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邑候府早已悲恸连连,陈浅言从轿子下,进入府门后,一步一叩首进入母亲的祭堂。只有有仆人前来劝阻,都会被陈浅言的眼神所逼退,自陈浅言进入侯府后,门便已经关了,更何况都是家奴,消息也是嫉妒封锁。
泪水模糊了眼镜,虽然模糊了前方的路,但是,陈浅言依旧朝着一个方向,叩首,前进。
“我的儿啊!你又何苦这般糟践自己。”陈午本身就很伤心,看到此时的女儿,更是心中哽咽。
“都是女儿的错,都是女儿不孝。”陈浅言自觉无言面对父母,头仅低垂,任由泪水降落地面。“是我的错,我不该隐忍的,我不该相信的。”
咳咳。陈午少许轻咳,却像是极力忍耐。
然而在这时候的陈浅言根本无暇关注。许久只有父女二人前来跪拜。
“父亲,长兄与弟弟在哪?”陈浅言终于抬起头,看向四周。
“都是逆子,不孝子孙,母亲头七,却只知玩乐。”说着,又是一顿轻咳。
“父亲,你这是怎么了?”陈浅言说着,脑海里却浮现出,前世,母亲也是重病逝世,父亲在自己打入冷宫的第二日也相继去了。不知是不是在这个世界待久了,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了,只有当事情来临后,才会浮现零星记忆。
“无碍,只是被气到了。”陈午安抚女儿的心情。
无奈前世早已经历过,陈浅言又怎么会不知道,只能装作不知。
在府邸拜祭整天,陈浅言最后只能离开,一整天不见自己的兄弟,虽然前世便知道他们的脾气秉性,但是如今亲眼所见,陈浅言算是彻底失望了,一群不知自己生母去世,父亲这孱弱的身子,又能独当一面多久。
“娘亲,我们是要回家了吗?”女孩的声音软糯糯的,声音里充满了一个女孩特有的童真。
陈浅言示意马车停下来,掀起车内的帘幔,静静的看着那对母女。
“再卖完最后这一锅馄饨,我们就回家好不好。”
女孩儿看着母亲的面孔,甜甜的说了一个好字。
看的这样温馨的景象,陈浅言不禁想到自己的母亲,似乎好久之前的记忆,当时的自己,还只是个孩童,只知玩乐,哪像今生为了如今不可逆转的结局,早早的结束了自己的童心。
今生回想起关于童年时间的点点滴滴,居然都是为了柳承彦。
“绿欢。”陈浅言素手轻掀帘幔,唤过来绿欢。
“娘娘,怎么了?”绿欢急忙过来。
“你们其他人在原地侯着,绿欢,陪本宫去吃碗馄饨。”说着,陈浅言被绿欢扶下车。
“老板,来两碗馄饨。”绿欢扶着陈浅言,将桌椅都用手帕擦完,随后要放上专用的锦稠来让陈浅言坐下。
“出门在外不必讲究这些虚礼,这样就很好了。”陈浅言看出母女俩的不安。
女孩儿怯生生的眼神看着陈浅言显得颇为可爱,而女孩的母亲急忙用身上衣物将手擦了擦。
“不知道两位姑娘都是什么口味?”女孩的母亲有些紧张,看得出来陈浅言的身份少说也是有钱人家的小姐,否则不会这么讲究。
“一切正常就好。”陈浅言温和的说着。陈浅言此时要来吃的夜宵,并不是为了填饱肚子,不过是贪恋他们母女间的那些温情罢了,如果因为自己的到来而叨扰两人,反而得不偿失。
“娘亲。”女孩儿看着母亲做饭,似乎怕见生人一般,轻声喊着,显得不安。
“两位姑娘,你们的馄饨好了。”老板将两碗馄饨端了上来。“请慢慢品尝。”
绿欢明显是饿了,满是期待的吹了吹,就要下口,结果吃了一口,所有的表情都变了,“娘娘。”
陈浅言看着绿欢,自然知道,绿欢的口味早已被宫中大厨的手艺把胃口养叼了,如今偶尔吃些市井小吃,反而不太喜欢。
陈浅言没有搭话,只是静静的品尝了一口,虽然比不得宫中的手艺,但是就市井而言,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若是不喜欢,就不要勉强自己。”陈浅言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已然陷入沉思。此时的绿欢苦大仇深的看着眼前的食物。
“啊!娘娘。”绿欢一脸茫然。
陈浅言最后看了眼那对母女,示意绿欢将银两放下就离开了。
直到陈浅言他们离开许久,那对母女才来擦拭桌子,发现了一锭银两。
如今后宫平静,也无繁琐事物,陈浅言也终于将那件绣的极为精致的衣服弄好。
“绿欢,现下是什么日子?”陈浅言看着那精致的小衣服,不禁想到,此时离母亲去世的那一天已经过了一年多,很多事情想想,也就看开了,春去秋来的,也不知道鬓角有增添了多少华发。如今已是大启238年,秋天一到,也就被打入冷宫了。
“娘娘,如今是七月份了,算起来御花园里的凤仙花也应该开了。”绿欢数着日子,才发现自己最喜欢的宝珠茉莉要开了,显得十分兴奋。
“想去看看?”陈浅言温柔的问着。
“嗯嗯。”绿欢满是期待的看着陈浅言,十足撒娇的模样,不知何时起,两人的性格发生了对调。
“看着天色也不错,那我们就出去走走吧!”陈浅言放下手上的衣服,却细细打量外面的景色。
“好的,绿欢这就为娘娘打扮,不知道这次娘娘想梳什么发式?”
