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她紧紧箍住的身躯在一阵剧烈挣扎之后,动作便越发的缓慢起来,安凉兮后知后觉的抬起头看过去,那张原本被理智支配着的狰狞俊颜此刻已经恢复了宁静,只是眉头依旧皱着,周遭在短短一瞬间恢复了安静,只有满目的狼藉无声宣告几分钟前这地方发生了什么事情。
安凉兮在此刻显得无比的激动了起来,视线很快被溢出的泪水模糊了,她肩膀小幅度的抖动着,转而埋头在那伟岸的胸怀中,用自己的身体支撑着顾亦风,低低的抽泣起来。
顾亦风熬过去了,最难的一天,他熬过去了。
安凉兮小心翼翼的将顾亦风放倒在床上,拾起掉落在一旁的被子盖在顾亦风的身上,刚打算离开,便察觉到一股力道攥住了自己的手腕,视线看过去,自己还在被子中的手臂已经被顾亦风抓在了掌中,似乎是下意识的动作似的,顾亦风仍紧皱着眉,但却不想安凉兮从他身边离开,或许在他的潜意识之中,这一切的一切,无论是他所做的还是所经历的,都是为了眼前的人儿再也不离开吧。
安凉兮重新坐回去,在顾亦风的床边,目光落在顾亦风脸上毫无防备的睡颜上,似乎已经忘记了身上许多部位还在隐隐作痛。
第二天早上她醒过来的时候,就像前两天一样,顾亦风已经醒过来了,温暖的手掌盖在她头上,和抬起头看过来的安凉兮在空中视线相撞,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张了张嘴似乎是想说些什么,为昨晚自己的莽撞道歉?还是为昨晚安凉兮的不顾一切而道谢?
他不知道。
“我去准备早餐。”
顾亦风点了点头淡淡应了一声:“嗯。”转而放开了安凉兮,看着她起身离开房间,屋子里重新回到宁静。
出了顾亦风的房间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去了萧见的房间,昨天萧见的惨状她可是看到的,就这么把人家放在房间里休息一晚上她还真有些过不去,也不知道昨晚林立有没有让医生过去替他处理一下身上的伤口。
“进来。”
敲了敲门之后听出了里面的声音是林立,安凉兮便推门走进房间中,萧见躺在床上,上半身赤裸着,被绷带缠着,腿上也是有着几块明显的淤青。
两个人看着安凉兮走进来,都是满脸的释然,仿佛是卸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不过看着安凉兮身上也是随处可见的红肿淤青便知道她昨晚也是受了不小的伤,钥匙一直在安凉兮的手上,门如果在里面锁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是进不去的,林立本想冲进去,但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
“萧见的伤怎么样了?”
萧见瞪了她一眼:“我的姑奶奶,你昨晚居然直接冲进去了,不要命了你!”
安凉兮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昨天那也是特殊情况嘛…我当时没多想,不过最艰难的时刻他熬过来了,以后我们就不用再守在一起看着他了。”
萧见林立对视了一眼,皆是点了点头,顾亦风熬过去最困难的一天了,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最好的消息,因为之前所有的打算都是要建立在顾亦风挺过来的基础上的,既然他挺过来了,那么他们的确可以着手准备找那个给他们下绊子的家伙儿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这个消息是不是暂时不要通知老爷子?”
对于萧见的提议,林立摇了摇头,他倒是想不通知到老爷子那边,只是他们这边无论是在查资料的文森还是那个医生,都是张鸿辉派过来的,这边的一举一动张鸿辉一定都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今天那医生不在,所以最迟明天晚上张鸿辉就会知道顾亦风已经脱离危险的消息了,宙时他会采取什么样的行动,他们也无从得知。
而对于这件事最敏感的莫过于安凉兮,她知道张鸿辉一直反对自己和顾亦风在一起,也深知如果自己离开顾亦风,他的确是能更早的迎来成功,如果顾亦风脱离危险之后,张鸿辉再次出面和她谈条件,而这次,可能就是面对面的要求,而不像之前那样好言好语了。
顾亦风为她第一次受伤时,张鸿辉让安凉兮住在宅邸之中,和她有过好几次交流,那时安凉兮不了解张鸿辉这个人,以为他无论再怎样强势,面对自己的外孙还是会选择妥协,许多决定不仅包含着严格,还包含着隐藏很深的亲情,但现在,安凉兮恐怕要改变一下自己的看法了。
张鸿辉迄今为止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找一个合适的继承人,并不是一定会将辉业交给顾亦风,而是那个适合当继承人的顾亦风恰好是他的外孙,外界的人以为他是为了所谓的延续香火,所以致力培养顾亦风,但实际上他只是想要一个继承人,自己能控制的继承人,仅此而已。
这个可怕的想法刚在脑海中形成,安凉兮就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因为她想到了那个被自己打压下去的安家,现在不知道过着怎样生活的安博伟,尽管那个人是自己的父亲,他还不是照样可以毫不犹豫的将自己推进深渊,即便是那些肮脏龌龊的话语,他一样可以毫不知羞耻的说出来,乞求她做出卖自己身体人格的事情,而更可笑的事情是自己居然这么迟才做出反击。
“这件事情通知和不通知,没什么区别,文森和那个医生都是老爷子那边的人,虽然亦风信任文森,但如果只是将身体情况汇报过去的话,文森恐怕不会拒绝,那个医生就不用说了,每天过来检查身体,恐怕除了第一个报告给凉兮,转脸就会告诉老爷子,所以不必主动告诉他…”
萧见点了点头,看着林立脸上有些犹豫的神情,疑惑的开口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不对的事情么?”
林立迟疑了几秒钟,旋即点了点头:“我觉得事情有些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