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哲本来都要把孙燕儿提起来了,听见林琳的声音还以为有人发现他们的关系,胆战心惊之下就忽然放了手。
可刚才孙燕儿本就哭的浑身发软,脚还没站稳可谁知霍哲就松开了手,孙燕儿毫无防备身子往后一歪就顺着楼梯滚了下去。
林琳惊呼一声,推开正发愣的霍哲,三步并做两步连忙跑了下去,跪坐在孙燕儿旁边,托起她的头放在自己膝上,急切的问道:“你怎么样?”
孙燕儿身体痛得蜷缩在一起,手臂紧紧地抱着自己的肚子,面如死灰,脸上冷汗津津,嘴唇颤抖,嘴中呢喃发出细微声响。
林琳急得哭了出来,眼泪啪啪的往下掉,看见她紧皱眉头嘴唇呢喃,连忙低下头,询问道:“什么?你要说什么?”
只听见孙燕儿废了老大的气力说了声:“孩子。”
林琳这才想起来,她是怀了孩子的女人,看见孙燕儿的身下已经流出了深红色的血迹。顿时惊慌失措,低头看她还有些意识,想安慰她可是自己说话也磕磕绊绊,说道:“坚持住,我,打电话,对打电话,去医院啊咱们去医院,你坚持住!”
在身上摸索着想找手机找不到,才想起来自己手机在手提包里。抬头去找,这才看见自己的手提包落在了霍哲的脚边,而霍哲正发愣地在哪站着,一动不动。
林琳急道:“你愣着干嘛?打电话啊!叫救护车!”
只见霍哲从裤兜里拿出自己的手机,木然的样子,神色冰冷入骨,仿佛眼前的一幕就根本没发生一样,漠然的点点头,说道:“对啊,我应该叫救护车,更应该报警,谁让你失手把她推下楼梯的。”
林琳听到霍哲的话就觉得自己满腔怒火无处发泄,怒气冲的脑袋发蒙,眼泪都不自主地停了,不敢相信的再一次求证道:“你说什么?”
霍哲自己仿佛是个局外人,闻言,疑惑地看向林琳,说道:“我刚才没说清楚吗?我说,我们根本不认识你,谁知道你从哪蹿出来,把她推下了楼梯。我要报警呢。”
说罢,又好像记起什么了似的,惊疑地望着林琳,问道:“我没在这附近见过你,你是谁派来的?”
林琳气的浑身发抖,碰见个颠倒黑白鬼话连篇的这个男人自己竟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会对他大声喊道:“你!你骗人!明明是你把她推下去的!我都知道,知道你快和有钱人结婚了,就要把你的未婚妻给甩了。”
霍哲本来对这个突然出现的女人有所猜测,却不是那么肯定,可一炸她,这个女人竟然把知道的都倒了出。
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样子,霍哲自己反而冷静了下来,抬腿慢慢地下楼梯,眼睛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威胁道:“你大声叫嚷也没有用,这栋楼的住户趁着暑假出国旅游了,看看周围,也没什么摄像头。”
说着自己倒是笑了起来,蹲在林琳面前,拿着手机戳了戳林琳的额头,道:“你说,是我运气太好还是你运气太差。你来调查我怎么一点儿准备都不做呢?”
林琳只拿眼镜瞪他,好像能用目光给他射个窟窿似的。
霍哲看着林琳大气不敢出,又低下头看了看紧闭着眼睛嘴唇咬的都要流血的孙燕儿,好像不忍心似的松口给林琳提建议一样,劝道:“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我们人生都会面临各种各样的选择,荣华和贫穷,自由和牢狱之灾这些都在一念之间。”
顿了顿,霍哲觉得自己就像一个人生导师,给迷路的孩童指引方向。可惜,这种错觉就只有他自己而已。
“啪”的一声,林琳用尽全力把一个巴掌打到了他的脸上,指甲也划破了他的脸颊,霍哲的脸也迅速红肿开来,摸了一下,还渗出来了血。
“你放屁!我明明看见你把孙燕儿推了下去!明明就是你!”林琳反驳,还低下头看着孙燕儿,想要获得她的支持。
霍哲嗤笑声,仿佛在嘲笑她的天真,低头对颤抖着发着冷汗的孙燕儿说道:“燕子,你说是谁把你推下楼梯的呢?”
孙燕儿不回答,连双眼都更加紧闭了,嘴唇已经咬破了,流出了血丝。
可这对于林琳却是晴天霹雳,不敢相信的问:“不可能,明明他那样对你……”
可孙燕儿却一动不动,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感受着她腹内一个微小生命的流失。
霍哲低下头,看见孙燕儿身下的血迹顺着水泥粗糙的纹路流到了他的鞋底,皱了皱眉,好像不满这肮脏的血弄脏了自己干净的鞋子似的。尽管它是一双纯黑的皮鞋。霍哲
向后退了一步上了一个台阶,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的两个女人。
冷眼旁观,像是看着两个陌生人。
夏天温热的风吹来,林琳被汗浸湿的后背却莫名发冷,本来一腔热血现在却成了刺骨寒凉。恍惚间就觉得自己这是在做梦还是沉浸在虚幻中,疑惑现实中怎么可能有这种人存在?
