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杨对着匆匆而去的越王殿下行礼,许久才起身。遥望湖心小筑,赵熙负手而立,看不出情绪的眸子直望着远去的背影。
他匆忙赶过去,“属下参见王爷!”
赵熙点了点头,“到哪里了?”前几日飞鸽来报,北宁王世子携礼来朝,一路行进缓慢。但另一方面,北宁王府二公子萧子琛却率亲卫秘密潜入京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顾先生来信说萧二公子并未与世子联系,多次查探口风,世子殿下似乎并不知道二公子入京之事。属下觉得……”周杨犹豫片刻,待主子点头才道:“属下觉得太子妃中毒一事与北境脱不了干系。信上还说冰晶虫一夕之间在北境绝迹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坐到此事的,整个北境只有两家,一是北宁王府,二是如今北境首富许家!”
“许家?”赵熙眉头轻皱,实在不愿提及那个人,萧子衿曾经的未婚夫,因为她无缘郡主之位便退了亲事的许家大公子许儒林。“一届商贾,暂不足为患,你速去查查柯家!”柯氏曾经名满京都,却因为贤妃柯氏婉青见罪于帝后而没落。北宁王妃柯氏待子衿向来多有责难,此番下手未必没有她推波助澜。
赵澈本心急回去守着冷颜,虽然她只字未提,但从她的呼吸和动作可以看出,积压日久的内伤已然有爆发迹象,他害怕冷颜随时会出事。但赵熙的话如魔咒一般萦绕在他耳畔,叫他不自主的转方向去了东宫。
但凡大户人家,多多少少会弄个隔间、密室什么的。东宫作为储君府邸,密室、地牢自然一样不少。但赵钦多年来因蛊毒养病于宫内,鲜少动用这些个密室,故而常年无人问津的地牢里满是凌乱的蜘蛛网和积满灰尘的刑具,看上去阴森恐怖。
女子瑟缩着身子,靠在最里间牢房的一角。明明是夏天,她背后的石头却冷的叫她不住颤抖。
林素蕊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脖子还因为被人劈了一个手刀而疼痛不已。她不知道抓自己的是什么人,来人动作太快,仿佛眼前飘过一道绿色,她便没了知觉。
“你是谁?为什么要抓我?”听到声音的林素蕊扑到牢门前,极力探出脑袋,想要看清楚那个将她关在这里的人。
是沈连萍吗?
她侧着脑袋,透过牢门间的缝隙看向外面,一个背身而坐的男人身边站着一个青衣女子,裙摆的翠色让她记忆尤深。那个抓走自己的人,那一闪而过的颜色,看来是这个女人无疑了。
“林姑娘稍安勿躁。”赵钦并未回头,只是一面把玩手上的扳指,一面道:“请姑娘过来做客,我并无恶意,只希望姑娘回答我几个问题便可。”
“你是谁?”声音有些熟悉,她自小与琴、筝为伴,对声音很是敏感,这个人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想必是自己认识之人。林素蕊心底不住的安慰自己,“你……你问吧?”如今保命要紧,只有留着性命,才能等到冷冽。不知为何,生死关头,她第一个想到的竟是相识半年的陌生人,冷冽竟如此让自己安心。
“爽快!”赵钦轻笑了两声,“姑娘可知府上有人李代桃僵?”
“什么?”林素蕊本能的反问了一句,脑中想到的是那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容颜。这人到底是谁,竟然会知道冷颜不是真的自己,“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哦?这么说来林府上下都被那人蒙在鼓里了!”
“不奇怪,我那个大师姐的本事大得很呢,再说如今还有个师弟暗中护着他,我想林府毫不知情也有可能!”冷翠无奈的苦笑了笑,说起冷颜,曾经她也崇拜过,仿佛那个女人天生就是杀手的苗子,学什么都比别人快,做什么都比别人好,完成任务也是快准狠,如今也不知哪里得罪了少主,落得这般田地。
“你想让我做什么?”林素蕊试探的问。“那个冒充我的人是谁?你是不是知道是谁?”
赵钦没有理会她的问题,自顾自开始第二个问题,“你和沈家有何过节?”他久居东宫,即便朝堂上有眼线,但后院里事儿却没有过多探查。冷翠来报,竟然是沈家大小姐带兵追杀她的,吏部尚书府的千金如何与沈将军之女结怨的,这其中必有蹊跷。
这个问题以前也有人问过她,林素蕊长叹了口气明知来人想得到的答案与前人不一样,可答案她只能给一样的,“还能有什么原因,因为我是越王府已聘之女,京都谁人不知那沈府大小姐爱慕越王殿下,想除掉我已不是一日两日了。”
“听你这口气,似乎不愿嫁入越王府啊?”赵钦有些愤然,如此不知好歹的女人,他的皇叔,天底下竟然有女人不愿意嫁?“怎么,越王配不上你?”
“很多事不能用配得上这三个字去衡量,或许你还没有遇到那个想厮守终生的人,所以无法体会!”
“你……我们走!”赵钦仿佛被这句话戳中了痛脚,略有怒气的带着冷翠离去了。“看好她,以后我有用!”有了她,便有了林府欺君的把柄。林铮那个冥顽不灵的老家伙,吏部年审,几乎将他安插的大小官员降级的降级,发配的发配,让他损兵折将。如今正好利用此事,何愁他不倒台。
“参见太子殿下。”聂徵翻遍了东宫,这才找到了平白失踪的主子,“越王殿下求见,等您多时了。殿下这是……”他望向赵钦衣摆上粘着的蜘蛛网。
“天气闷热,殿下身子不舒服,我扶他去后花园散散心去了,聂统领这个也要盘问?”冷翠颇为得意的给了他一记斜眼,自打来了东宫,这个叫聂徵的东宫禁卫军统领就处处瞧她不顺眼一般,出入有时被他碰上还得遭一顿仔细盘问。
“属下不敢,请殿下移步书房。”聂徵不再看冷翠,只是低眉顺眼的领着赵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