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从挈到最后也什么都没说,将南雅送回了监狱。
回到监狱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了,洗漱之后之后,南雅如往常一般盖上被子睡觉。
很快,哽咽声一下又一下地在房间里响起。
木白在南雅回来的时候睁了下眼,看到是南雅之后就又睡了过去。
半夜的时候,木白被努力压抑却仍旧清晰的哭声吵醒。
木白睡意朦胧地睁开眼睛,脑子里还一片浆糊。
稍微清醒了一些,听出来南雅在哭,木白吓了一跳,立即翻了个身看向南雅,看到南雅盖着被子的身体一抖一抖的。
没想到南雅大半夜哭得一抽一抽的,木白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靠近南雅,推了推南雅的肩膀,低声问道:“南雅,你没事吧?”
南雅没回头,仍旧自顾自地哭着。
木白看着南雅这样,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南雅,不就是一个臭男人吗?你干嘛哭得这么伤心。”
南雅今天被叶从挈带走,回来之后就开始哭,木白根本不需要想就知道南雅是为了叶从挈在哭。
南雅回过头,愤恨地瞪了木白一眼。
木白顿觉受伤,不满地嘟囔道:“我是关心你,你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我做什么?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木白和南雅的关系早就和以前不一样,虽然木白还是不怎么搭理南雅,但她知道南雅是好人,南雅还答应保护她。现在南雅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她一点都不习惯。
“你跟他不过是交易关系,你付出身体,他帮你在监狱里过得轻松一点。”木白撇了撇嘴,“你怎么就真情实感了呢?”
听到木白的话,南雅连哭都忘了哭。
南雅翻过身再度背着木白,掩了自己哀伤的神色:“木白,我跟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她和叶从挈真的只是单纯的肉体和金钱权势的交易吗?
虽然看起来的确如此,但南雅却觉得并不是这样的。
叶从挈尊重她的意愿,叶从挈体谅她失去母亲的心情,叶从挈今天在放手之前还给了她最快乐的记忆。
她记得合照的时候,她笑得很开心,叶从挈笑得同样开心。
他们在一起,明明两个人都很快乐。
听到南雅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木白有些无奈,长长叹了口气:“南雅,我听说过一种精神类疾病,你现在的症状和……”
“木白,别说了,真的不是你所想的那样。”南雅打断了木白的话,哽咽着解释道,“我的确跟他睡过,但我只跟他睡过。我跟他睡不是为了任何东西,只是因为我喜欢他。”
“啊?”
“木白,74748号说的都不是真的,你不要再用那种同情的眼神看着我。”
木白直言她和叶从挈的交易关系,联想起来监狱里那些风言风语,南雅总算明白木白为什么有时候总用一种说不定道不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木白见南雅哭得难受,附和南雅的话:“好好好,我不会了。”
“木白,我现在的心好痛,我的心快要痛死了,我要怎么办才能缓解这种疼痛?”
南雅用拳头抵着胸口,她现在真的好难受。
叶从挈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用这么直接的方式来宣告她的妄想必须停止。
既然这么快就会厌倦她这个麻烦,叶从挈当初又为什么要帮她?
叶从挈既然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来招惹她?
明明她都那么努力那么努力地想要和他撇清一切关系了,叶从挈又为什么要对她伸出手?
想到伤心处,南雅哭得越发厉害。
发现南雅哭得不能自已,木白有些手足无措:“哎,你别哭啊,我不是故意的,我误会了嘛,你别哭,别哭好不好?”
木白爬到南雅这边,手臂伸出去抱住南雅:“南雅,别哭了。男人嘛,等得了你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哪儿能等你一年又一年呢?”
木白之前听74748号说过南雅是因为杀人未遂进来的。蓄意谋杀就算未遂,性质也相当恶劣,肯定判了不止一年两年。
木白觉得自己此时抱着一个杀人犯还这么认真地安慰对方,实在是挺有勇气的。
不过,她们是朋友嘛。
“我其实也没要他等我,我只是想,只是想……”南雅一说话就开始掉眼泪。
她想做什么呢?
南雅觉得自己一直都在自欺欺人。
难道只要叶从挈五年里时不时来看她一眼,她就真的满足了吗?
不,她不会满足。
大概叶从挈也知道她是这样贪心的人,所以想要撤退了。
谁愿意因为一个好意,赔上了自己以后的一生呢?
南雅翻过身,紧紧抱住木白:“木白,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会这么累?我为什么总是在自己最糟糕的时候遇见他?”
这些问题,木白自然无法回答。
木白轻轻拍了拍南雅的背:“别哭了,你哭得再怎么厉害,就算你把眼睛哭瞎了,他也不会回来了。人生还那么长,我们总要向前看啊。”
木白的心灵鸡汤大碗大碗地贩卖,南雅恍若未闻:“木白,我好恨啊,我好恨,我真的好恨南婉,我真的好恨她。”
南婉?
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木白有一瞬间的迟疑。
南婉是谁?为什么南雅会说恨她?
“南雅,南婉是谁啊?”
南雅没有回答木白的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哭,好似真的哭到眼睛再也看不见才能停下。
“木白,我好恨啊。”
“木白,为什么我明明没有做错任何事,却要受到这样的伤害?”
南雅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叶从挈了,至少在她出狱之前不会再见到叶从挈。
叶从挈这个人,向来说一不二,她说不会来见自己,就是真的不会来见自己。
只隔了一周,南雅就再度见到了叶从挈。
两人隔着玻璃窗,状态都不是很好。
上一次她坐在这里,坐在另一边的是南霆,南霆告诉她母亲过世的消息,她难过得晕倒在地。
这一次她坐在这里,坐在另一边的是叶从挈,叶从挈看起来很是疲惫,眼神中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伤。
“南雅,你最近过得还好吗?”
听着这个老掉牙的问题,南雅没有回答的兴趣,而是自顾自地说道:“叶从挈,我这几天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你说。”
“你不再见我,是不是和那个什么救命之恩有关系?”
这段时间,南雅想了很多。
在监狱里,时间总是多得用不完。读书的时候,在图书馆泡着,在实验室呆着,一天不知不觉间就过去了。但是在牢房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只能胡思乱想打发时间。
她仔细回忆了自己和叶从挈最后一次见面时的对话,叶从挈的表情变化,叶从挈的态度变化,叶从挈从开场白到结束语之间每一句话的变化过程。
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叶从挈怎么就决定放弃她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以叶从挈的脾气,难道不是开门见山地扔下一句“我以后不会再来”就转身离开吗?
南雅思来想去,把时间线拉得更长一点,她所能发现叶从挈的异常之处也就只有叶从挈问她要不要还救命之恩的事。
叶从挈冲着南雅笑了笑,那个笑容并不像往常一样帅气,很是难看:“南雅,都不重要了。”
“很重要!”南雅坚持。
她觉得,自己就算是死,也要死个明白。
叶从挈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南雅的问题,而是转达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上次的事情已经有了答案,你在里面好好呆着,大约两年后就能出来了。”
刑期缩短两年,周崇旻也是费了不少力气,送钱送礼物,给了不少好处出去,当然这些东西,最后都找了叶从挈报销。
听到自己不用再监狱里再呆上四年,南雅并没有多开心,她只是目光幽深地看着叶从挈:“叶从挈,回答我的问题。”
叶从挈看了南雅许久,叹了口气:“南雅,我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