陈浅言看着外面的景色,有些心不在焉。“简单一些即可。”
“好的 。”绿欢答应的十分欢快,梳了一个发饰,没有往日的端正,有的只是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靓丽。
“你看,娘娘今年的凤仙开的格外惹眼,真好看。”绿欢活跃的性子一点没变。
陈浅言却根本提不起一丝兴趣,御花园的花朵,花开花谢不知多久,来来回回总归是那么些珍奇的花朵,在宫中浸染多年早已没有外面的野花吸引自己。
“绿欢,你说夕雾夫人已经多久没出过自己的寝宫了。”陈浅言突然说道。
“啊!”绿欢被这突如其来的话题弄得有些茫然。“回娘娘,自堕胎之案澄清之后,夕雾夫人心伤,在未出过寝宫,而陛下也不让任何人去打扰她,想来数月了。”
“去看看李夫人。”陈浅言在夕雾夫人门前深深的看了眼,变离开了。
“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的声音,陈浅言转身向后看去,李夫人在远处浅浅的笑。
随后陈浅言便随李夫人来到李夫人所在庄园。
“你是算好本宫所去之处,故在夕雾夫人庄园之外等待本宫。”陈浅言动了动自己头上的一只发簪取了下来。
“娘娘,先别动怒,嫔妾可不是妄图揣测娘娘心意。”李夫人笑着在院子中央的茶几上到了一杯茶。“娘娘何必大动肝火,若非知道娘娘心中有所疑惑,臣妾也不会去夕雾夫人的庄园外面等待着娘娘,为娘娘解答。”说着扶起陈浅言的双手,拿过簪子放回原位。“当初臣妾见娘娘颇为喜欢此簪,便送于娘娘,即已成为心头所好,又怎么能用来撒气呢!”
“你知本宫心中所疑。”陈浅言有些不解。
“娘娘若是没有心中所疑惑的事情又怎么会在夕雾夫人的院子外遇见臣妾,娘娘不必去找夕雾夫人了,能够得到陛下亲自下旨允诺的自由,妾身想,夕雾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这一大好机会的。”李夫人轻抿一口茶,缓缓地开口。
“你倒是懂得本宫的心思。”陈浅言笑着,似乎没有了防备,仿佛不是后宫之中嫔妃间的对话,而是民间姐妹的交流心事。“为何说夕雾夫人的囚禁反而成了大好机会,明明这件事兜兜转转回来,夕雾夫人才是最受伤的那一个。”
“子嗣,娘娘莫不是过于天真了些。后宫之中暗流涌动,有几人敢在显怀之前公布于众,毕竟拥有子嗣便成为众矢之的,怕是只有脑子不灵光的人才会做这种事。”李夫人掩唇轻笑,仿佛听到了孩童的无知话语。
“孩子是假的。这分明是欺君罔上。”陈浅言并不在意李夫人那抹笑意,着重于李夫人话内的深意。
“呵呵,娘娘何为欺君,欺君自是陛下不知之时,蒙混陛下。”李夫人总是十分优雅的样子,与儿时的差距早已不是一星半点。
“孩子是假,还要公之于众,这不是欺君又是什么?莫不是皇上知道这孩子是假的还要去纵容。”陈浅言有些捉摸不透。
“陛下自是默许,整个后宫发生何事陛下都了如指掌,即使陛下不常在后宫。整个后宫如同一个棋盘,身为嫔妃的我们都是其中的棋子,而陛下却是那掌棋之人,不过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却是卫清清,卫夫人,如今她有多辉煌,以后她就有多败落,至于娘娘却是掌棋之人奋力保护的那个人。”李夫人说着似乎有些乏味。“念沐,吩咐御膳房做些糕点。民间那些私家小妇聚在一起聊些东家长西家短的都要配些吃食,如今嫔妾也想效仿一番,感觉有趣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