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敬整张脸愤怒焦躁地扭曲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想要的都要被无情的剥夺!
段子敬拳头紧紧攥着,浑身散发的怒火看在涟漪公主眼中,只是冷漠勾着嘴角笑着。
她抬起冶艳却冰冷的眸,知道段子敬是不会出声了。
很好,他没有那么爱凤轻云。
“凤家嫡女听封──”
“唉哟!”
“云儿!”
凤轻云在皇帝念到一半,突然双腿一软,白氏惊慌大叫一声,而拓拔珩立刻扶住瘫软在地的凤轻云。
“凤姑娘,妳怎么了?”
殿上的人都骚动了起来,视线都聚集在殿堂中央;司徒玉儿的眸光一直盯在段子敬身上,只见他震动了一下,稍稍起了身,迟疑了片刻,又坐了下去。
司徒玉儿心中一叹!果然……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为读书人。自命潇洒不羁,如名士风流的段子敬,他曾是翰林榜样、读书人的领袖,可是如今,为了自身利益,自己的女人也能割舍。
原来司徒玉儿在皇帝要加封凤轻云的时候,她的手悄悄在桌面下施了一个手印,口中无声念了一个诀,用了很大的灵力让凤轻云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倒了下去。
不能让皇帝加封成功,一旦凤轻云封了公主或郡主,和亲就没有挽回余地了。
“凤姑娘,妳究竟怎么了?”
拓拔珩也着急了起来,因为凤轻云双手摀着腹部,满脸痛苦神色,白皙粉嫩的额头明显沁出汗珠,浑身痛得缩在地上。
白氏忙冲了出来:“云儿,妳怎么了?别吓娘啊!”
段子敬此时粗嘎发声:“父、父皇,是不是宣太医进殿?”段子敬一说话,才发现自己喉咙干涸的厉害,声线也变得极不自然。
“全公公,快宣太医。”
“是!”全公公忙奔到殿口,叫守在外面的小太监快去请太医。
此时涟漪公主突然冷声道:“是不是凤姑娘不想和亲,所以装病啊?”
“涟漪!”段子敬一声低喝,让涟漪闭了嘴,但仍满脸不在乎看着场上的人,就妳装!哼!
但涟漪是真的误会凤轻云了;司徒玉儿结合灵力,以巫术让凤轻云跌了一跤,却让凤轻云真的吓到了,而她的腹中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只是她还没有告诉任何人,包含段子敬。
司徒玉儿也吓了一跳,她早就猜到凤轻云可能怀孕了;从昨天在市集她护着腹部、闪躲游客她就有所怀疑;但不知道刚刚那一跤却让她动了胎气,此刻的她是真的腹痛如绞。
此时凤浩天也焦急上前,拓拔珩将位置让了出来;涟漪公主的话他也听到了,表情也些不豫,但又觉得凤轻云的样子不像装的。
司徒玉儿马上起身走了出去,来到凤轻云身边,将一只手放在凤轻云摀着腹部的手上,眼神凌厉:“轻云表姊,我帮妳说吧!不说……就没机会了。”
凤轻云整个人一震,眼睛瞠得奇大,她反抓着司徒玉儿:“妳、妳怎么知道……”
司徒玉儿叹了口气:“昨天在市集上,我就看出来了。”
凤轻云眼泪掉了出来,而且一发不可收拾!趴在白氏的怀里痛哭起来!
发生这样的事,她不敢告诉任何人,但闷在心里,压力却大到让自己喘不过气;此时突然有人说了出来,让她放松却也崩溃了!
两个月与段子敬的地下情,她已经到了不能负荷的地步。
她曾经暗示祖父弃段怀文而就段子敬,却被凤书雷狠狠拒绝,让她什么都不敢说。
“云儿?云儿!究竟、究竟发生什么事?云儿……”白氏听得莫名其妙,但也能听得出来女儿出事了!她有些六神无主,看着司徒玉儿:“玉儿,云儿她、她究竟怎么了?”
“她……”
“娘、娘!我肚子好痛!”
凤轻云突然大叫一声,然后围在她身边的三个人同时闻到了血腥味,只见凤轻云的身下裙裾,晕染出刺目的鲜红。
“云儿!”
白氏恍如电击,她隐隐约约想到一个可怕的可能,但她猛摇头,不敢置信。
凤浩天喉咙发出“咯咯”声响,想他是可以面对北周铁骑、毫无惧色的大将军,如今也是呆愣当场,不知如何是好。
司徒玉儿看向楚芊芊,楚芊芊立刻拿了一件袍子跑出来,盖在凤轻云身上;场上靠得近的人,却已经看到了血迹。
“天!她下身流血了!”一个声音拔高而起,是拓拔珍。
场上所有人对这样的骤变都惊愕不已!司徒玉儿瞪了拓拔珍一眼,心下也感到遗憾,不过也因为这样,她知道凤轻云是不可能和亲了。
场上的骚动让皇帝心生不悦,但又不好发作,忙问:“凤姑娘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徒玉儿见凤浩天夫妇已经呆滞,只好起身回话:“启禀皇上,凤姑娘腹痛难当,但目前还不知道详细情况。”
“来了!来了!太医来了!”
