有关的话题。
德昭不时地找些话题和继瑶聊天,不然路上确实有些寂寞,可是继瑶却没有心思闲聊,她的心情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改变的。
继瑶不言语,就连德昭与刘能小翠说话的时候也不敢高声,生怕让继瑶听见,她现在很敏感,听见别人说话就好像在说自己一样,用一种忧郁悲伤冷淡地眼神看着你,德昭他们的心情很压抑。
经过了几天的走走停停,他们终于看见了开封府的城门。德昭心里终于放松了下来,这里就是他的地界了。
继瑶他们几个都没有来过开封,自从进了城门后,刘能和小翠望着街道两旁琳琅满目的摊贩、各式各样的商品,吃的玩的乐的看的,应有尽有,毕竟是大宋的都城,不同于晋阳,这里有一种大气恢宏的繁华与喧嚣。
继瑶仍是闷闷不乐,身边的一切似乎与他无关。她的眼神空洞无物,身体僵硬地行走在开封的街道上。
德昭的心里有的只是无奈,他不知道如何才能让继瑶从阴影中走出来。
到了府邸,德昭给他们安排好住处后,还未及歇息,仆人便来通知,皇上召见。
德昭心想,正好可以和皇上请旨。
见过皇上后,德昭未等皇上训示,便急忙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父皇,儿臣刚从汉国回来,如今汉帝刘继元昏庸残暴,几天前刚刚杀害了刘姓的王公贵族,凡刘姓王侯皆是满门抄斩,想刘继元对自己的同宗能下如此狠手,若是平民百姓更是苟且偷生,儿臣请父皇降旨征讨汉国,解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德昭一口气说完后,垂手低头立在那里,听从父皇的旨意。
“关于征讨汉国一事,朕已安排就绪,只等各路人马召集完毕,便可出发。朕今日找你而来是想问问你关于你和王大人之女的婚事,上次你说考虑考虑,可是转眼就找不到你的人了,你是否有什么想法?现在此处无外人,我可以直接告诉你,这件婚事你必须答应,你知道王大人乃朝廷重臣,从我在先朝的时候,他就追随与我,日后你若登上皇位,对你都是有帮助的,况且,他的女儿也是大家闺秀,你们也正是门当户对,这门亲事成了于公于私都是大有好处的。你明白吗?”皇上看着自己的儿子,语重心长地说道。
赵匡胤育有四子,其中长子和三子早夭,如今只剩下儿子德昭和四子德芳,如今德芳尚小,他把自己的全部希望寄托在了德昭的身上。因此,有时虽对他严厉,但更多的是慈爱。德昭也很听话,凡事都按父皇安排的去做,从不违抗父皇的旨意,只是这次婚事德昭却有了继瑶,而不想答应。
“父皇,儿臣不瞒您说,心中早已有了中意之人,因此不想耽误王大人之女。”德昭和父皇独处的时候,心里有什么便说什么,无论对错,他知道,父皇虽然对自己严厉,可是还是能听自己说话的,无论正确与否。
皇上听说德昭有了中意之人,心里似乎明白了,便问:“你中意的是哪家的女儿?”
“汉国蒲王府上的刘继瑶!”德昭回答道。
“汉国的?你可知宋汉乃敌对之帮,你怎么会喜欢上汉国人?”皇上觉得不可思议,堂堂大宋皇子,却喜欢一个小国之女,岂不被人笑话,这简直灭我大宋的威风。“你们已经进展到何种地步了?”
德昭见父皇并未大发雷霆,心中暗喜,知道可能有戏,便实话实说道:“我们只是见了里面而已,儿臣这次去汉国,本是想去看看她,不成想她家突发变故,如今只剩下她孤身一人和两个仆人,儿臣已经把他们一并带回了府里。儿臣请父皇应允这门婚事!”
“你竟然私自将敌国之女接到自己的府中,你知道如果大臣们知道此事会有何想法?德昭,你怎么这么糊涂!如今我们已经准备攻汉,可是你又怎知她不是汉国的奸细,凡事都要考虑详细,你们只是见了几面,你又对她了解多少,若想娶她?你对能保证她不是奸细?若是真的出了事,你能负责吗?你又如何负责?”
皇上一说,德昭心里不禁有些钦佩父皇,很简单的事,父皇却想了那么多,可是继瑶怎么会是奸细呢,她那么一个单纯弱小令人怜惜的女孩,无论如何不能和奸细联系到一起。
皇上心想她虽是个公主,一来是敌对之帮,二来刚遇血光之灾,三来孤女一个,就算不是奸细又如何配得上大宋的皇子,心中有些不大愿意。
“儿臣敢用自己的性命担保,继瑶绝不会是奸细,若是奸细那这个局布的也太大了,汉国若有此高人,何愁不发展壮大呀!父皇,请答允儿臣这门婚事吧。”德昭哪里知道父皇心中的想法,仍以为父亲觉得自己不了解继瑶。
皇上见德昭如此固执己见,心中怒火渐起,他强忍着没有发作,但是表情上和眼神中已经表露出来了,他没有了刚才的和善和慈祥,目光中一种威严显露出来。
德昭知道父亲生气了,他不敢正视父皇的双眼,心中却并不害怕。
皇上厉声说道:“你若娶必须娶王大人之女为正妻,至于那个汉女,如果你觉得她不是奸细,可以做妾,你一定要记住,不要弄反了!”皇上已经做出了让步,也只有德昭能让他让步,无论是南方各国还是北方辽汉,谁能让他忍让呢。
德昭心知父皇对自己的感情,只是如今继瑶正是悲伤之中,自己如何说与她解释,她又如何肯答应,不如暂且答应下来再做打算。
于是,德昭说道:“多谢父皇理解,儿臣依父皇的旨意,只是,容儿臣一段时间再谈嫁娶之事!”
“为何?”皇上不解。
“因那继瑶悲痛欲绝,我无法和她解释,待过这段时间再与打算!”
“好,一年为限,不可拖延!”皇上说完拂袖而去。
德昭心头暗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