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情凝重的医生看着他们三个人,良久,说到:“老人家是严重的肾衰竭,需要换肾。不过,”他停顿了一下,看着大家又说:“不过,已经是这个年纪,做不做手术,要看你们家属的意见。”
众人一下子懵了!奶奶怎么会?不可能的!她是那么的健康!肯定是医生搞错了!
医生目光明亮的继续说道:“你们也太大意了,都发展到了这个程度,竟然没有发觉。”
梅如雪无力的低下了头,她知道,她对不起奶奶,竟然没有发现她已经病了,而且这么严重!陌离和二叔也同样的沮丧,颓然的静立着。
只有医生的声音依然清晰:“如果现在把病人接回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那样也可以的,毕竟是这么大年纪的人了。”
南峰凄厉的叫了一声:“不,不!我一定会救她!一定要救她的!她是我的妈妈呀!”
陌离伸手扶住了二叔的肩膀,镇定地对医生说:“我们都是她的亲人,不管花多少钱,我们都会就她的。”
此时的梅如雪,哭得就像一个泪人一般,她已经说不出话来。陌离和二叔说的话,就是她想要说的。
医生此刻脸色稍缓,但依然蹙着眉头,慢慢的说道:“这个不止是钱的问题,如果要做手术,肾源很重要也很难得。而且,还要征求一下病人的意见。”
梅如雪抽泣着说:“医生,我求求你了!千万不要让奶奶知道自己的病情,不要告诉奶奶实话!”
二叔和陌离也都点头说道:“对,不能说!”
医生想了想,说到:“好吧,只要病人不主动要求看医嘱,我就不说吧。这也是我最大的极限。”
梅如雪忽然神智清明的问道:“医生,我的肾可不可以捐给奶奶?”
医生诧异的看着她,如此年轻貌美,花一般的年纪,怎么会想到要把自己的肾捐给一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呢!简直是不可思议!
他犹豫着回答:“科学的讲,是可以的。但是,这样的手术基本上意义不大。毕竟你还这样的年轻,那个老人家已经……”他说的有些艰难,这样的话也不好说出口。
梅如雪心里都明白,她知道医生没有说出口的那半截话是什么意思。她坚决地说:“其它的都不要想,我只要奶奶能够活下去。”
医生看着她眼里的神采,没有再说什么。二叔心疼的说到:“那可不行,你还是个孩子呢!要捐肾可以,但是必须捐我的!”
陌离神态自若的说:“你们都忘了吗?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我的身体最好,而且年纪轻,好恢复。”
医生看着他们三个人,心里忽然觉得狠狠的暖了一下!现在居然还有这样的家人,为了一个垂暮的老人,都能够这样的奋不顾身。
他说道:“你们三个也别争了,这个问题现在说了也没用。首先要做的,是要把老人家这个配型发到网站上去,也许会有机会得到捐赠。”看了看他们几个,又说到:“就算是需要你们捐赠,也是要先做配型的。谁的合格,才可以用谁的。”
听医生这样说,大家都安静了下来。稍倾,梅如雪对着医生说道:“既然这样,我就去做配型。如果在网上找不到合适的肾源,就用我的。”话里透着一股决绝的味道。
南峰说到:“好吧,既然如此,我们都去做配型。至于用谁的,等结果出来再说吧。”
奶奶此时已经被推到了加护病房。护士看着围在奶奶身边的众人说道:“你们最好分分工,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刘姨她们俩听护士这样说,接口道:“大家每天可以来看看她老人家,至于守在这里伺候,那就不必了。我和小陶两个人就足够了。”小陶也点点头说:“你们放心吧,我们天天伺候奶奶,做惯了的。”
话是这样说,没有见到奶奶醒来,是没有一个人肯回去的。
奶奶住的是一间高级病房,家里人来来往往的也还算方便。梅如雪坐在奶奶的床边,紧紧的握着奶奶的手。自从她来看奶奶,眼里的泪就没有止住。
她轻声的呼唤着奶奶,期待着她睁开眼睛。
护士过来给奶奶挂吊瓶,梅如雪只得松开奶奶的手,走到一边去。那个小护士温和的说:“你们也别着急,这个时候是用了药的,老人家没有那么快醒过来。你们还是先回去吧,最好轮流来。”
在病房外,梅如雪两眼通红的看着陌离。陌离伸出手拍拍她瘦削的肩头,梅如雪悲痛难耐,一下子扑进了陌离的怀抱!她抽泣着,眼泪滚滚而落,沉浸在自己的悲哀里。
陌离被她这样一抱,心跳莫名的漏掉了一拍。他看梅如雪完全忘记了他们俩之间的不可能,尽情的发泄着自己的心痛和哀伤,也情不自禁的搂紧了她。
两个人就这样相拥着,互相安慰着,就像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两个人一样。
坐在办公室里,梅如雪心情寥落。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奶奶虽然已经醒了,但是看的出仍然疲惫的很。陌离提醒她,不能在奶奶面前落泪。可是她真的忍不住,勉强的在奶奶面前伪装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受不了了,假托公司有事,就狼狈的跑回了办公室。
曦儿过来安慰了她一遭,也只能出去忙自己的事。雪儿魂不守舍的,很多事情自然落在她的身上。她知道,这个时候,是最需要她这个朋友的裉节,她自然要挺她的。
陌离坐在“千年味道”的包间里,独自喝着酒。打开的一大瓶红酒已经被他喝掉了多一半,却仍然太过清醒。阿梅的拥抱似乎没有褪去,温度还在,感觉还在。就连她的发香、她的泪痕也都在。不是在身上,而是根植到了心底。那感觉已然在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疯长了起来。
那是灵魂与灵魂的一种撞击,一种渴望,更是一种默契。他们那样的和谐、那样的投缘,仿佛几千几万年前就已经在一起了,密不可分。这样的亲密,是心与心,灵与肉的结合。
去他娘的兄妹!怎么会呢?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