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南雅的眼神，叶从挈沉默犹豫了片刻。
“你会想起来的。”
听到同样的话，南雅咧开嘴角笑了笑，看着叶从挈问道：“如果我就是想不起来呢？”
叶从挈冷冷道：“他们只是人类，我不相信这世上真的存在抹灭记忆的手段。”
南雅嘴角勾了勾，继续抽烟。
眼圈一个接一个，形状也越来越漂亮，南雅的眼睛亮了亮：“叶从挈，你瞧，我真的是很聪明的人呢，现在就能把眼圈吐得这么好看。”
叶从挈看着南雅笑着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南雅，你别这样。”
南雅扭头睨了叶从挈一眼，眼角微微挑起，漂亮又撩人：“从挈，我只是想让自己轻松一点。”
南雅将烟头灭掉，将铺满烟灰的书放在一旁后，翻身压在叶从挈的身上，殷红的唇堵在了叶从挈的唇，将烟渡入叶从挈的口中。
一吻结束，南雅舔了舔湿润的唇，媚眼如丝：“从挈，香烟有害健康。”
“你想说什么？”叶从挈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南雅。
“可是我喜欢它。”南雅俯下身压在叶从挈的身上，亲吻叶从挈的脸，“从挈，当我变成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女人，只能靠着抽烟酗酒来麻痹自己，你还会喜欢我吗？”
叶从挈的身体从激动变得僵硬。
“你喜欢我的聪明，喜欢我的努力，可你让我放弃了演艺事业之后，又让我放弃我的研究。”南雅一路亲了下去，“你正在将我改造成一个对你毫无吸引力的女人。”
“不是这样的。”叶从挈将南雅拉了起来，幽暗深邃的黑眸里藏着深不见底的真挚，“你的聪明上进不会消失，你可以在别的领域发光发热，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南雅拉开叶从挈的手臂，翻回身躺在床上，看着上方：“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一个在你所满意的事业上有所成绩的女人呢？你之前那个秘书，我觉得就挺好的。”
“南雅！”
听到叶从挈的怒吼，南雅并没有收敛：“叶从挈，喜欢一朵花不是把它摘下放在家里的花瓶里，喜欢一只鸟也不是将它装在纯金打造的笼子里。我想了很久，我终于明白他们为什么能够在我身上成功实施那么匪夷所思的事。叶从挈，我受够了，受够了无止尽地退让。”
叶从挈将南雅拉了起来，冷着眉眼看南雅：“你到底想说什么？”
南雅没有因为叶从挈的愤怒而有所收敛，冷冷看着叶从挈：“从我爸在意外中消失不见，我就过得一直很痛苦，对着任何人都小心翼翼。同学老师邻居都觉得我冷漠，我只是怕受伤害而已。”
叶从挈将南雅紧紧抱住，轻声安慰：“南雅，都过去了。”
南雅神情不变继续说着：“在那段黑暗的日子里，只有一个看不见的人给予过我温暖。我每次上台表演，都能收到他让人送来的花。我每次情绪低落，都会收到他偷偷放的小纸条。我想，或许那些都是天使做的。再后来，初中的时候，我遇见了你，我把你当做了我生命里真正的天使。你支撑着我走了很长的一段路程，所以我愿意将我拥有的一切都给你。”
叶从挈拉开南雅，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南雅：“你是说，你初中就认识我了？”
“不然我为什么要亲你？”南雅在叶从挈的唇上蜻蜓点水般啄了下，嘴角勾起，“因为喜欢你啊，我好早好早之前就喜欢你了。”
“你为什么从来没有对我说过？”叶从挈皱眉问道。
南雅轻笑：“你一直都很清楚我有多喜欢你，说不说这些事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南雅拉下叶从挈按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将手指插入叶从挈的手指之间：“叶从挈，你曾经是我的天使呢。”
温热的眼泪落在两人手指相交的地方，像是粘合剂一般将两人的手紧紧贴在一起。
“对不起，是我没能好好护着你。”叶从挈将南雅抱在怀里。
南雅闭上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这不是你的错。”南雅明白这并不是叶从挈的错，但她真的厌倦了自己被矛盾两端拉扯的生活。