天色本就晚了,破旧的小楼却显得阴风阵阵,楼道上的灯忽闪忽暗。林琳揉了揉哭肿的眼睛,抬头看他,却看见了躲藏在黑暗里的魔鬼。
只听见这个魔鬼笑吟吟的用蛊惑的语气,轻声说道:“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少管闲事才能平安无事。”
林琳的嘴张了张,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吐不出来。咸腥的血的气味弥散开来,在这狭小的楼道里面怎么也散不去,像纤细结实的尼龙绳死死地捆住她的脖子,竟感觉到濒临死亡的窒息感。
“好,先去医院吧。”林琳最终向霍哲投降,因为她感觉到躺在她膝上的孙燕儿呼吸渐渐微弱了下来,裙子已经被孙燕儿流的汗浸的湿透。
来不及了吧,那个孙燕儿肚子里的孩子,是因为我的原因失去了吧。林琳心中想到。竟不敢催促霍哲赶快打电话叫救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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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的刺耳声划破黑暗的寂静,林琳浑浑噩噩到了医院才看见手上已经沾上了一些血迹,指甲被水泥地面给弄断了,刚用力攒着的手心也变得血肉模糊。
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灯牌还亮着,霍哲正坐在她的旁边。
“你知道多少。”霍哲玩着手机,看似不经意的问林琳。
林琳怔怔地盯着自己藕粉色的裙摆上粘上的一滩已经变成深褐色的血迹出神,等霍哲问了两遍才惊醒。“啊”得惊叫了声连忙往旁边移开了两个座位,坐到了边缘上,和他拉来距离。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记得了。”林琳自暴自弃的说道。她是真的后悔没有听从夏天的话,非得来趟这个浑水。自以为自己满腔热血替天行道,可是在别人三言两语威胁下自己就失了方寸。
“呵呵。”霍哲冷笑声,掂起林琳的手提包转手就甩到了林琳的脚边。“不要自作聪明。”站起身走到林琳面前,抓起她的手臂就要离开。
林琳手臂吃痛,还是强咬着牙不吭声,另一只手连忙抓起包就被霍哲拽着离开。
医院的后花园绿植很好,路边种了一些香樟树,草坪也是繁多,绿色的地灯掩藏在草坪里,显得草鲜嫩了许多。
制作成石头外观的音响放在路边,发出悦耳的钢琴曲,三三两两的人陪着穿着病号服的病人在慢悠悠的散着步。
“由美她知道了吗?”霍哲把林琳拉到了一棵树下,站在林琳面前,双手插在裤兜里,问她。
林琳抬起头,借着路灯认真地打量下这个并不熟悉的人。
一身妥帖的黑色西裤包裹着修长挺拔的双腿,洁白的衬衫也没沾染上一丝肮脏的血迹和尘埃。一头修建的精干的短发散落在眼睛上方,被风吹过轻轻地带动一两根,昏黄的路灯打来,竟是出奇的细软。
眼睛被额前的发丝遮挡住,看不清有什么神色,挺直的鼻梁下面是一张特别薄的的嘴巴。
薄情,薄情,就是这样来的吧。林琳出神的想到。
“我不知道。”林琳诚实的回答道。毕竟她今天就是心血来潮,不顾夏天的好心相劝就冲动的找来霍哲的住址,结果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惹来一身骚,现在只想置身事外,什么渣男什么凤凰男也不想管了。
“呵,你不知道?那你之前说的那么详细。”霍哲不信,觉得林琳最后还要嘴硬。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你爱信不信!”林琳破罐子破摔,把包紧紧地抱在怀里,以为能产生一些安慰似的。
“你不知道,总有人知道吧。放心,我给你一点时间,把安排你来的人叫来。我说,故意伤人,害人流产,这值得你去一趟派出所吧。”霍哲恐吓林琳说道。
霍哲回想林琳从出现到现在,虽说知道他喝孙燕儿的事情可行为上却表现的一点也不成熟,根本不像一个处心积虑搞垮他所操控的幕后黑手。
接着他低下头,死死地盯着林琳的眼睛,说道:“把你背后指使你的人叫出来,否则……”说着靠近她的耳朵,仿佛为她惋惜一样:“否则,年纪轻轻的留下案底就不好了,你说是么?”
说完,就站直身子,双手环在胸前,等着林琳的选择。
林琳的心里已经慌了,根本就不知道事情怎么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本来,本来只是打算探听点儿具体的内容,本来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而来,本来就没想到面前这个帅气的男人怎么就可以那么无耻。
“我打。”林琳没办法,最后还是向夏天求助。
夏天接到林琳的电话才刚吃完饭和夏雪一起刷着碗筷,听着林琳哭丧着声音说完她的消息时,也是千恼万恼,最后还是把身上的围裙挂在了夏雪身上。
“林琳姐姐的事情?”夏雪系好有点大还带着蕾丝花边的围裙问夏天。
夏天正换着鞋,系着鞋带,听见夏雪的话,也是无奈的回答,说:“可不是,让她不要多管闲事,现在倒好,把自己给折进去了。”说完还不忘扭头警告夏雪:“告诉你啊,以后不要多管闲事,遇见危险赶紧撤啊!”
