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楚对方之后,紫汐也是惊住了,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收回自己扬起来的酒壶。
“羽,你为何在此?你不是早就就寝了吗?”她是半个时辰前来到这个老地方喝闷酒的,她中途有把目光看向慕容奕羽的住处,他那是熄了火的,这会看过去,他的房间已经是漆黑一片。莫非是听到她这边有动静,就起来一探究竟?
“怎么回来之后不叫我‘奕’了?”虚惊一场,慕容奕羽调整一下自己的姿态,便坐了下去。
慕容奕羽已经坐下去,紫汐站着略显尴尬,只好拍拍衣服也跟着坐在慕容奕羽身旁。她觉得有些奇怪,慕容奕羽为何不回答她的问题而问她一个无相关的问题?
“出去外面游荡一圈后,再叫你‘奕’,觉得有些生口,确凿来说是拗口吧,我就想着换一种叫法好像更好。”她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时,慕容奕羽正好看过来,月光是温柔地投射在紫汐那晶莹如玉脂般的脸上,显得她更加温柔绰约。再仔细一看,她有着细长的柳眉,一双眼睛流盼妩媚,玉腮微微泛红,秀挺的瑶鼻下面是娇艳欲滴的唇。倘若紫汐站在人群中,他也能一眼认出她,首先是她喜欢蓝色的衣服,其次她样貌出众,熙熙攘攘的人群显得她更与众不同。
他承认紫汐是美的,而且是一顾倾人城 ,再顾倾人国这种美。但紫汐这种美跟月儿是不一样的。现在的月儿还不是他心里的那个月儿,还谈不上让人简历脱帽着帩,来归相怨怒,她是越看越发好看的类型。而且月儿身上有独特的魅力,就是这种魅力深深吸引着他。
身旁的人沉默不语已有一会了,紫汐正想看看他是不是看着什么东西失神,却撞见他正好投过来的迷离目光,纵然月色黯淡,她也看见他眼中是在看着别的人,不知是不是他昏迷期间一直喊的“月儿”呢。
“羽,你为何深夜不寐?”
慕容奕羽回过神来,理了一下情绪说:“我毫无睡意。你呢?”
紫汐抬头看着天上的明月,因为不是望日,所以月亮不是特别圆。
“我思忖着我以后会在哪里,过怎么样的生活,跟谁一起过,我们会不会快乐?”
紫汐向来多愁善感,慕容奕羽就静静地听她讲。倘若是另外一个人听见紫汐这么说,难免会觉得她杞人忧天了,可他很了解她,她的夙愿便是找一个情投意合之人,羁旅天涯或是在一个远离世间喧嚣的地方度过余生,过程可以不需要惊天动地,惊涛骇浪,平淡更是她憧憬的。
“羽,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过怎么样的生活?”顺着慕容奕羽,紫汐问。慕容奕羽这么了解自己,但她却一点都不理解他。
紫汐看到慕容奕羽那薄薄的嘴唇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先是看了一下远方,然后才转过头,月光洒满他那好看的脸,让他看起来没有白日里的凌烈,还添了一份温柔。
“我是男人,我必须先有抱负,再去想以后的事情。”他眼里全是肯定,他很快就会实现这个抱负了。
紫汐没想到他会这样说,不过也在情理之中,她只好沉默。
“不过,我会放你走,”过了半晌,慕容奕羽再次开口,“你的心不在我这里,留你也只是个傀儡。你伴我成长,所以我只给你这个特权,走了之后就别回来了。”
紫汐闻言,涕泪连连。她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不敢去看慕容奕羽。看来今晚真是个不眠夜,她要思考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某个村庄。
正是农忙时节,村子里的壮丁都到地里、田里去干活。他们用勤劳的双手给村里描绘一幅美丽的图画。村庄里的房子不多,人也不多,这里的人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虽然谈不上荣华富贵,但也吃得饱、穿得暖,日子过得倒也滋润。
“快来追我呀,桃花!”村子里最调皮的阿念又开始捉弄隔壁家的桃花了。
“阿念你这个臭小子给我小心点,要是你撞到人就差惨了,特别是滢儿姑娘。”一个老人的声音在小孩子身后响起。
“陆婆婆,阿念老欺负桃花。”小女孩委屈地说。
“放心啊,陆婆婆一定会帮你好好教训那个臭小子的。”陆婆婆把桃花护在自己的身后笑着说,这时,她抬头就看到转角处挺着大肚子缓缓走来的滢儿。
“阿念,小心啊!”陆婆婆急眼了,连忙喊住边跑边回头给她们做鬼脸的阿念,他没有看着前面的路,又跑那么快,滢儿姑娘都七个多月身孕了,万一撞到那可就糟糕了。
滢儿也被突然窜出来的阿念吓了一跳,幸好她是习武之人,她很敏捷地躲过了正向自己冲过来的小孩子,并用自己两手拉住了阿念。
“臭小子,迟早有一天你给我弄出什么幺蛾子!”陆婆婆和桃花连忙走上前来。
“滢儿姑娘,你没事吧?”陆婆婆关心地问。
滢儿摇摇头,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肚子。
“我没事,孩子也没事。”说到孩子的时候,她眼里溢满了温柔。“你也别责怪阿念了,小孩子调皮一些,说明他聪明。”
“对了,滢儿姑娘,我有东西给你。”陆婆婆突然想起来什么,连忙说,“阿念,带着桃花去别的地方玩。”
不一会,两个小孩子就跑远了。滢儿看着两个渐渐消失的背影,心里想:要过多久她的孩子才能长这么大呢?