叶从挈拍了拍南雅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南雅紧紧抓着叶从挈的衣服，骨节发白。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木白也对她说过这句话。
可一切凭什么会好起来？
只要她想不起来自己被抓去哪里待过，她就不会好起来。
各种各样的心理治疗方法她都尝试了，她已经很努力了，除了不停地回忆那些让她痛苦的事折磨她的每一根神经之外，没有任何作用。
那些人都是叶从挈找来的在专业领域非常厉害的人，薄月白看得出来也很有经验，可她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听周崇啟说有很多物理治疗方式，你让他们带我去吧。”
叶从挈松开南雅，看着南雅泪流满面心灰意冷的样子，有些被吓到：“南雅，你……”
南雅右嘴角微微上扬：“总比这样循环往复地做无用功要好。你告诉周崇啟，如果所有办法都用遍了还是没用，让他放过我。我可以不去找杜子珉，但我想过正常的生活，可以出门的生活，而不是每天待在家里，即便这里一切都有。”
“我明天带你出去逛街吧。”叶从挈以为南雅是想出门了。
南雅摇头：“我明天就想和周崇啟走，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
见南雅态度坚决，叶从挈只好去拿手机，拨了周崇啟的电话后，将手机给了南雅。
南雅接过。
“叶三，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吗？”周崇啟的声音还很精神，显然没有睡。
南雅淡淡道：“我是南雅。”
“南雅？”
“我之前听你和薄月白说你们那里有很多先进的治疗器械。”
周崇啟闹不准南雅的意思，含糊地说道：“有是有，不过你不同意，我们是不会用在你身上的。”
“我同意，明天就带我去你们的地方吧。”
周崇啟正色：“确定吗？”
“确定。”
确定下来，南雅将手机递还给叶从挈后，下了床，又从烟盒里抽了根烟出来，去了阳台。
外面的夜风将南雅的长发和裙摆吹起，她懒懒地靠在栏杆上，看着被漫无边际的夜色淹没的景色，神情寂寥。
周崇啟拿了件外套出来给南雅披上：“对不起，有的事情我也有心无力。”
“我知道的，在个人和群众之间，个人总是被需要牺牲的那一个。”南雅抽了个烟，缓缓吐出，“毕竟这是大环境决定的。”
南雅低声笑了笑，整张脸隐匿在黑暗之中，再也看不清神色。
叶从挈从南雅身后抱住南雅：“你能说一说你第一次见我时候的事吗？”
“好啊。我那时候挺小的，南婉让司机先走了，我身上没有钱，不知道该怎么回家，又不好意思找不认识的人借钱。门卫叔叔以为我家里人还没有来，就让我在门卫室躲雨。你和你女朋友路过门卫室的时候，看向了我，问我要不要你送回家。我那时候就觉得你这人特别好，别人看到我根本不会想那么多，只当我在躲雨，而你却关心我是不是因为下雨没办法回家。而且你真的长得很好看啊，人都是视觉动物，你长得好看有温柔，我很轻易地就喜欢上了你。”
南雅缓缓将当年他送她回家的事说了后，突然间回过头看着叶从挈：“对了，你那时候的女朋友就是商徵羽吗？”
听到南雅说自己和女朋友一起的时候放弃了陪女朋友而送他回家的时候就很诧异了，只是为了不打断南雅，他才没有开口。
“我那时候没有女朋友。”叶从挈想了想之后说道，“你看见的人可能是我二姐。”
“你姐姐？”南雅回过头，乌黑的眼睛里闪烁着惊诧。
叶从挈点头：“如果你确定你看见的人是我，那跟我一起的人就是我二姐。”
叶从挈对南雅所说的事完全没有了印象，只能想起自己高中时候有时候和叶从倾一起走的事。
叶从挈没想到南雅竟然从那么小的时候就喜欢自己了，心软得一塌糊涂，低头亲了下南雅的唇：“说起来，你和我二姐还没有见过面。”
南雅整个人都呆呆愣愣的，她一直以为那个女生是叶从挈的女朋友。
她那时候觉得那个人好漂亮，跟叶从挈很相配，还为此自卑难受了好一段时间。
“等你好起来了，我带你去见见她。”叶从挈轻声说道，眼中是化不开的温柔。
南雅眨了眨眼睛，点头：“好。”
她没再钻牛角尖说如果好不起来怎么办之类的话，她知道自己总是丧气的样子，叶从挈也不好受。
叶从挈紧紧抱住南雅：“等你好了，我们就结婚吧。”
南雅的不安南雅的茫然，叶从挈都知道，他能给南雅的也就是一段稳定的婚姻关系，他希望结婚的决定能让南雅更果决地放弃她那危险的固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