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小朵托付给了小夭,便决定和云铃一起去找寻记忆。小朵似乎很喜欢那个倒开的桃花似的小屋,在那里玩的欢天喜地。她似乎也很喜欢小夭,桃花颜色的软软轻轻的一切,都让小夭显得极度温暖,加上她本来就眉目如画,使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是那么温柔。
小夭偶尔也会给她讲几个好玩的笑话,更是让小朵发出像沉浸在蜜罐里一般的笑声。这场景让我想起小时候,娘亲也总是这么温柔,淡淡的笑,娘亲那个时候也总是爱穿桃花颜色的衣服。
我看到小朵一切安好,便放心了不少。我喜欢小朵,总是没有来由地担心她,想要保护她,也许她总是让我想起我小时候,那个时候的我很害羞,脸颊上总是浮着浅浅的云朵般的红晕。小朵比从前的我活泼,只是面对孤独,极乐之人与极悲之人本没有区别。我也不希望她从孩提时光开始,就习惯了孤独。我希望我能一直陪着她,希望能够努力让她不心生凄凉,如果我做不到,我希望能有人替我陪着她。
怕幸何先生知道了会阻拦我们,我们悄悄地出发了。
我一直以为晚霞尽头真的是到不了的。
正当我迟疑的时候,云铃拉起我,逆风飞了起来,不一会儿我们就飞到了云朵上,御云而行,果然速度奇快,不同凡响。
御着云飞了大概三四个时辰,云铃就带着我落了下去。不禁想起以前我一个人朝着晚霞尽头走的时候,感觉怎么也走不到,现在才明白,御云而行都要三四个时辰,想来凭人力得走上一个轮回。落到地面的时候,我诧异了好一会,这场景与我想象中的晚霞尽头大相径庭,在我的幻想里,这里应该聚集了彩色的云朵,各种云朵交相辉映,如彩虹般绚烂。到了这里我才发现,只有一朵孤零零的云在我们上空飘来飘去,我左思右想,实在不明白是怎样造出晚霞的。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晚霞,不过是彩色的云朵罢了。
云铃随即拉起了我,飞向了那朵孤零零的云,原来这一朵,便是她所说的要穿过去的云。我们遁入了那朵云里,我才发现,那朵云并没有我看到的那么轻透,在这朵云里,我们整整穿行了五个时辰,等到我们终于降落在那片花树下,已经亮起了无数闪烁的星辰。
“我们就上去躺在花树上睡一晚,明天了再找吧。”云铃轻轻地说。
她居然说起了话,把我好生惊异了一番。她的声音不似她的脸那么秀美,带着点沙哑的音色,不过柔柔的让人听起来很舒服。
“我一直以为,到了这里,一切都会与凡世不同,没想到,还是一样的景致,星河灿烂,清风拂花而过,夜露寡寒,似是另一个人间三月。”
“没有人的地方,哪里会有什么人间三月呢。”她轻幽幽地说。
有一颗流星划过,我急速地闭上了双眼,许下心愿。希望我爱的人,都平安如意,如这朵朵桃花,肆意盛开,并将永远盛开。
“你还信这个吗?”
“不是相信,但心里的思念,总是要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合适的方式,安放起来。”
我自小就十分惧怕虫子,云铃一直在我耳边说去花树上睡一晚,我每次都推脱说不想,她便飞上了树,遁隐于阵阵桃花中。
我便兀自一个人看月亮,偶尔会有一阵阵花落,落满衣裳。
“你为什么不睡。”云铃突然问我。
“我怕树上有虫子。虫子会爬上衣服,爬上手臂,爬上脸颊……”
“这里没有虫子,况且这些树都是神树,虫子也不敢招惹。”
“真的吗?”
“上来吧,很惬意。”
我随即就飞上了树,躺在了一枝很粗壮的枝干上,云铃说的没错,确实十分惬意。枝干软软的,仿佛棉花般的轻柔,但却挺立于天地之间。我躺着遥望星空,不知怎么就熟睡了过去。
等我醒来,天已大亮,漫天的落花,还有经久不息的花香,更让我惊异的是,桃花简直开成了一片花海,这简直让我绝望,一眼望去,全都是一般无二的亿万朵桃花,找出入口,岂非要耗尽半生。
“唉,好多的桃花啊。”我长叹了一口气说道。
“这朵花是入口,恰恰就说明了这朵花永远都不会落。”云铃十分冷静地说道。
但更让我们绝望的是,虽然落花纷纷,但是树上的花朵仿佛并未减少多少,或者说,一切如常。
不断有纷纷的桃花落下,可我仔细盯着树上的一小片看,却怎么都发现不了端倪,树上的花都不曾动,就是在那儿静静地开放。
“或许,这些落花都是障眼法。”我试探地问。
“我甚至觉得,除了那个是入口的那朵花,其他的花都是障眼法。”云铃立马回应道。
“这个地方非同寻常,怎么你刚到这儿就能说话了?可是看来这片桃花林跟别的也没有什么区别。”
“我的记忆可能离我越来越近了。这片地方叫桃花峰,据说,到了这里,一切身体上的病痛便都能治愈了,是疗伤的绝佳之地。”
“你这么说,我倒是也觉得确有其事,到了这儿,我自小就有的体寒之症亦有好转。怪不得昨晚睡在桃花树上,我也没感到那么冷。从前我在家,也只是偶尔看看夜色,不小心便会招惹风寒,爹娘看我就看的严,只是偶尔他们看不着的时候,我才能跑出来,与夜色面对面,抬起头看皓月当空,星光照人,看风吹花林,萤火染染。”
“我们先别找了,相对而坐于那棵大树的两面仔细商榷,等有了结果再找吧。这样下去,就算我们耗上几十年,也没有办法从这亿万朵桃花里找出唯一正确的一朵。”
“好。”
我们不约而同,飞上了那棵桃花树。
花枝靠上去实在太软了,我都想憩息一会儿再商榷,或者说,我今天都不想找答案了,只想沉沉地睡一觉。
可是看着云铃那么认真,我又不好意思打起退堂鼓。
“阿铃,你灵力高强,我想让你飞上高空去看看花林布局,用树枝大致画到地面上,我们再看看可能的位置吧。”
“好。”
她说完就轻轻巧巧飞了上去。这桃林很大,得飞多高才能全部落于眼底,我不禁在想。想着想着就在桃树上睡着了。
这片桃林比我们想像中的还大,云铃说她飞了一个时辰才能勉强将这片桃林看个大概。
等她回来,我也刚醒来,不过也到了黄昏时分。
她将桃林的分布图画了出来,整体的样子像一朵桃花,花蕊部分的一些部分树高高凸起,像极了凸出的花蕊。
“阿铃,我们飞到中心去,最大的花蕊处,也许就能找到线索。”
“今晚先在桃树上睡一晚,明早再去吧。看看有什么提示我们再做打算吧。”
“好,这里的桃花很好吃,你也尝尝,阿铃。”
“小心把入口给吃了。”
我们又沉沉睡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启明星亮起,我们便赶往了花蕊处。
花木错综复杂,要不是我们在空中飞,定要迷路。
终于到了最中心,花蕊处的那棵树十分巨大,是其他的树的三四倍大,两倍高,似乎十人合抱,才有希望。
我们围着它看,终于在朝北的那面看到桃树上赫然刻着八字:“渔火繁星,万物归一。”
云铃又在地上重新画了桃林分布,综合这八字,我们又陷入了深深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