夏雪翻个白眼,应付道:“知道知道了,你都说了多少回了。”
夏天正不满意夏雪这个敷衍的语气,还想补充什么,却被夏雪截了话头:“真的真的知道了,我保证以后不多管闲事,你就快点去拯救林琳姐吧啊。记得回来给我买个西瓜。”
夏天鞋子已经穿好了,正准备出门,听见夏雪的话,说道:“行行行,知道了,我回来晚了就早点睡啊!不许偷偷熬夜!”说罢就开门出去了。
等电梯的时候,夏天扭头看了看隔壁的房门,想到今天下午李旭阳发的信息说明天才会回来,要不然就会拜托他帮忙一下了。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到了跟前。夏天才意识到自己想了什么,气恼地敲了下额头,暗骂道:这才几天,就不知道了凡事只能靠自己嘛!
等夏天赶到医院的时候看见林琳正跟霍哲僵持着。
“林琳!”夏天喊道,跑到林琳跟前,急切的问她:“你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林琳看到夏天过来,忍了又忍,还是哭了出来,向夏天道歉说着:“夏天,我,我不知道事情怎么成这个样子,我,我不是故意的,你原谅我好不好。”
夏天看见林琳眼泪大颗大颗地掉着,带着哭腔,声音断断续续的求她原谅,自己倒是被气笑了,说道:“我原谅什么啊,你自己没受伤吧。”说着摸到了她的手,感觉黏黏湿湿的,定睛看了看,才发现林琳的手心的伤口,虽然不流血了,可看着还是触目惊心。
“你看看你,手上怎么这个样子!”夏天还想骂她两句,可看着林琳可怜兮兮的样子还是不忍心继续说了。
于是转头对一脸疑惑的看着她们的霍哲说道:“霍先生,我先带着她做下包扎,一会儿再向您解释,您看可以吗?”
霍哲本来和林琳僵持着已经是很不耐烦了,这又看见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女人过来,更觉得这两个女人是戏耍自己来着。
终于是强压住自己的愤怒,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对夏天说道:“你不觉得应该先解释一下吗?我们认识吗?还是你们故意整我?”
夏天挡在林琳身前,用温和的语气对霍哲说道:“霍先生,我们知道您的消息纯属意外,并且我们也不认识您。林琳她只是好奇心重了些,并没有什么别的目的。霍先生,我们并不会对您,还有林小姐你们产生困扰。”
霍哲冷笑声,说:“你是在威胁我吗?”
夏天摇摇头,坦然以对,说道:“并不是威胁,只是互相给予方便罢了。”
霍哲往前逼近夏天一步,似是看准了夏天她们不会给林由美透露消息似的,慢慢地回答夏天说:“要是,我说不呢?”
夏天本来就不想着调查霍哲林由美和孙燕儿这三个人的事情,如果是因为她们婚礼策划公司内部的人调查而发现的话,反而是会毁坏公私的声誉,给业内的人一种我们公私不分的感觉。
尤其是让老板辛蕾知道了,自己负责婚礼策划,还去调查新人的婚姻状态感情生活,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尤其是现在这种情况,孙燕儿管是不是打算不要腹中的孩子,可是现在,双方却都指着林琳要求负责,不管是法律责任还是公司制度都不能点明的。
夏天也是知道霍哲是强撑着,闹开了对霍哲更没有任何好处,毕竟面临Z市本地龙头医药企业的封杀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青年人可以负担的起的。
想着,夏天轻笑了声,说道:“呵,霍先生,我觉得还是给彼此些面子好吧。我们以前不认识,今后也是不会见面,您这又是何必呢?”
霍哲神色闪过一丝犹豫,正要回答,却被另一个声音打了茬。
“夏天?你怎么在这里?这位是?”
来人正是这三个人都不熟悉的一个自诩风流倜傥浪子的司南。
司南本来是去ktv赴约的路上,谁知道半路接到了李旭阳的电话,说是查到夏天忽然去了医院,麻烦自己去看一看。如果夏天没事的话自己就当是转了一个圈子,有事的话就帮忙应付应付。
得了,自己这个李旭阳眼里的闲人只能过来看一看,谁知道却看见夏天正和一个男人争辩,感觉不太妙的样子。
夏天看见司南过来也是感觉很疑惑,想了半天才记起这可能是李旭阳的朋友。抬起手看了看手中的腕表,眼里黯了下,心中苦笑。
“您好,您是?”夏天礼貌的问道。
司南好像感觉有什么东西啪啪打到了脸上,还是笑着解释道:“我是司南,旭阳的哥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