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付完那些记者后,聂司城带着倪曼青一路往郊区驶去,城市的热闹渐退,辽阔的郊外,淳朴气息袭来。
熟悉的路径引入眼泪,倪曼青偏头,“去东海?”
聂司城唇角微勾,“聪明!”
日头渐渐偏斜,夕阳红了半壁天空,车停在别墅门前,倪曼青下了车,看到他眼中的柔和,还有嘴角的弧度,轻轻挽住他的手,“想什么,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聂司城和她徐步走进去,“没什么,每次来到这,都会想到我妈。”
经过花园时,聂司城带她走了过去,茵茵草坪染了秋意,如毯如毡地整齐铺着,这儿虽然没有居住,但还是会有园艺过来定时打理。
两人走进主屋,聂司城从一个储物室拿出一个大纸箱,打开后从里面拿出或大或小的物件,其中还有一个银质的贝壳风铃,还有纯手工的小玩偶。
倪曼青看着这些物件,虽然染了岁月的陈旧,但因为保管得好,很多物件都完好无损。
还有一个相框,细细端详着里面的女子,黛眉如远山,弯弯眼眸含水柔情,唇畔的笑让人想起阳春三月结在枝头的白兰,是一个恨恬雅,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女人。
她旁侧站在一个看起来不到五岁的小男孩,顶着一个蘑菇头,面对镜头那双眸眼笑成月牙状,如此看来,两人的眉目还有几分相似。
“这是伯母吗?”倪曼青把一个木制雕纹的相框递到他跟前。
“嗯,这就是我妈!”
倪曼青又看着那些物件,问道,“这些……都是伯母的东西?”
聂司城双眸含笑,“对。”
眼看着他把小物件一一拿出来,又把他们分类后,开始摆放在每个角落。
倪曼青大概猜到他要做什么,主动请缨,“我来帮忙吧!”
“嗯!”聂司城把其中一个小箱子交到她手里,对她说道:“看到那个屏风架子吗?你把这里面的东西,一一放到上面去。”
倪曼青走到那边摆物件,她偶尔回头,发现聂司城正把好些相框悬挂在照片墙上,每一个相框都被他挂得端正,不偏不斜。
“怎么会突然想把这些小物件拿出来?”
“当年我妈失踪后,我爸就把我妈的东西全扔了,每次我都偷偷捡回来,后来苏汶嫁进来,我只能把这些东西拿到这边藏好,这里大部分的摆件都是我妈亲手做的。”他一边说着,细心地把相框一一擦干净。
“伯母一定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倪曼青手里拿着小布偶,脑海里已经想象出一个女子,衣着简单典雅,靠于窗前,专心地缝着小玩偶,偶尔抬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发出几声笑声。
聂司城和倪曼青把一楼的小配饰装点好后,又来到二楼,把原本属于叶宝珊的房间,重新装点一新,把这些工序都完成后,两人站在阳台外。
聂司城在她身后轻轻搂住她,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磁嗓从她耳边拂过,“她很温柔,很善良,她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优雅。她以前是舞团舞者,可惜……就这样一个美好的女人,失踪了。”
倪曼青静静听着,一下想到了父亲,“我爸在小时候,也经过给我和弟弟做玩具,木马、小凳子,小椅子,可惜,那些东西只能存放在我的记忆中。”
聂司城侧眸看向她,将她拥抱紧了些,“伯父的死你有私下调查过吗?”
“查过,但没什么头绪。”她把身子全靠在他坚实胸膛中,看着不远处的海滩,斜阳西落,坠在滚滚的海面上,深沉的红霞随着风浪翻滚,散发出粼粼光波。
倪曼青终止了沉闷的话题,说道:“这是我第三次来这,每次给我的感觉都不一样。”
“三次?”
“叶琛,上次我们去找方叔时他出现了,他把我带到那个海滩,还跟我说了些伯母的事情。”
“这小子……”
倪曼青笑了笑,“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我陪你到海边走走?”
她看到他眼中的执念,明白了,搂住他的手臂,附和一声,“好!”
夕阳下的大海,格外柔情,风有点寒,有点烈,卷了海味,多了缠绵。
平软的沙地上,留下两串和谐的脚印,他们一路来到大海边,看着潮涨潮落,浪海扑来吞噬了细纱,又珊珊离开。
聂司城故意问了句,“我跟叶琛都陪你来过海边散步,有什么不同吗?”
倪曼青就知道他的用意,“跟你在一起,多了一种叫感情的东西。”
夕阳渐渐转暗,光线柔红,落在两人身上,成了柔美的剪影,他寻到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温柔唤了一声,“曼青!”
“嗯?”
“我们就结婚吧?”
“……”
倪曼青不语,侧眸看着他,夕阳已经成了暗影,映得他的脸半暗半明,眼底满载着深情,犹如深沉的大海。
“我们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一起经历的可不少,我想更完整地拥有你。”
他认真而低沉的嗓音,字字句句都融进了她的胸腔,化成了丝丝缕缕的甜蜜。
但是……
倪曼青故作严肃,看着他说道:“这么随便就想求婚娶我?”
