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很是轻微,我几乎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但是让我本能地觉得那一声是真实的就是我眼前的白乐的身体,僵住了,他不抖了,但是他也不动了。他的身子一动不动,就像是一块石头一样,他的反应让我觉得我绝对没有听错。
果然我一回头看去,就看见白宁秧站在我们身后,期待地看着我们,他一下子奔过来了,我看着他那速度,居然开始在心里开小差,开始思考作为一个病秧子,他是怎么做到的跑这么快的,而且就在我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就已经跑到我们面前了。
紧接着我就思考下一个问题了,他跑得这么快,居然都不要喘一下,这真是打开了我对于病秧子的好奇心的大门。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地就被我抛到脑后去了,因为眼前的事情要有趣得多了。
白宁秧跑到我们面前了以后,很是期待地左右看了一下,他看到大爷的时候愣了一下,但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这样略过去了,看向了我,问道:“白乐呢?”
我瞥了白乐两眼,看到他松了口气,突然有些好笑,我刚要说些什么,突然袖子就被拉了一下,回头就看见白乐祈求的眼神,突然就有些说不出口了。
那眼里的祈求,骗不了人。
这个时候,说时迟,那是真的迟了,我就听见耳边响起了苗易一句冷冷的:“诺,那边那个猥琐的糟老头就是白乐。”
他一说完这句话,现场就沉默了,虽然就只有我们四个人。我们四个都噤声了,谁也不说话,我默默地看着白宁秧转头看向了白乐,也就是苗易眼中的糟老头。
而糟老头僵硬着身体,没有说话,身子一直僵硬着,我看到他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正一滴一滴地往下流着。白宁秧身子顿了一下,猛然就跑到了他面前去,看着白乐,一眨不眨,看得可认真了。
我和苗易就站在一旁,看着热闹。白乐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也不动,我看到他深呼吸了一下,勉强地对着白宁秧笑着说道:“我只是一个糟老头,哪有白乐那么帅气英俊。”
听到这话我不禁翻了一个白眼,只能说这人自恋是已经融入了骨子里,现在就算是害怕成这样,说话夸自己居然也不带半分犹豫的。
他说到后来,声音都开始不稳了,开始颤抖,到后面,越说越小声,到最后一下子噤声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主要原因就是他说到这一句话,把他给暴露了,我看到白宁秧的眼神一下子“噌”地就亮了。
我仿佛听到了白乐的心声:“完了。”
白宁秧很是兴奋地带走了一脸麻木的白乐,白乐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大爷一样,可怜巴巴,苍老极了。
不过他怎么样,都与我们无关了,只是在走之前白宁秧留下的一句话很让人印象深刻,他说:“上次的话还没有说完,毕竟是你的第三个条件,下次找个机会,我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你们。”
得了一个免费听故事的机会,我和苗易也没有要听大秘密的心理负担,完成任务了,自然也没有必要再在这学校门口耗下去了。
临行前我看着身后的那一对学校,总觉得有些奇怪,不是想到那对戒指,我也安下心来,那对戒指总是要我这太平派上点用处的。这学校应该已经也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就这样平安无事地过去了几日,此时我们正坐在白宁秧对面,他旁边还坐着一个中年大叔,五官端正,是现在很多年轻人都很喜欢的帅大叔。
我看着有几分眼熟,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的,忍不住问道:“这位是?”
那大叔瞥了我一眼,就把头给转过去了,他把头撇到一边的同时,还从喉间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哼。”
我看到白宁秧挑了一下眉,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看着那个大叔,稍带着一些谴责地说:“小叔,这样不好,她在问你话呢?”
我其实本来也就没这么介意,只是随口问一句罢了,此时看到白宁秧如此这般,还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了些,本来还想摆摆手说无所谓的,而且我也觉得那人被白宁秧称为小叔,那必然是长辈,也不会就因为这么一句话,就转变……
等等?小叔?白乐?
