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归林,花纷飞,落日西沉,月出东山。汉暮中学的莘莘学子都踏上了回家的归途。
刘质博怀着重重心事来到一所很僻静的小区,周大海就住在这里,刘质博已经很久没来看望他的这位义兄了,此刻的他步履匆匆,眼前的一切都还是旧时的模样,熟悉的铁闸门,熟悉的围墙,男生随即按响门铃,在门口静静等候。
倏忽,飞出一条凶神恶煞的狼狗,隔着铁门冲刘质博狂吠不止,几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瘦长男生来到门口,凝神打量着这位不速之客。
男生A:这人是谁啊,好像没见过。
男生B:瞧这细皮嫩肉,小俊俏的脸,怕不是海哥在外面的风流情债吧!哈哈哈!!!
刘质博站在门外定睛望着两名男生,其中一人实在长得猥琐不堪,五官像被机器搅过一样拧巴巴,旁边的人尖嘴猴腮的模样暗自窃笑。
刘质博谦卑地说明来意:“你们好!我叫刘质博。我找海哥,他在里面吗?我找他有要紧事!”
一个人抓了抓耳鬓,动作如同偷油的黄鼠。嗤呵地笑了起来,“小兄弟,你找海哥啊?你怎么连我都不认识?”话里带着几分轻佻,像是在提醒着什么。
说话间,背后的一个身材肥硕的大汉踢了他一脚,“狗崽子!一边玩去。周大海说了,请他进来!”说着便用手拉开大门,狼狗尾随着他不再狂吠,几人来到房屋的客厅,刘质博一进去就瞧见了海哥,便鞠躬问好,一圈人见他都露出别样的眼神,刘质博只好尴尬地笑笑。
周大海年纪比刘质博大四岁,留着棕灰色的头发,宽大的额头顶上有着一道深色的疤痕,那疤痕很深,看样子是年月已久。他的目光很锐利,颧骨突兀,鼻头肥大。手上戴着一块金光熠熠的手表,大拇指上套着一个金刚环。上身套着一件大号的皮夹克,下身穿着一条卡其色的哈伦裤,脚上是一双镫亮的马丁靴。
周大海原本坐在皮沙发上,见到刘质博便抬头目光锁定在他身上,向男生走来,靠近的时候将手从背后搭在他的肩上一把拽过来,客厅里众人眼神交接,心照不宣。
旋即,周大海在刘质博白皙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刘质博一时没反应过来,身子往外退了几步。“海哥!好久不见啊!”尴尬地露出笑脸说。
周大海大笑了几声,从皮夹克掏出一只雪茄点燃,送至嘴上,深吸一大口。复又递与刘质博,说:“你试试,味道还不错!”
刘质博尴尬地看了看四周,接过雪茄闭目啜了一小口,只觉劲猛,胸闷不适,脸涨得绯红,咳了好几下。
周大海拍了拍刘质博的后背,将雪茄拿回,指了指沙发说:“先到那边坐下吧!”
身边人都被吩咐下去,只留下那个开门的大汉,俨然是周大海的贴身保镖。
“还没和你介绍的呢,这个人叫狼熊,你叫狼哥就是了!”周大海眯起眼睛指着身边的大汉说。
刘质博点了点头,冲狼熊笑了笑:“狼哥好!”
狼熊轻点头示好,调侃说:“以前就听海哥说在汉暮有一个义弟,还时常挂念,说怎么不来看望,我就说若真是把你当兄长一定会抽出时间来看你的,你瞧,这不就来了嘛!”
刘质博被说得不好意思,伸手挠了挠头发。
周大海一听喜笑颜开,夸赞说:“好阵子不见,这脸可真越来越俊俏了,说吧,找我做什么!”
刘质博反而却被这热情给难住了,觉得一时难以启齿,他明白请人办事不能白请,心里犯起了纠结。
在一旁的狼熊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帮衬说:“都自己人,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吧,如果海哥不肯帮,我帮你。”
刘质博心里不禁惊讶,暗想这狼熊还真是口无遮拦,两人关系竟这般好,便直截了当说:“海哥,我今天来就是想请你出面帮我平息汉暮的一场争斗。”
周大海吐出一口烟,眼神投向刘质博的脸,不解的问道:“什么争斗啊,汉暮硝烟又起了吗,那个头挑的事?”
