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幸福,人总是别无选择地去相信那个人。我也一样,一如既往地相信着青牙所说的满城樱花,我一直在等,就那样等了一辈子。
樱雪带着我回了樱花楼,分了一间小房间给我,说是娘亲之前住过的地方,嘱咐我好生休息一番,忘却刚才的刀光剑影。我看了看里面,一切简单温暖,不存在什么太多的点缀。
她刚出去不久,她手下的小婢女就恭恭敬敬地给我送来了许许多多的生活用具,绣着樱花的被子,绣着樱花的窗纱和床纱,还有一些茶水和精致的吃食,安顿好一切后,她便退了下去。我独自一人用了些茶水,吃了些点心,就呆呆地站在窗户边看着天空,一轮圆月,还有无数的繁星。
以前娘亲对我说,人死了就会化作天上的星星,守护着生前最在乎的人。我想,此时娘亲和父亲已经在天空团聚了吧,他们会成为两颗在星河里相拥的星星,再也不被旁人打扰了吧。
一直看着星空,看着看着,困意便不断来袭,我便关上窗户,拉起了窗纱,躺在了床上,想着从前种种,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就醒来了,继续看着若隐若现的星空,直到星星消失,太阳出现,散着一团温暖的光,我伸出手去,渴望抓住一缕微弱的光芒,但是那光芒慢慢北移,慢慢不再照在我身上,那一刻,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孤独,就一直看着窗外的景色发呆,泪如雨下。
突然,敲门声响起,我愣了一会儿才去开门,来人依旧是樱雪姐姐。
“姐姐,你来了。”我拼命挤出一个笑容,对她说。
“嗯。灵犀,笑不出来就不笑,我懂你的悲伤,我也是在家里遭受巨变后来到这里的,那个时候,樱风姐姐总在保护我,她的恩情我一直来不及还,如今换我来保护你,也算是还她的恩情了。对了,灵犀,你住的习惯吗?”
“我住的很习惯,姐姐不用为了我背负这么大的包袱,我猜想,娘亲也是不愿意姐姐来还这所谓的恩情的,谢谢姐姐收留我,灵犀定会竭尽全力来报答这份情意。”
“你这话可就太见外了。从今以后,我教你学绣花,你意下如何?”
“好,那就麻烦姐姐了,灵犀愚笨得很,今后可就要麻烦姐姐多费心了。若是能学到姐姐和娘亲十分之一的本事,我也就知足了。”
“樱风姐姐的女儿,想必也不会太差。我看你这样机灵,日后怕是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你也不要太过谦虚,日后我若不在了,这樱花楼的牌子,可就全靠你撑起来了。”
“姐姐快别说这等伤感的话,姐姐定能长命百岁,还轮不到我来喧宾夺主。我必定好好学习绣花,不给娘亲丢脸,也不让姐姐为难。”
“你有这份心意,樱风姐姐泉下有知,也该放心了。她那样绝顶高超的手艺,没有人传承,也真是可惜了。幸好她有你这样灵动的女儿,也真是不虚此生了。”
“姐姐谬赞了,不如姐姐先教我一些简单的绣花吧,可好?正好我闲来无事,总是发呆来打发时间,学学绣花,也算是不虚度光阴了。”
“那好,我去取点东西,便来教你。”
“好,姐姐慢走。”
很快,樱雪就拿来了许多绣花的东西,布帛,绣花针,还有一些精致的绣花丝线,耐心地教了我一个午后,她还教了我一些泡茶的方法,我用她教的方法试了试,泡出来的茶果然很是清香。时间不断推移,日复一日,她每天都来教我绣花,也许是娘亲的原因,我很有天分,绣花的时候进步很快,三四个月过去了,我也掌握了很多手法,快要技压许多普通的绣娘,樱雪姐姐也很是欣慰,看我掌握了很多,也便不再教我,而是让我去自行参悟,她说,每个绣娘,都该有自己的风格,而不是一味地照着别人教的方法去绣花,那样绣出来的花好看是好看,但太不用心,无法得到别人的共鸣。
后来我就一个人在房间里绣花,不断地绣,一门心思扑在绣花上,忘却了好多执着,只有闲下来的时候,才会不断想着从前。我和娘亲一样,也喜欢绣樱花,因为喜欢,因为心里的贪恋。
秋天很快就到了。那个时候,华阳还是有四季之分的,秋天总是有冷冷的风吹过,天高云淡,我那个时候总是分外的喜欢秋天。唐月寒和林叶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了我在樱花楼,一个早上,他们俩就齐齐来敲我的门。我打开门,看见是他们俩,终于绽放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
“你们怎么来了呀?”我欣喜地问道。
“我们想你了呗。”他们俩整齐地回答道。
“给,灵犀,我给你带的水晶包子,还冒着热气呢,你可要趁热吃。”我还没来得及问别的,唐月寒就急急地将一笼包子捧到我面前说。
“谢谢,许久不吃,我还真的有些想念呢。”我接过包子,放在桌子上,招呼他们坐下,便急急地取出包子咬了一口,随即问他们要不要吃,他们回答说吃过了,我就又接二连三地吃了起来。
“灵犀,吃慢点,没人跟你抢。”唐月寒宠溺地说道,语气让我脸上扬起一抹飞红。
“哪有,我这不是怕包子凉了不好吃了嘛。”很快我就吃完了一笼包子,等我吃完才想起应该给樱雪姐姐送点过去,但转念一想下次再带她去吃也是一样的,便又轻松了下来。
“对了,灵犀,我还给你带了一样好东西,你猜是什么?”林叶眨着眼睛问我。
“是桃花酥吗?”看着她用一个木质的盒子提着,我立即回应道。
“你这小脑瓜里总想的什么,一块桃花酥难不成就要把你俘虏了吗?再说了,如今都深秋了,哪里还有新鲜的桃花可以用来做桃花酥呀。”
“那是什么呀?”
“是我经过山林时,看见漫山遍野水晶蓝的野菊花,渺小却也自成一片风采,甚是漂亮,我就采了一大捧给你,我想你一定会喜欢,这便给你拿来了,对了,我还给你买了个花瓶。”说完她就从那个盒子里取出了一大捧的野菊花,递给了我,那么美丽,让我一下慌了神。
“谢谢你,我好喜欢啊。阿叶,你总是这么记挂着我,我很感动。”
“客气什么,我们要永远相亲相爱,你忘记我们曾经说过的话了吗?”
“我没忘。我这就把花装起来。”我在林叶买的花瓶里装了些水,把那一大捧野菊花插进了花瓶里,摆在了桌子上,远远望去,是那么美丽动人。
“对了,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这……是个秘密。”说完他们就走了,只留下我,一个人呆呆地看着那些水晶蓝的野菊花,暗暗发笑。
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冬天到了,我也开始正式地绣起了衣裳,客人的要求应有尽有,但只要绣花,我便只绣五朵。
冬季大家总是频繁地换着新衣,我也开始变得繁忙,马不停蹄地绣着衣裳,时光匆匆溜走,绣的越多,得到的关注总是越多,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找我绣衣裳,渐渐我声名鹊起,樱雪姐姐心疼我,便挑单子替我接,后来,那些裁衣,缝衣服的活都是别人替我做,而我,只负责绣花就好了,一个冬天下来,我绣了四五十件衣裳,几乎每两天我就绣一件,渐渐的,我生了一场大病,一直到春天来临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