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三人直快到子时才回家,他们自然要先送慕容婉儿回宰相府,去了之后也不免坐了会儿。
看着诺大个宰相府在大年夜却那样冷清,任绪不免道:“你说我们这城主也奇怪,每年那样多的节日,为何会讨厌最重要的春节?”
武钲也同样奇怪,慕容婉儿低了低眼眸,讥笑道:“只怕是因为他过不安稳吧。当年四方城的事,你们不是不知道,他杀了自己的兄弟得来的皇位,能安稳吗?更何况我也无意间听我爹说过,城主夫人早已离开皇宫,去那水月庵修行多年,他身旁除了当今的盈盈公主只怕早已没人了,而那盈盈公主却偏偏每次过年时都会跑去水月庵,就剩孤身一人的他,那年还有何好过?”
任绪听后一笑:“纵他拥有天下又如何,表面君临天下,风光无限,一到这种节日不过是内心清寂凄凉。也不知这天下,要了又如何?”
慕容婉儿道:“天下……呵,想要的人自然有他的乐趣,不是所有人都像表哥你这样看淡名利的。而且他那种人,也不值得我们可怜,一切皆是咎由自取罢了。”
武钲连忙打了嘘的手势:“若是让别人听见传了出去,会杀头的。”
慕容婉儿笑道:“放心吧,我这不会有别人的,天也不早了,你们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嗯,好,那东家你也早些休息。”
任绪带着武钲离开,慕容婉儿也累了便准备休息,正欲睡时,听得人敲门,打开门竟是卫轻,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在和他的手下在喝酒吗?
虽说他们主子过年冷清,可他们下人该热闹的还是要热闹。
于是她问到:“卫大哥,有什么事吗?”
卫轻看着她,小心翼翼地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是一株鲜艳的桃花。
不是像李漠所做的纸桃花,而是新鲜的真正的桃花!
慕容婉儿完全无法相信,这个时节他怎么会弄到桃花?
卫轻道:“送小姐的新年礼物,小姐,新年快乐。”
正逢子时,漫天的烟火凌空而起,绚烂至极,慕容婉儿拿起那株桃花,不免想到那年李漠送她的桃花林,那时也是烟花满天,美丽夺目,而这株,也是。
她的心中不禁感动不已,她知道卫轻送她的这株桃花,也绝对费了不少的功夫。
“卫大哥,这……”
卫轻笑道:“属下知道,自从李漠将军走后,小姐这两年的年关都过的不好,所以今年属下想送给小姐一份特别的礼物,只想小姐今年可以开心些,多笑就好了。我知道小姐向来喜欢桃花,因此便在十月份的时候开始在屋内种桃花,以炭火养着,虽说……因为天气的原因没存活几株,不过这株却长势极好,正好今夜拿来送给小姐,小姐可还喜欢?”
她不由得点头,她光想就知道要想让桃花在寒冬腊月存活是多么不易,这样用心只为她一笑的礼物,她怎会不喜欢?
从小,到大,他总是这样,默默地为自己做着所有事,却从来不说,只要看见她的笑容,他也就安然一笑。
她拿着桃花,拥住了他,含泪道:“卫大哥,谢谢你,真的谢谢……我这一生何其有幸,能够拥有你和漠哥哥这样好的两个哥哥来疼爱我,关心我……谢谢你,卫大哥。”
卫轻只觉心中一顿,似乎一下子忘了呼吸,耳边只听得到烟花的绽开和身上慕容婉儿的温度,随后却是喜悦和不知所措,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该往哪放,小姐,卫轻自知身份低贱配不上你,只求能在你身边护你永远,让你一生如那烟花般绽放笑颜。
烟花灿烂,芳香依在。
武钲和任绪回到家后,本也准备就寝,但任绪却突然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武钲,把小钲弄的一愣,问道:“怎么了?是太累了吗?我去给你倒水洗漱。”
任绪只是摇着头,用力地吸取着他身上的味道,后道:“今天晚上我好吃醋。”
“吃醋?怎么了?”
“看到你抱那个孩子的时候,眼里都没有我了。”
武钲一笑:“那有什么,他只是个孩子,你有什么好吃他的醋的?”
“我不管,我就是吃醋!你以后只准那样对我笑!”
武钲转过身,回抱住他,柔声道:“我整个人都是你的,还怕我跟别人走吗?你要知道,这一生我最爱的只有你一个人,任何人都无法比拟。”
听到他的话,任绪的心里早已融化,只是……他轻声道:“小钲,那你……可有后悔过?其实你可以不用跟我一样喜欢男子的,你可以选择女子的,我是……”他话未说完,却被武钲堵住了嘴:“我说过,我这一生最爱的都只有你一个人,无论你是男子,还是女子,你都是任绪,那个看似吊儿郎当,放诞不羁却内里温柔,心细如水的任绪。其实就像你说的,我并不喜欢男人,可是那又怎样,我只是喜欢你,跟性别无关。我既然把自己交给你了,那以后一辈子自然都是你的人,要跟着你,无论外界怎么评论,怎么看待,我只需要你在身边,我们拥有我们的幸福就好。”
任绪牵住他的手,笑的温柔。
二人洗漱后躺在床上,任绪突然说到:“小钲,你很喜欢孩子吧?”
武钲靠着他,细细说到:“我以前有个弟弟,和千钧一样活泼可爱,可后来家乡发生灾害,他病死了,那个时候他才几个月大,记得当时我伤心了好久,所以后来每当我看到和他一样大的孩子的时候,总会忍不住的去喜爱和呵护。”
“小钲,你想不想有个孩子?”
“想啊,可是这一世是不会有了。”他拉着他的手:“我也不期望会有什么孩子,有你就够了。”
“小钲,”任绪道:“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吧。”
“你说什么?”武钲有些无法相信:“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我们收养一个孩子,属于我们的孩子。”
“可……他长大以后会问,问他的娘……”
“他没有娘,就两个爹,大爹爹和二爹爹。到时候我们一起抚养他长大,好不好?”
“好!当然好……”他高兴地抱住他:“谢谢你,任绪。”
“我们之间还说什么谢字,不过如果真要说谢的话……”他翻身将武钲压在了下面:“还是来点实际的吧。”
他覆上他的唇,汲取着他身上的一切,只觉心火难耐急忙地褪去了他和他的衣裳,身下的人只能笨拙的回应着他。
或许从他选择接受他的那天起,武钲就想好了一切,终有一天外人会发现他们的关系,即便任绪说已和自己的父母断了关系,可最后他还是要回家的,他们又怎会接受自己的儿子带回去一个男人?但结局不论如何,会有多么痛苦,他都会一直深深的爱着他,直到死亡将他们分离。
他不羡慕那些千古流传的佳话,不羡慕那世间的鸳鸯双蝶,他只愿他们一生做一对鸟儿,振翅于天空翱翔,只拥有属于他们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