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有些暗淡。她并未立刻挑去败芯,她觉得这微弱的光亮和自己的心情很像,那么飘摇那么柔弱那么残缺。
小翠和兰香早已睡去,只剩下她困意全无,痴呆呆独自冥想。
思念的人在她的心里拥来挤去,好像会分身术似的,越变越多越变越多,把自己的心里挤得满满地,压迫着自己好像不能呼吸了。
她想如果自己生在一个普通的百姓人家多好,可以远离烦恼远离争斗,如果他也出生在寻常百姓人家多好,两个平凡普通的人可以收集更多的欢乐。
如今只有越来越多的烦恼。
烛火跳动着跳动着,忽然扑地一声,竟然熄灭了。她心头一动,不会是什么坏兆头吧,肯定不是坏兆头,她这样告诉自己。
德昭此时也在想着继瑶。
五人各骑一匹骏马,风三在前,德昭和步大在后,刘龙李虎一左一右,车夫赶着马车向汉宋边境走来。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刘继恩已经被害了。德昭的心里还在想着何时回去找刘继恩。
危险正在一步步逼近,却格外宁静。
路上只有他们这一行人,除了马蹄声声,就是大自然的声响,微风吹过,搅动德昭的心事,继瑶浮现在她的眼前,想着继瑶见到她父母的喜悦表情,德昭体会到了一种安慰。终归自己为继瑶做了一些事情。
“前面就是空灵山了,过了空灵山就是大宋边界了,前面不远处就是汉军把守的剑门关。我们过关要费些周折,怎么办?”车夫放慢了速度问道。
“硬闯是不行的,你们暂时歇息,待我前去观察一番。”风三双腿用力一夹,身下白马疾跑起来。
“小心!”德昭冲着背影说道。
风三来到关前,但见关上的几名士兵靠在墙边已进入了梦乡。两盏灯笼在空中肆意的晃动着。城墙高约三丈,对风三来说倒不是难事。
他翻身下马,把马拉到一旁,然后步行朝着城门走去。到了城门两丈的地方,他捡起一颗石子,向城楼上扔去,然后迅速闪到一旁。
石子落到城墙上在宁静的半夜发出巨大的声响,几名士兵都一激灵,睁开了眼睛,以为有什么情况发生,可是巡视四周之后什么也没发现,便又歪头睡去。
过了片刻, 风三又捡了颗石子扔了上去,几个人又被吓了一跳。有的嘴里开始骂骂咧咧地。
风三忍不住偷笑,他在下面观察着,直到发现他们又都睡熟了,才走了出来,向城墙走去。
他拿出飞爪,把爪尖用布裹上,然后向上扔去。
飞爪抓住了城墙,风三用力拽了拽,确保无误后,双手抓着绳索,双脚踏着墙,爬了上去。
来到城墙上,见几个人索性东倒西歪的睡了一地,他蹑手蹑脚的四处观察了一下,想好计策又沿原路下去。
忽然他似乎听到了马厮鸣的声音,他竖起耳朵又仔细地听了听,却又没有了,他怀疑是自己的幻听。突然觉得哪里不妥,忙快马加鞭往回赶。
他赶到众人歇息的地方,忽然脑袋猛地发大,血往上涌,他发现连马车带众人全不在了。
“大哥,二哥,”风三急的大声高喊。只有回荡在山谷里自己的声音,无人应答。
难道上天入地了不行,风三觉得不可思议,现场连一点打斗的痕迹都没有,怎么就凭空消失了呢。虽然他平时很沉着仔细,可是现在也有些慌乱了。
风三闭上眼睛,告诉自己一定要平静,越是急躁越容易出错。他下了马,坐在一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从一种可能到十种可能一点点的猜想,试图找出事实的真相。
风三突然想起什么,腾地站了起来,他弯着腰借着月色仔细地观察着地上的痕迹,这些马和马车总会留下痕迹的。
他发现,地上明显被人清理过了,无论来时路还是去时路,凡是马车可以经过的地方都被清扫过了,根本无法辨别马车的去向。
“奶奶地,做事还挺精细。”风三骂道。
如果说其他人他不了解,可是大哥应该不会中招呀。难道……,风三想着想着有些害怕,他怕大哥有什么危险。如果大哥发生危险,那么二哥更危险了。
他们内部一定有奸细,不然敌人不会得手的。一定是刘龙李虎出了问题,现在他有些后悔带他们同走了。
风三一直没有怀疑那个车夫。那个车夫就是当初送继瑶去宋国的车夫。他也是刘继恩的人。