“呃……”情商一向和智商成反比的他,没转过来。
“没有鲜花、没有烛光晚餐、没有戒指,没有任何仪式,本姑娘可没那么好追呢!”说着,她弯腰从他的肩膀钻了出来,直接跑了。
聂司城幡然醒悟,微笑而专注地对着大海哄声一吼,“只要你点头,我的整个世界都是你的……”
声音辽阔,虽然没有回声,但扑腾的浪花仿佛成了伴奏,卷卷而来。
倪曼青驻步在不远处,看着他一句又一句地重复着,唇角勾起甜蜜的笑意,其实……
这样就足够了!
回到公寓时,已是晚上。
倪曼青推开门,空气浮荡的浓烈花香,她往客厅看去,形形色色的花,五彩纷呈地跃入她的眸。
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花?”
看着被花束铺满的客厅,几乎没有挪脚的地儿,她倏然皱起眉,扫了一圈看不到弟弟的身影,往房间大喊一声,“星图?”
闻声,纪星图叼了根牙刷走出来。
“你搞什么?开花店啊?”倪曼青虽然对花不过敏,但一大片花挤满整个房子,浓烈的花香难免会刺鼻。
她马上按下遥控,把落地窗和排风口全部打开。
聂司城也狐疑地看向纪星图,试图从他脸上探出个一二。
纪星图耸了耸肩膀,一脸冤枉,“姐姐,这不关我的事!”
倪曼青双指夹住一根郁金香,拎了起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难道这些花都长了脚,还会自己爬进家里来了?”
“这些都是雷炎那小子送过来的!”
什么?
“雷炎?”倪曼青摸不着头脑,他发什么神经!
来自男人的直觉,聂司城眸色一凛,眉宇染上几分危险之意。
“花店的人说,他们收了钱,就得把花送到,我一个人经不住花店来的四五个人,被他们强行走进来,把花全放在这儿了。”
倪曼青听后沉默不语,眉头拧成了死结,厌恶地扫着这片花海。
聂司城却冷声自嘲,“看来我又多了个情敌!”
倪曼青回眸一笑,“这种不上道的情敌,入不了你的眼!”
“嗯哼!”聂司城傲娇一哼,但目光却扫及纪星图,“你这好兄弟摞下的摊子,是不是你替他收拾?”
“这个,我和他不……”感受到倪曼青的目光,纪星图戛然而止,“你俩放心,这些花包在我身上,我一定妥当完成任务!”
倪曼青很满意地点了点头,搂住聂司城的手,就往外走去。
“姐姐,你去哪儿?”纪星图喊住她。
“我可不想大半夜被一群蜜蜂围堵!”
声落,两人离开了屋子,留下在那犯难的纪星图,这个雷炎真是麻烦!
……
翌日,晨光时分,新闻媒体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追逐战,争先恐后地发布关于昨日庭审的相关报道。连环凶杀一案,被他们大肆宣传,描绘得绘声绘色,但对于聂家的新闻话题,无不关于苏汶的绳之於法、聂明翰去留等内部话题。当然,昨日聂司城的回答严谨挑不出空隙钻,那些记者的报道倒是规规矩矩。
倪曼青一大早回公寓拿东西,意外没看到昨晚的花团锦簇,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她又走进房间敲了敲门,在没人回应下,她打开房门一看,没人?
奇了怪,星图一大早去哪儿了?
正当她思索间,聂司城走过来,在门口敲了敲门,“文件带上了吗?”
倪曼青马上拿上文件,出门时对他说道:“这大早上的,星图不知道去哪儿了?”
“晨跑?或许去买早餐呢!”
倪曼青并不认同,谁知,当他们走到一楼时,清冽的空气染了芬芳,一群人在路边的一侧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热闹得很。
“小伙子,这真的是免费送吗?”
“品种这么多,你可得要亏本啊!”
“真巧我家里的花要更换了,我多拿几支行吗?”
被一大群大妈大姐围在其中的纪星图,爽朗应和,“行,阿姨,你们喜欢就多挑。”
围在其中的还有不少的小姑娘,一个个看着纪星图俊朗的外表,面红心跳,“我能要这些红玫瑰吗?”
“我也是!”
纪星图一视同仁,眼里载了温和,笑意清浅,“你们拿就好!”
被一堆女人围着的纪星图,就成了鹤立鸡群的一根嫩绿树苗。
倪曼青对他的行为感到几分诧异,和聂司城互看一眼后,走了过去。
邻居张阿姨看到她,马上打招呼,“曼青,你弟弟太热心了,一大早就给我们免费送鲜花!”
“我们白拿真是不好意思呢!”另一个大姐说着,手里却不忘多挑几根鲜花。
“阿姨,你们喜欢就拿吧!”
倪曼青走近纪星图,碰了碰他的肩膀,小声一句,“你这小子还有几把刷子啊!这样就把这些花轻易解决了。”
“当然,我的鬼点子可多着呢!”
就在两人闲聊间,也有邻里比较八卦,打开了话匣子,“倪律师,为什么你和弟弟不是同一个姓氏呢?”
倪曼青笑意浅了些许,“我和弟弟一个虽父姓一个随母姓!”
“原来如此!”
“我早猜是这个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