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心有灵犀,可也只是一刹那。我始终站在风口处,以为风能到达的地方,你就能到达,可你却始终以为,我在温暖如春的花树下。一开始,我们就错过了,只是我们总以为,再等等,就能等到,长此以往,便耗尽了一生,也花光了全部的好运气。
我倒下去的瞬间,雨水就渗透了我的全身,我觉得冷极了,可却怎么都挪动不了,在这样铺天盖地的寒冷中,我慢慢失去了知觉,心里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好似要化成一朵樱花,飘到天上去,我的心里觉得那么孤独,但随着身体冷却,雨水泼洒,慢慢地停止了思考。
恍惚间,似乎有一只温暖的手在触及着我的脸,我不知为什么,竟流下了泪水。后来就有人来,将我抱了起来,可我始终睁不开双眼,也无法言语,能感知到温暖,却不知道来自何方。
“灵犀,你做这傻事干嘛?那伞,我替你收起来了,被摔坏了些,他回来会给你修的,你再等等。如今我该如何和他交代,你也叫我如何度过没有你的岁月,你醒过来吧,我能感受到,花就要开了,而他就要来了。你还记得我们初次见面吗?你还记得那家水晶包子吗?你还记得那棵樱花树吗?你还记得桃花酥吗?你还记得玉米葡萄吗?你一定想要吃糖葫芦了吧,我去给你买一个,让你一醒来就能吃到。等你醒来了,我让琉璃鸟载着我们在天空里遨游,看遍所有山河,你说好不好?”我分辨了半天,才知道说话的人就是唐月寒,我想回应,可我怎么也说不出话,眼睛就像灌了铅似的,怎么也睁不开。
“大夫,快看看灵犀如何了?她刚淋了一场大雨,便成这样了,本来她就身子虚弱,如今着了凉,更是经受不住。烦请大夫快快想个替她暖身的法子吧。如果她能醒过来,我一定重金酬谢,绝不皱眉。”唐月寒急急地说。
“公子别急,我先替她把脉,再施以解救之法,看看能不能让她醒过来。”说完那大夫就来给我把脉了,然后我就听见了他一声又一声的叹息声。
“先生何故叹息?”唐月寒问道。
“这老妇人已经半个身子都没入土里了,恐是华佗再生,也回天无力,救不了她了。”我听见那个郎中说道。
“她不是老妇人,她一直是那个樱花树边的少女。先生,想必你看花眼了。”唐月寒依旧在据理力争,让那郎中又不断地叹着气。
“你要自欺欺人我也没办法,我还有事,要先走了,夫人的病,请恕在下无能为力。”郎中说道,我也听到了他拿起药箱的声音。
“你不能走,你得救醒她,你是这华阳城里最好的郎中,你一定能救醒她的。”唐月寒说道,语气里都是阵阵悲凉。
“不是我不想救,是我无能为力。我的医术,只能救活人,但救不了死人。除非她得到老天相助,不然就再也醒不过来了。你还是赶紧准备后事吧,人老了,活着总是不如化作一缕尘烟干净。你便随着她生前心愿,给她此生做个了结吧。”郎中语重心长地说。
“你胡说什么,她没有死,她会和我一起,永远在这个世界里活下去。把你有的灵丹妙药都给她用,不管多少钱,只要她醒来,倾家荡产我都愿意给你。”唐月寒无力地说道。
“她手脚都冰凉如铁,已经逝去了。那样的灵丹妙药,我这儿没有,人们都说天上的老君有这药,你去取,看看能不能来得及。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传说,就算这个传说是真的,就算你真的能取到这灵丹妙药,等你回来,她恐怕就喝了忘川水,列入了新的轮回,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年轻人,认命吧。我这次真走了,你不必留我,留我也救不回她了。”郎中说完,就带着药箱走了,雨声很大,刚出门,就已经听不见他的脚步声了。
唐月寒一直坐在我旁边,不断地说话,不断地给我讲着笑话,只是我听不见笑话,我只能听见他的难过。
“青牙,你回来了。”唐月寒突然坐了起来,欣喜地说道,仿佛抓住了最后一道光,我也好似抓住了最后一道光,只是,当我心里正高兴的时候,我感觉自己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到了一个全是星星的地方。后来他们发生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不断地往前走,循着亮光,走了很远很远,觉得口干舌燥。我看见有一条河,我看着自己的影子,才发现,我变成了当初初见青牙,唐月寒,林叶时的模样,我心里正称奇,就有一位慈眉善目的婆婆走了过来。
“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我忘不了一个人。”
“我这儿有一碗水,喝了便可以忘却前尘,你喝了,便能以新的面貌去见那个人了,这一世没有的缘分,下一世上天就会给你们补上了。姑娘要不要随我一起去喝一碗?”
“我想留在这里等他不可以吗?”
“我翻过命簿,你要等的那个人还有一千五百多年的寿命,他很久以后才能来这里。与其在这里耗费时光,不如列入轮回,再一次在樱花深处遇见他。只有喝了这水,你才能列入轮回。你等到他,你们轮回便会忘却彼此,但你轮回了,他还记得你,就一定会找到你,你说好不好?”那个老婆婆语重心长地说。
“可是,我不想忘记他。”我回想从前种种,全都是舍不得。
“你只是以新的方式和他重逢罢了,想要重逢,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这个代价就是忘却你们前世的记忆,就看在你心里孰轻孰重了。我不会逼你,你也可以留在这里等他,但是,你要想想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老婆婆带着悲天悯人的神色,看着我。
“我还想看樱花,这里有樱花吗?”
“这是冥司,这个地方不会有那样明亮的花,这里倒是有许多绛红色的彼岸花,你可以看看。”说完她指了指那些花,让我仔细看清楚。我看了看,很美,但是总是让人觉得那么悲凉,无法抑制的寒意好似扑面而来。如火的花,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那他的心愿就会落空了,他说,要给我种许多樱花,倘若我在这里等他,那他种的樱花我就看不到了。我不想让他再孤独地守着那个樱花的承诺了。”
“那你想好了吗?”
“嗯,我想好了。婆婆,带我走吧,带我喝你的忘川水吧。我想好了,如果他不能来找我,那我就去找他。”我悲哀地看了一眼那些彼岸花,就固执地往前走了。
“给,喝了这碗水,一切又将重新开始,你要等,等他出现。”我们终于走到了她的小屋里,她便用一个青花瓷的碗,给我舀了一碗水,递给了我。看着跟凡世的水没什么不同,却有那么大的功效,着实让人诧异。
“婆婆,你说我们会重逢吗?”
“会,一定会。”她说完,我就端起碗,一饮而尽,将碗还给了她。
“灵犀,我会永远等你,我答应你的樱花,一定不会忘记。灵犀,你看见我了没?我担心你孤独,将樱花簪子拿过来了,给你,你等等我,别走的太遥远,我会不知所措,我会醉生梦死,我会活不下去。灵犀,你看看我,看看我,我来迟了,对不起。”我喝完忘川水,便往前走了,便听见有人一直在喊我,我想回应,刚说了一句,就被很大的大风刮走了。慢慢的,我忘记了一切,只顾着往前走,走着走着,便沉睡了过去。
灵犀一刹,梦醒时分,我终于觅到了你的影子,才明白,我的幸福,全都是你换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