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蓝老太太和罗淑芳回去了,走之前罗淑芳还想说什么的,被蓝老太太拉走了,只留下清嘉一个人静静的坐在走廊上。
清嘉一直坐,一直坐,坐到整个医院都静下来了,直到外面星辰闪耀,直到整个走廊只剩下清嘉一个人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清嘉终于推开了蓝世然所在的VIP病房门。里头只开了盏床头灯,清嘉透过朦胧的光线看着蓝世然。
他睡着了,眉头是皱着的,脸瘦了许多,胡须冒出来了,一时间清嘉百感交集,蓝世然这个公子哥什么时候这样子过?
她不知道她的这种情绪,是因为蓝世然还是想到了什么。也许是想到了母亲,也许是因为奶奶的那一番话……
“你是谁?”也不知多久,蓝世然虚弱沙哑的声音响起。
清嘉转过头来,看着蓝世然半起的身子,问:“要喝水吗?”说着走去倒水。
“你来干什么?”
“饿了吗?喝点粥如何?”
“你来做什么?”
清嘉不回答他,将热水从左手的杯子倒到右手的杯子,再从右手的杯子倒到左手的杯子,以此循环。良久,问:“手撑着不累吗?”
蓝世然不知道清嘉在搞什么鬼,手撑着也确实累,就躺下看着她。
屋里没开灯,只有床头的那盏灯,蓝世然借着这微弱的灯和外面照进来的月光只能看到清嘉的身影,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借着倒水声,蓝世然想,他应该知道她正在做什么。
清嘉端着水走到灯的另一侧站定,递给他,说:“温水。”
蓝世然就这样看着她,没接。
她也不在意,将杯子放在床头柜上,说:“我将你的床摇高些。”
然后扔下一句“水冷了不好”就进了病房里的小厨房。
过了没多久,闻着厨房飘出来的香味,蓝世然突然发觉他自己饿了,但他还是忍着,他觉得,在她面前承认,被她煮的东西勾起了食欲,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清嘉从厨房端出一大碗粥和两双碗和羹匙放在桌子上,问:“山药粥,要不要喝点?”顿了下,又说:“算了,你还是别喝了,免得你怪我没饿死你,我可不想当这个恶人。”
“你……”蓝世然狠狠地瞪着她,说话要不要那么毒,连个回答的机会也不给他,可显然他还是太低估清嘉了。
她不以为意的接着说:“你饿死了,那我就自由了,找一个什么样的男人好呢?一定要成熟稳重些的,若要像你这样,不把人累死也会把人冻死,成天冷冰冰的,嗯,还要是个温柔的才行。成熟稳重,温柔多金,年轻帅气,会是谁呢?谁符合这些条件呢?噢,对了,我最近调查的董淳阳不就是了吗?哎,蓝世然,我明天就飞去找他好不好?前几天采访时他还说欣赏我来着,今天我刚飞回来明天就飞去找他,会不会太频繁了些?”
蓝世然气的脸铁青,他还没死呢,她就咒他死了,还当着他的面说要去找别的男人,要是让人传出去了他脸还往哪挂?她现在好歹还是他未婚妻,她知不知道!
清嘉像是没看见蓝世然的表情,继续说:“蓝世然,以你们男人的角度来看,会不会觉得我太随便了?不过我觉得吧,喜欢一个人就要去追,要是像你这样,失去了要死要活的,啧啧,我还是自己去追吧。哎,你还真别说,我这粥煮的还真好喝,软软的,有些甜味,有点山药味,吃上一口,入口即化,真是香啊。本来我是按照奶奶的吩咐照顾你来着,没想到,噢,应该想到的,你都这么久不吃饭了,肯定是想饿死的。冰箱里为你准备食材不少,可都是好家伙,真是借你的福了,我会不会有些缺德啊?”
佯装思考了下,说:“为了我良心过得去,蓝世然,再问你一次,你吃不吃?”
听着她无辜的语气,蓝世然从嘴里挤出一个字:“吃。”
清嘉麻利的为蓝世然盛一碗粥过去,她嘴巴都快说干了,要是再说下去她都快编不出理由来了,幸好,幸好蓝世然答应吃了。
她将盛好的温度恰好的粥端给蓝世然,又将蓝世然另一侧的台灯也打开,最后才坐在远处的沙发上喝粥。
蓝世然吃粥的时候才发现,他好像上了她的当了。要是她真的想饿死他的话,不应该是慢吞吞的吗?哪有她那么动作麻利的。不够,看在这粥,温度适中,香香甜甜的份上,这回就不跟她计较了。
吃了后,清嘉麻利的收拾碗筷,然后把厨房整理干净了再出来,此时蓝世然还没有睡觉。
她也不多说什么,只说:“我将你的床摇下来。”
蓝世然还是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她将床摇下来后就走到沙发那里,拿起她的包,蓝世然以为她要走了,忙问:“你去哪?”
话一出口才觉得不妥,奈何又抹不开面子,别扭的说:“我只是提醒你,你答应奶奶的事不要忘了。”
看来你也不是完全形神分离的状态,清嘉心想。
她看了他一眼后,淡淡的说:“我拿手机听音乐。”
蓝世然有些尴尬,就这样看着清嘉从容不迫的从包里拿出手机,然后插上耳机,坐在那里听歌,完全没有顾及他这个病人的感受。他气不过,嚷嚷:“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
清嘉微微皱眉,抬起头来看着他,说:“大半夜的嚷嚷也不嫌累。”然后想到什么似的,问:“睡不着?”
“我白天睡那么多,晚上怎么还睡得着。”
她想了想,问:“要听歌吗?”
他迟疑了下,说:“好。”
清嘉选了另一首歌,然后将耳机拔出来,调大了些音量,问:“这个声音可以吗?”
蓝世然轻轻恩了声。
优雅的音乐从清嘉手机里缓缓流淌,节奏很舒缓,没有跌宕起伏的旋律,也没有悲伤或是轻快的旋律,听起来很轻松舒服,就这样缓慢舒心的流淌着,没有词。
一首完了,下一首依旧是这首,蓝世然想,这音乐果真是清嘉的味儿,跟她一样,平平淡淡的,仿佛没有故事的人,却又觉得很有内涵,让人忍不住去探索,去感受,去寻找那种舒服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