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个字沉甸甸的压在我心头。
他后退几步，脸在以我能看见的速度变得苍白。
肩膀上的感觉消失，我的心也变得空空的。
空到周围的空气好像都能让我压垮。
他的表情突然让我想到之前从来没想过的一种可能。
难道是我妈骗我了么？
为什么？
我看着宋乔生，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复杂。
“你为什么失忆？”宋乔生盯着我，一字一句。
为什么？
我想了想，“我妈说我出了一次车祸。”
我向后几步，靠在墙上，忍不住想起那时的场景。
当时，那是我第一次从病床上醒来的时候。
我妈正趴在我的床边，我睁看眼睛只能看见像纸一样苍白的床单，和窗外已经落光树叶的树干。
我的眼睛有些酸。
“妈。”我忍不住轻声叫了身边的母亲。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都是从鬼门跨过的庆幸。
具体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我倒是想不起来了。
虽然我的声音很轻，我妈还是立刻听见了，她直接坐起，眼睛甚至还有刚睡醒的迷茫。
我看着眼角已经遮盖不住地皱纹和充满红血丝的眼睛，一下就哭了。
“你终于醒了。”我妈的眼睛立刻红了，直接探身抱住我。
她的胳膊勒的很紧，我有些喘不过起来，但是心里竟然满满都是庆幸。
“妈。”我的眼泪一下留下来。
我俩报了很久，我才想起来问她，“我问什么会在这里。”
我妈抬手帮我擦干净眼泪，泪眼婆娑的看着我，“你出了一场很严重的车祸，已经躺在这里半年了。”
我想过关于出车祸的细节，却发现大脑里面没有任何关于车祸的信息，甚至最近的一次回忆是高一刚结束的期末考试。
后来发生的所有事情，我没有任何印象。
我妈告诉我是因为车祸伤害了大脑，所以才会失忆，不过还好我已经考上大学，上高中的记忆也就不重要了。
我当时，甚至一直到刚才都这么认为。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因为宋乔生的一个怀疑，我的心里竟然也愿意相信，我妈妈骗了我。
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我从心里也一直在暗示自己是艾拉么，是不是这样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和宋乔生在一起。
他喜欢我，不是因为任何人。
他喜欢的，只能是我。
我捂着胸口，感受着掌心下的跳动，从手掌中好像伸出了细密的针，直接透过前胸抵达心脏。
心疼的厉害。
我深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你就这么信任你妈么？”
他看着我，嘴角扯过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的嘴角有些苦，怎么也抬不起一个礼貌的弧度。
是的，曾经我是那么的信任她。
从今以后不是了。
我真不知道该为谁感到悲哀。
我甚至那么希望是我妈骗了我。
原来啊。
我在不知道的时候，我已经那么喜欢你。
那么喜欢，甚至让我怀疑血脉相邻的亲人。
只为了心底小小的期盼。
宋乔生，你知道么？
“有没有想过，为什么你的英语那么好？”宋乔生不肯放过我，步步紧逼。
我能感觉，我的指尖在一点点变得苍白。
我的内心深处更倾向于我妈骗我。
但是我真的愿意接受我的血亲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去骗我么。
我觉得我现在的脸也不比墙壁强多少。
“怎么，没话说了么？”他看着我，嘴角的微笑有点残忍。
“我知道，你的高中英文成绩并不怎么样，你要怎么说，要告诉我是因为出车祸，所以你的英语突然好了？”
他的眼睛里面好像亮起了一簇簇的小火苗，要将我吞没。
我突然反应过来，手忍不住抠向墙壁，“你居然派人调查我？”
“不高兴？”宋乔生看着我突然不笑了。
我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降了好多度，我的身体忍不住发抖。
“中国有句古话，叫礼尚往来。”他看着我，眼睛全是我的倒影。
我们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再次消失。
这次我们清晰的看见我的脸到底多么苍白。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了。
我的心裂开了一道口子。
原来我之前做的所有事情他都知道。
我的脚底突然升上一股寒气，连呼吸都变得稀薄。
“你原来都知道。”我不得不开口，声音像是被据了一样难听。
“你做的事情我都知道。”他歪着脑袋，鼻子抵着我的脸。
他的热气排在我的脸上，让我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我今天能和你摊牌，开心么？”他的声音很冷，好像埋在北极冰层下的水。
“开心。”我嘴角扯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