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传来的嘟声告诉秦宇电话已经被夏小梅无情地挂断了。
哦不,无情的人应该是他才对!他居然做了那么多伤害吴相宜的事情。
秦宇宙一阵苦笑,无力地将电话朝沙发里一扔,尔后就近拿起一个抱枕将自己的脑袋深深地埋了进去。
他真想放声大哭,可是声音却像是被捏住了似的,他想发声却发不出来。
眼泪也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用力挤也挤不出。
好了,这下可好了,心中多年压着的石头终于沉下去了,可是为什么心情并没有预期中那样轻松呢?
难道是他坦白得还不够彻底吗?
答案是肯定的,他确实坦白得不够彻底,甚至他还对夏小梅撒谎了。
为了当年的收养情谊,准确说来应该是为了顾林深岳父的收养情谊,秦宇几乎将所有的事情都抗到自己自己的肩上,他把什么事都“归功”于自己。
他压根儿就没有提到顾林深。
再者,吴相宜到底跟吴相宜在一起过,他怎么忍心在此时此刻告诉吴相宜一直以来深爱她的那个人其实才是害得她家破人亡得那个呢?
可是,将那么大的“功劳”通通抗在自己肩上,他如何能够承受得了呢?
因此,他根本就不可能轻松,他心中压着他多年的石头很快便会卷土重来,重新压在他的心房里,且日渐增长,终究有一天会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不多时,夏小梅赶了回来。
当她挂断秦宇的电话之后,她便马不停蹄的赶了回来。
她甚至来不及跟任何人打声招呼交代一下,还是在路上给萧青宇打了一通电话。
当然,此刻萧青宇正沉积在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里,对公司的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是有心无力。
直觉告诉夏小梅秦宇就在家里,因此她并没有走任何冤枉路。
秦宇也没有料想到夏小梅居然那么快就赶了回来,直到听到钥匙插进锁眼儿里的声音他都不敢相信。
夏小梅进门了,她先朝客厅望了望,轻而易举便看到了一脸惊讶的秦宇。
她没有换鞋,直接冲到了秦宇的面前。
“你刚刚说的都是真的吗?”她捧着秦宇的脑袋,目光定定地看着他,生怕一个眨眼便错过了什么似的。
秦宇缓缓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极其呆滞。
夏小梅一愣,紧接着将双手松开,甚至下意识将身子朝另一边挪了挪。
很久很久,她才近乎绝望地质问秦宇道:“你为什么要那么做?你为什么要那么做啊?”她实在想不明白秦宇有什么理由需要做出那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秦宇除了拼命摇头也再没有其他的解释。
他还能解释什么呢?他不能出卖顾林深,可是这么大的锅揽到自己身上,他暂时还没有想到合适的理由。
是啊,他为什么要那么做呢?他总得想出个能够说服人的理由来才是。
夏小梅见他那苦恼的样子再也不想逼问他了。
她猛地站起身来,拖着秦宇就要往外走,“走,我们跟相宜把事情说清楚,我们去求她原谅,她一定会原谅我们的……”
家破人亡的大事啊,相宜会原谅秦宇吗?会原谅吗?其实夏小梅心里也没有底。
但是她是一个坦荡的人,她不能容忍任何的隐瞒和欺骗,更何况她和相宜之间的关系也非同一般。
秦宇说什么也不愿意听夏小梅的,“相宜她不会原谅我的。”他愣愣的说。
他甚至现在开始后怕,幸亏他刚刚没有来得及说,幸亏吴相宜刚刚没有给他机会说,不然她一定不会原谅他的。
就在这一瞬间,秦宇又陷入了混沌和绝望。
他觉得自己倍受折磨,想说也琢磨,不说同样折磨,总之怎样都让他好过不了,他真想一觉睡过去什么也不知道,那该多好啊?
夏小梅心里又何尝不难受呢?她甚至同秦宇一样煎熬。
她觉得自己此刻正面临这一个艰难的选择。
在恋人和朋友之间她究竟该如何做选择,她是应该选择秦宇和他一起隐瞒着那么一件伤天害理的事情呢?还是选择朋友,将秦宇所犯下的错误通通告诉吴相宜呢?
她在试图寻找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可她终究发现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于是,在这个四十几平的客厅内,夏小梅和秦宇都陷在自己的痛苦中久久不能自拔,她们究竟该何去何从呢?
想来只有时间才能带给她们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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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以盛的强烈打击之下,顾林深的海外集团也已经彻底垮台了。
顾林深的父母原本还指望着等顾林深赶到国外主持大局,然而即使顾林深去了也还是于事无补。
该失去的总该是要失去的,毕竟贺以盛的字典里面从来都没有“手软”两个字。
更糟糕的是,顾林深在国外的资产全部被抵押给银行,身无分文的他已经完全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
既然国外混不下去了,回国便成了他唯一的出路,他们一家人唯一的出路。
于是,顾林深卖掉身上仅剩下的一块名表,得来了一大笔钱。
他拿出其中的一部分买了三张回国的机票,带着他的父母亲坐上了回国的班机。
毕竟,国内说到底还有一个顾氏别墅可以供他们一家三口栖身,日子过得不必像国外那么栖惶。
飞机是在第二天的晚上落地的,一家人一声不吭的从机场大厅走出来。
他们手上的行李简直少得可怜,甚至还没有同行的旅人手里的箱子大。
不用想,箱子里的物件也少得可怜,这一点从他们提着箱子的费力程度便能轻而易举地看出来。
顾林深径直朝着打出租车的地方走去,并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跟在他身后迈着艰难步子的父母。
只是,眼看着顾林深走去的方向,他的父亲犹豫半晌后弱弱地开口喊道:“孩子,那看边,公交车已经过来了,我们坐公交车吧。”
听到身后父亲的喊话,顾林深脚下动作猛地一顿。
随即他抬头朝四周胡乱扫视了一下,便头也不回地朝着公交车站台走去。
而他的父母紧跟着喜悦中夹杂着心酸快步跟上了他,期间他的母亲用丝绸手帕抹了抹额头上的“汗”。
当她再次将手帕收起来的时候眼睛却意外地红了。