刘质博交代原委:“东坟的癞色狗,还有汉暮的肉松,要拉帮结派围剿西坟的六神。”
“这癞色狗最近是挺嚣张的,我看是要收拾收拾了,他如果和肉松联伙把西坟的势力打压了,这汉暮不就成了他的地盘了嘛!”狼熊心思缜密的推断。
周大海陷入回忆,他努力地回想癞色狗这人,片刻后接过话茬,咧嘴大笑说:“癞色狗,噢!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在锡久网咖跪在地上给我点烟的小兔崽子,没想到现在是东坟的老大了,咳,真是风云变迁!”
刘质博扯了扯衣襟,端坐严肃的说:“海哥!这事还要烦请你给个面,癞色狗他们就约在了明天下午汉暮的校门口,如果你不去,只怕会打得一发不可收拾。”
周大海兀自呷了几口烟,苦闷起来,不说话。狼熊知他心事,解释说:“其实这事也不麻烦,只是上周出去打架的时候,海哥在外面砍伤了一个人,后来事闹大了,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报的警,赔了不少医药费,还把海哥关进去录了档案。”说到这里,只闻周大海悲叹一声。
狼熊语气变得哀切接着说:“本以为这事也就完了。没想到,后来那人还不死心,就又找了一伙人趁海哥在外面开车的时候,半路杀出,将海哥打了个措不及防,那些人下手又毒又狠,全照着头打,后来医院检查,发现脑震荡,现在还有点后遗症呢!”
刘质博听完长吁一口气,说:“还有这种事,真是意料不到。”
周大海苦笑说:“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你别看我现在风光无限,仇家也是多到数不过来,最近连着好几天都没出去了。”
刘质博失落的说:“那竟然这样,我就不麻烦海哥你了!”说完很是不甘心,无奈道:“我还是另外想办法吧,谢谢你的款待!”
男生正欲起身离开,狼熊一把叫住他。“你先等会,说不定海哥会帮你,只是需要和弟兄们商量一下,你别急着走,再等等吧!”
周大海的人都迅疾地围拢过来,个个精神抖擞,容光焕发,周大海将事情都逐一吩咐,不一会儿,掌声如雷声响起。
刘质博心里嘀咕:这是办妥了吗?
狼熊脸带微笑地走到刘质博跟前,祝贺说:“你还真是备受恩宠,这事海哥会出面的,你放心吧,我看天也挺晚的了,海哥让我送你回家,走吧!”
刘质博欣喜地朝周大海弯腰深鞠了一躬,“谢谢你,海哥!”
周大海挥了挥手,“路上注意安全,狼熊你开我车送他吧!”说完,丢过来一串车钥匙。狼熊接过钥匙,带刘质博上车。
一辆珍珠黑别克汽车驶出小区,狼熊坐在驾驶位看着车窗前面,刘质博坐在副驾驶位。
车缓慢开在柏油马路上,夜色静悄悄地笼罩着白沙市,狼熊先是问了刘质博家住哪里,然后聊了学校的一些情况,两人似乎谈得很来,狼熊还笑了笑,夸说:“怪不得海哥总是牵念你,你还真是有意思!”
刘质博:“我看狼哥你现在才是海哥最信赖的人吧!”刘质博从一进去就在观察两人,发现海哥对狼熊真的不同寻常,连自己的车都给他开。
狼熊似乎默认了,复又说:“现在不好混了,人心各异,没什么忠义可言了。”
刘质博虽然不太明白这里面的规矩,但也听说过不少,像西坟的老大六神曾经就被手下的一个叫色瘤的人给害惨了,那人后来就消失了,六神想报仇都找不到人影。这事还是听六神他弟李健说的。
狼熊见刘质博有点走神,便又问他说,“你和海哥是怎么认识的?”
刘质博被拉回来,“哦”了一声,不知从何说起,便思索了一会儿。
狼熊:“???”
“这个还是好几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初中毕业了,放几个月的长假,我就去了一家黑网吧,然后碰到两个抢劫的,将甩棍摆在我电脑旁吓唬我,说快交保护费,不然就给你颜色瞧,我正在打游戏,没心思理他,结果就惹火了那两人,把我拽到网吧门口,围着我。”
狼熊点了点头,示意继续。这事对于他们这种久经江湖的人来说见怪不怪,这叫做跳财免灾,没想到刘质博也遇过这种事。
刘质博:“我一个人打不过他们,那时候我身材比较弱小,两人都比我强壮,当我被打趴躺在地上的时候,血已经流了很多。忽然,一个人从网吧里面走出来看了我一眼,那两人很嚣张的对走出来的人说瞅啥,没见过削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