来的是猫鬼巫蛊时见过的方太医,他很快的帮凤轻云把了脉,做了检查,起身道:“启禀皇上,这、这位姑娘……有孕,而且有小产的危险。”
“什么!”
整个『鹿鸣殿』响起了震天的喧哗声!
皇帝是震惊的站起来!而拓拔珩脸色铁青,愤怒的手一甩,回到自己座位。
“皇上,南漠是不是欠本皇子一个解释?”
想不到自己最想求亲的女子,竟然……竟然背后与人有了首尾,这叫他颜面往哪里摆?
皇子区也起了很大的震动,段怀文和段子敬同时“霍”的一声站起来!涟漪公主也脸色猛然一白,震惊地看着场上痛苦的凤轻云,以及身边的段子敬;然后陡然间,眼神愤怒!贱人!竟敢瞒着她,与洛王好上了!
段怀文脸色一沉,看向身边震慑呆立的段子敬,冷声道:“四弟?”
段子敬一凛,看了段怀文一眼,眼神闪烁的坐了下来。
一旁的段元辰不动声色,一边喝酒,一边注意场上变化。
皇帝想不到会听到方御医说出这样的话,怒道:“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竟然有孕,这、这实在有辱我南漠女子形象!”
司徒玉儿道:“皇上,是不是先让轻云表姊下去医治,其他的以后再说。”
皇帝一脸烦躁,立刻挥动龙袍:“带下去、带下去!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皇帝的怒气,让凤家人从惊愕中镇醒,几个宫女嬷嬷上来,将凤轻云抬了下去,白氏要跟上之前,突然看向司徒玉儿:“玉儿,看在妳彧表哥的份上,帮云儿讨一个公道!”说完有意看了段子敬一眼,让段子敬心头狂跳了一下。
司徒玉儿点点头:“嗯,凤夫人放心。”
白氏听到司徒玉儿的话,才抹着泪,紧急跟出了殿堂。
凤浩天和凤彧也想跟去,却被皇帝叫住:“镇远将军和凤将军都回座,那是女人的事,跟去也没有用,都坐在这里等消息。”
“是。”凤浩天父子失神的回到座位,就听到四周传来的耳语。
“你说是谁的?”
“谁知道?平常看凤小姐一脸高傲,想不到竟然会做这种事?太令人意外了!”
姑娘间闲语不断,皇室宗亲这边也在讨论。
恭亲王世子对身边段延安道:“这凤轻云也是咱南漠难得才女,真想不到啊!”
梁王段延安一脸好整以暇:“早知道她背地里这么热情,本王就上了!”
段子敬听到梁王的话,气得瞳孔一缩、胸口一紧。
“是吗?本世子倒是很好奇,是哪个人给凤姑娘蓝田种玉,不怕被镇远将军给砍了?”
“说不定是凤姑娘自己主动送上来,不吃白不吃,嘿嘿……。”段延安一脸猥琐笑着。
段子敬嘴唇紧咬,口内都已经尝到了血腥味,段延安的话让他想揍人。
席上的凤浩天父子也气得想掀桌,但错在凤轻云身上,他们什么也不能做。
皇后见好好的赐婚变成这样,皇帝脸色铁青,深恐他降罪凤家,让段怀文失了帮助,忙小声问段承拓:“皇上,凤家的事不宜在这里议论,眼下凤姑娘是赐不成婚了,不知皇上是否还有其他人选?”她想先揭过,赶快让皇帝再找一个人赐婚。
可是凤家让皇帝在北周人面前失了面子,此时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皇后的话?而拓拔珩也一肚子火,要赐给他的和亲对象竟被别人弄大了肚子,他的脸面要往哪摆?
拓拔珩好不容易可以对南漠摆谱,他才不会丧失这大好机会:“皇上,凤姑娘是皇上要赐给本皇子的和亲皇妃,竟这样不堪,难道是南漠瞧不起我北周?”
“这……”皇帝往凤家方向一瞪,今天若不能惩治一下凤府,给北周一个交代,拓拔珩是不会善罢干休。
他冷哼一声:“镇远将军治家不严,罚俸一年;凤轻云不守女子戒律,未婚有孕,令我南漠蒙羞;一个月内削发出家,到慧心庵为尼忏悔去,终生不得还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