我有些惊讶地看着那个大叔,此时更是毫不意外地看到那个大叔脸色发白,有些不情愿地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看着我,说:“我是白乐。”
我呆滞了一下,就回过神来了,冷漠地给了一个“哦。”
这段小插曲很快地就过去了,我们很快地就进入了正经的话题,白宁秧决定要把后面的事情告诉我们了。
我们所在的位置是一家茶楼里,茶楼的包厢不大,也不小,刚刚好,谈这些事情,是刚刚好的。
我发着呆,看着我桌子前的茶杯里升起来的烟雾,一边听着白宁秧那信息量极大的往事,我听到安静的包厢里就响起来这样一句话:“你们知道棺材板吗?”
我自然是不知道的,然而诧异的是,我看到苗易也淡淡地摇了摇头,我努力集中注意力,想了解一下着棺材板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一谈到这个话题,本来安安静静坐在那里的白乐,突然气息有些浮躁起来了。他一抬起手想要拿茶杯,结果一个胳膊,就打翻了那些茶具,他似乎很烦躁。
白宁秧拿下他手里的茶杯,轻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小叔,你若是不想听,就出去走走吧。现在还没开始讲,你就这样了,等会儿可得焦躁成什么样。”
白乐的身子僵了一下,没搭话也没拒绝,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起身,面无表地走出去了。只留下了我们三个人,坐在屋子里头。
白宁秧稍等了一会儿,好似在等着白乐走远一些,才转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们,仿佛刚才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一样。他继续说道:“首先该从哪里开始说起呢?”
古往今来,有无数的女子都有可能会怀着身孕死去,被葬入土中,但是很少有孩子能从母亲的尸身中活过来的。毕竟母亲身死以后,供给孩子的营养就会瞬间停止,如果不是运气好到刚好到孩子出世的月份,总归是活不下去的。
而白乐的母亲就是一个活下来的孩子。一般人家若是遇到这样的情况,一般都是不会考虑把孩子从母亲身体里拿出来的事情。
但是作为奇异人士中的大佬,白家,在遇到这样的情况,第一反应就是这个孩子要留下来。而让孩子生出来的方法,也不能够利用现代的剖腹产,而且必须顺产。
一定要让孩子从阴道口自己出来的,那才算是成功。只有这样的孩子才是阴气最盛,才可以和鬼魂相爱,和阴间有接触。
但是要让早就成为尸身的母亲自己顺产孩子基本都是不可能的,所以这种时候就要利用机关了。
在母亲下葬之时,用的棺材会比之他人更加窄一些,并且会在棺材的尾部开一个洞,至于里面还有哪些奇异的机关,白宁秧并没有具体讲述,估计也是讲起来实在是太过于费劲了些吧。
一个小时之内,要是孩子从洞口自己滑出来了,就算是这事情成功了。而这样的人生出来,是从死人的肚子里面出来的,所以可以和死人结婚,并且生下死人的孩子。
而生下来的孩子,就被称为棺材板,天生阴阳眼,在家族里这样的人千年才会出现一回。
而白乐就是棺材板。
棺材板,哦不,白乐的出生对于家族而言,是一件喜事,因为棺材板的出生事实上是被天道所不容的,所以一千年中只会出现一次,不然的话就会有祸灾出现在人世间。
但是白乐并不是上天的宠儿。他的母亲在生下他的那一刻,就难产死去了,他的父亲本来就是去世的人,他一出生就没有了父母,是天煞孤星,族里的人都视他为妖魔,不与他亲近。
“他的命运要比我凄惨多了。”白宁秧在苦笑着。“你们大概也看来了,他很怕我,你们现在猜是为什么了吗?”
我沉默着,没有开口,我确实是猜出来了,而且我也知道苗易应该也已经看出来了一些什么,他看着白宁秧,突然说道:“你……只有五年的寿命了。”
我垂下眼脸,暗道一句“果然”。大概是因为我和苗易的表情太过于苦楚,白宁秧突然轻笑了起来,一脸无所谓地看着我们说:“我说你们啊,我都没有说什么,你们这么一副苦大情深的样子是给谁看的?”
他继续说道:“十五年前,我在病房里见到了那个青年,明明周身都散发着死气,却还能够温暖地笑着,在听说了我这位小叔的事情以后,那个时候起,我就决定要去接近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