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穿好衣服,敲了敲自己晕乎乎的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苏医生说今天晚上安斯韦德先生会过来,她必须过去找他,安斯艾尔他是斗不过他的。她必须要为自己选择一个可靠的靠山。
房屋外面空无一人,连平时照亮的这个岛上的灯都没有打开。要不是她刚才的屋子里开着灯,她都要怀疑这个岛停电了,且安静的只有海浪声。
海风微凉,月华如练,她想这一切都结束。踉踉跄跄的走着,觉得如果摔倒了,自己的梦是不是就要醒了?
夏天借着月光按着记忆中的那个方向去找,终于看见安德烈经常说的他家的房子。
门口挂着一盏灯。正亮着。
她走过去,直接敲门,声音急促焦躁,在这黑夜里显得尤为清晰。
“你来了。”开门的人夏天认识,是安德烈的母亲,带有明显的华裔特征,深棕色的皮肤,和与这里的人都不同的黑色头发。
夏天只觉得自己头晕目眩,应该是麻醉药剂还没完全失效,她点点头,说道:“嗯!”
她请夏天进来,并为她倒了一杯茶水,说道:“新来的绿茶,您先尝下。”
夏天摇摇头,拿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又躺在了沙发上用胳膊搭在额头上挡着客厅里明亮的白炽灯。
安德烈的母亲把客厅的灯调暗,变成昏黄色,夏天才稍微适应了些。
“安斯韦德先生呢?”夏天问道。她躺着,听到安德烈母亲用鼻子发出的嗯声,似乎是表示疑问。
夏天轻笑声:“我都过来了,你们还要来问我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吗?我很累了,真的很累,安德烈应该不在吧。安斯韦德先生在吗?我只想问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这里。”
夏天叹了口气,被人当作傻子的感觉不好受,而被人测验是不是傻子的感觉更不好受。
终于,在夏天感觉自己都快睡着的时候安斯韦德先生终于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只不过是坐在轮椅上,精神倒是不错。
“安斯韦德先生,我以为我们之前的约定还算数。”夏天第一句话是说的这些,她以前和安斯韦德说过的,而他也答应让自己保持自由和独立。除了试验药物。
安斯韦德笑道:“夏天,对于你的孩子,我感到万分抱歉。这是安斯艾尔做的不周到的地方,我代他替你表示歉意。”
夏天听着安斯韦德的话,手紧紧的攒着,忽然暴怒,一跃而起。可眼前一黑,又倒在了沙发上。
“不,不要提它,你们这是谋杀。也是在侮辱我。”夏天咬着牙道。满身心的愤怒无法倾诉,他们硬生生把自己和李旭阳的孩儿从她的身体里剥离出来,就是一个抱歉就可以解决的吗?
安斯家族的这些人做事肆无忌惮,他们只顾自己的目的,达到自己所期望的目标。旁人的看法或者意见,并不是他们所要考虑的。
“我不觉得你现在道歉有什么用,我也不觉得你现在的道歉是真心的,我只想要知道我什么时候可以走。我不想呆在这里,不想再踏入这里一步。
“绅士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道歉。”安斯韦德说道。
“然后继续不改是吗?“夏天讥笑道。
安斯韦德说:“不,不是的夏天,如果我们出现错误也是需要改正的。安斯韦德这次所犯下的错也是需要得到惩罚呢。夏天,我们并不是高傲不知变通的人。”
夏天听完安斯韦德的话直想笑,他说的话真是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了,狼说自己不吃肉了,改信佛了,好像一句俗语,男人靠的住,母猪会上树一样。
想着想着自己忽然就笑了起来,越笑越停不住。空荡荡的房子里夏天的笑声显得阴森诡异。
安斯韦德坐在轮椅上看着夏天大声笑着,好像要把这段时间所有的委屈都要发泄干净。
夏天最后瘫软到沙发上擦着眼泪,说道:“你们一直都是这样子的吗?说着骗人的鬼话,就算做着恶心的事也能说的冠冕堂皇。我?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还是您创造我才赋予了我人生是什么意义?我,难道就是您和安斯艾尔权利争夺之间的一个棋子吗?
我是孤儿,以前除了夏妈妈和其他人的陪伴并没有觉得多少孤单,可是现在,我真的宁愿我只是一个被人抛弃的孤儿。至少,至少不会被牵扯进来这种肮脏事情。”
夏天整个人变得阴郁非常,质问着安斯韦德,也质问着自己。
安斯韦德手摆了摆,客厅只剩下他们两个。
他看着面前这个面临崩溃的孩子,不知道说什么,从没有人在他面前质问他做这些的意义,他也没有深究这些。
毕竟他的这些做法就是安斯家族挑选继承人惯常用的手段罢了,他胜出了,他说的就成了真理。
“夏天,你想让我怎么回答你?”
“我,呵。我想听到的就是我的答案吗?”
安斯韦德轻笑道:“难道不是吗?答案不是你心中想要的,你自然会一遍遍的否决它,说它只是掩藏真相的谎言。如果它本就是你心中想要的,就算是谎言你也把它当作真理一样相信。
夏天,你只是纠结在你自己的世界里罢了。艾尔把你困到这个岛屿上,你却把自己困在了狭小的心境中了。
所以,你想让我说什么呢?你是选择真相还是想要听到你想要的?”
夏天死死的盯着安斯韦德,心中却在自我挣扎,难道,自己真的是太纠结本真了吗?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吗?忽然,夏天一个激灵,清醒过来。才粲然一笑,原来,安斯韦德就是这样暗示自己的吗?
无知者最幸福,不去深究者最快乐。
夏天轻轻勾起唇角,说道:“我选择真相。一如既往。”
安斯韦德也轻笑道:“看,你比艾尔清醒多了,也比他聪明多了。他认准了自己心中的“真相”,觉得自己是上帝之子,觉得自己有能力替代我掌管安斯家族,也可以替代我去为他设计新的路线,还以为自己能将安斯家族藏在基因中的致病基因完全消除。
呵,年轻人,总会有些冲动的行为。可是,却不知道,一些事情是不可以,也不能犯的。”
“难道不是您给他这种机会的吗?”夏天笑问道。“您把糖果放在他面前,对他说这个糖果多么多么美味,却不允许他吃,这是什么道理?还是您觉得把一个人逼疯很有意思?”
安斯韦德手摩挲着轮椅的扶手,说道:“不不不,我引-诱他只是一个诱因而已,他身体里有这种潜在的疾病,这次的事只是让他发病的时间早晚不一样。你知道的,我不会允许安斯家族的掌门人患有潜在的精神疾病,那会把我们整个家族拖入深渊。”
“就像您一样?”夏天幽幽的说道。
安斯韦德听见她这么说反倒笑了出来,问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呢?”
夏天冲着他笑了笑,说道:“我当然是炸您的啊!哈哈,这次为什会需要我的骨髓液呢?我看您并不像需要移植骨髓的人。”
安斯韦德轻笑两声,说道:“你说的对,而且你是那些孩子里最聪明的一个了,怎么不是一个男生呢?这是让我最遗憾的地方了。
你的骨髓液只是最近研究出来的一种药剂需要而已。你不必惊慌,如果没有安斯艾尔直接把你带过来的话,我过些时日也会联系你的。”
夏天用手摸着自己的小腹,说道:“所以,轻而易举的就让我失去我的孩子?难道自私也是安斯家族骨子里带有的基因吗?”
安斯韦德并没回答,表示歉意一次就足够了,剩下的需要当事人自己想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