“滢儿姑娘,你在那边等我,我去去就来。”陆婆婆指了指门口那棵果树说,果树很大,绿树成荫,树影斑驳。树底下有几把小凳子和一张竹子制成的桌子。
滢儿点了点头,然后慢步走到树底下,一手摸着肚子一手扶着凳子做下去,所有的动作都小心翼翼。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陆婆婆就抱着一匹布料出来了。
“两个月前你在扬城预定的布料已经到了。”陆婆婆也坐了下来,笑眯眯地说。
“谢谢你,陆婆婆。”滢儿先是道了谢,接着伸手去摸着布料,很舒服,很柔软。
“滢儿姑娘,别客气。这些布料是上等的,对于刚出生的孩子最好了。你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只要是我陆婆婆能够办到的,就一定不会怠慢“”。”陆婆婆就差没有拍着胸口跟滢儿担保了。
滢儿看着陆婆婆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顿时笑了,说:“不劳烦你了陆婆婆,你也一把年纪了,况且我需要的东西已经都备好了。”
陆婆婆点点头。
“滢儿姑娘,你可别看我老太婆,我身体硬朗得很,三年前,这么大的一场灾难阎罗王都带不走我这老婆子,呵呵……”
“好好,你的身体最好了。”滢儿微笑着。眼前这个陆婆婆的儿子和媳妇都在一场洪灾中丧命,反倒是她跟两岁的孙子阿念大难不死,后来被东方瑾救下并送到这个安逸的小村庄。滢儿不得不佩服她这个老人,尽管是经历过人生最痛苦的事——白发人送黑发人,还可以那么开朗,活得开开心心。让近两年,不,近十几年一直都是乌云密布的她也潜移默化,她渐渐看到了云彩。笑容一点一点回到自己的脸上,有时候她也会想到:万一有一天,幸福戛然而止,她又该何去何从?不过,在陆婆婆的影响下,她会改变自己的想法,既然是控制不了将来 那就珍惜眼前的一切,何必杞人忧天让自己难过呢?
每当夜深人静,若是辗转难眠的夜晚,她就会想起那么零碎的、不堪的回忆。她越是提醒自己不要想,越是想起。于是她就会想到余生能够走到哪里,想着想着,情绪就上来了。听陆婆婆说,女人有喜之后,特别快要临盆的时候,就会多愁善感起来,但是情绪不好对胎儿不好,因此,陆婆婆告诉她,要保持心情畅快,要不然动了胎气就不好了。无论日后日子是怎么样的,都应该珍惜和享受当前,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人无法改变天意,那就跟着天意走。
再后来,她的情绪波动没有那么大,夜晚也就睡得安稳许多。陆婆婆说,她下个月就临盆了,在这个月,她要注意休息,注意适当的活动,还要保持畅快心情,这才有利于临盆。
“滢儿姑娘?”陆婆婆连续叫了她几声,她都没有听见,她手里拿着那匹布,怔怔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经常喜欢坐在发呆,不过像现在说着话都发呆还是第一次。
“陆婆婆,怎么了?”滢儿这才反应过来。
“我叫了你好几声了,东方姑娘过来了,你们两个聊吧,我去做点吃的。”陆婆婆说。
滢儿错愕地抬起头,看到手里拿了一堆东西的东方瑾,她那干净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面色红润,看着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
“东方姑娘,我帮你把这些东西放好吧。”陆婆婆很自然地结果东方瑾手中的东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