从一开始蒲王夫妇坐上他的马车就注定了他们走不了了。
车夫一个人当然办不成事,步大德昭刘龙李虎,四个人都不是善茬,车夫再厉害也不是四个人的对手。
可是,车夫有帮手,一个帮手是迷药,一个帮手是十几个杀手。
车夫从一上路就开始寻找机会,一直到空灵山下,他才得手。本来他想将风三一起迷倒的,可是前差后错总不得机会。
他必须同时把所有人迷倒,不然自己无法收拾。直到风三前去探路,他见机会来了,便抓住时机,一击得手。
这个位置要说也不错,刚好有山上的兄弟帮忙。
于是众人都被带到了空灵山上。
晋阳城内。艳阳高照,血腥的空气被阳光驱散的一干二净。郭无为沐浴更衣之后,心情格外爽朗。
他走在青石铺成的路上,脚步轻盈。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赏心悦目。
不明原委的众大臣仍像往日般跪拜过先帝灵位之后,再去朝堂。
郭无为早早地站在了朝堂之上,他站在皇帝的龙椅左侧,等到所有大臣都来齐了。他正正衣冠准备发言。
众大臣见郭无为站在那里很是意外,私下窃窃私语,不知为何。有些得到消息的,也不知今天会发生什么。
只听郭无为高声说道:“众同僚,昨晚皇上不幸,遭遇叛臣侯霸荣行刺,皇上驾崩,侯霸荣被我诛杀,国不可一日无主,我斟酌再三,邀请皇上御弟刘继元登基继承大统,众同僚可有意见?”
下面的众大臣听了立刻沸腾起来,有的人相信,有的人不相信,有的人认为是郭无为做了手脚,大部分人都知道皇上一直与丞相不睦。
但是谁也没敢说出反对意见。
郭无为早已知道无人敢反对,除非这个人不想过好日子了。
“各位同僚,如果无异,我们就恭迎新帝登基。”郭无为说完,走到下面和众大臣同列,率先跪在堂前。
后面的各位大臣也陆陆续续地随着跪了下去。
过了一会,只见刘继元在卫德贵等几个人的簇拥下缓步自后殿出来,表情严峻,眼睛红肿,身批龙袍,他被卫德贵搀扶着走到龙骑前,他站在那里看了看跪在下面的大臣,心中的一股热气充满全身,一种压抑许久的情感得到了释放,他的眼前仿佛看到了辽阔的土地和众多的子民。
他终于坐了下去,坐在了他梦寐以求的那张椅子上,他正襟危坐高声说道:“众爱卿平身!”声音有些颤抖,而且底蕴不足。
郭无为带领众大臣高声回应道:“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皇上万寿无疆!”
刘继元声音低沉地说道:“先皇不幸,英年早逝,继元不才,临危受命,望众爱卿同心协力发扬光大昭德天下,让大汉国长治久安,百姓安康!朕今日仓促登基,暂且到此,待日后父兄后事办妥之后再与众爱卿共商国是!”说完,刘继元起身走向后殿。
卫德贵高声喊道:“退朝!”
众大臣鱼贯而出,三三两两,有几个聚集在一起围在郭无为左右。
“丞相,昨晚究竟发生何事?”
“丞相,你又立新功,皇上必是欢喜!”
“丞相,以后可要多多照顾我等同僚。”
……
郭无为微笑着,并未一一作答。
刘继元回到后宫,卸去官服换了一身便装,心想,这身衣服真是不好穿呀。
宫女端来了茗茶,刘继元喝了一口紧接着便吐了出来,说道:“什么破茶叶,从明天开始,喝普洱。”
宫女胆怯地答应着退了出去。
这时,卫德贵走到近前低声说道:“皇上,有人求见。”然后伸出右手比划了个二字。
“叫他进来!”
过了一会,一个青年黑衣男子走了进来。
“皇上,人已经控制住了,下一步怎么办听您的。”黑衣男子说道。
“人在哪里?”刘继元问。
“空灵山。”
“把刘承铭两口子先带回来。其余几个先看住,日后再利用。”刘继元眼神空洞地说道,语气冰冷。
“是!”黑衣人转身出去了。
刘继元站起身,来回踱着步,现在他的心里很平静,一切都如他预想的那样发展着。此时,他默默地念叨着大哥的名字:刘继恩啊刘继恩,你的仇我一定替你报,你的未了心愿我一定替你了。你也该满足了,以后就保佑我长命百岁吧,你的灵位我定会摆放在祖庙里,年年祭拜!
“哈哈哈……”刘继元一阵狂笑,多年压抑在心底的怨气终于一次全部宣泄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